顾屿桐看着肥啾歪头看自己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只。他忽而有点难过:“你这么好养,这么乖,还这么黏人,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喜欢吗?”
“总不能一点喜欢都没有吧。”
“你说呢?”
小肥啾蹭着顾屿桐的掌心,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好像也跟着他一块难过起来,趴在他的腿上,耷拉着脑袋。
这小鸡崽子一难过,顾屿桐更就不好受了。
他无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小鸡,开玩笑归开玩笑,但说到底他连三十岁都没有,总不会是真不行了吧。
“反正今晚也没人来这里,我带你出去玩玩。”
小肥啾用脑袋撞着顾屿桐的肚皮,欢天喜地地叽叽喳喳起来,扑棱了会儿翅膀,又歪头看着顾屿桐,很乖很乖地等着顾屿桐说话,好像在问:去哪儿呢去哪儿呢?
“去溜鸟。”
语义双关。
去溜溜小肥啾和小小顾。
毕竟三十不到,人总不能,至少不应该。
*
地下酒城里,依旧灯球耀眼、音乐震天。
顾屿桐出来后就甩开了纪林安排在他周围的人,他在角落卡座里喝了很多酒,周围照例围满了莺莺燕燕,顾屿桐来者不拒,喂什么喝什么,指什么玩什么。
烈酒麻痹了神经,不需要人清醒,允许沉沦。
“哥,您好久没来了。最近忙什么呢?”
顾屿桐醉晕在沙发靠背上,挑着一双细长撩人的狐狸眼,说出的话半真不假:“忙着结婚呢。”
这副鬼样子实在不像筹办婚礼前的新郎或是新娘。
“您别逗我了,就您,还结婚呢?谁信啊~”
顾屿桐嗤了声:“爱信不信。”
“谁家新郎官儿会是这副丢了魂的模样?”那名omega含着一颗冰块凑近顾屿桐,手顺着顾屿桐精劲的胸膛往下摸,“都快结婚了,哥哥怎么还出来偷吃呢?”
冰块触到顾屿桐下唇的那一瞬间,被他偏头闪开:“那你呢,这不是上赶着当三儿?”
“哥哥不是默许了嘛?”
那只不安分的手一路向下,就在要攫住目标的前几秒,顾屿桐口袋里忽然窜出来一只胖墩墩肥嘟嘟的鸡崽子,恶狠狠地啄了一下omega的小臂,痛得人家猛地缩回了手。
顾屿桐轻一挑眉,坐直身体,有所触动的样子:
“它好像并不是那么喜欢你。”
肥啾看上去有点委屈,跳上顾屿桐的掌心,卧趴下来,把毛茸茸的屁股对着顾屿桐。
“怎么了呢,嗯?”顾屿桐不明所以,去戳它的屁股,“屁大点的家伙,还学会生闷气了?”
肥啾很亲他的,不会莫名其妙不理人。
于是顾屿桐猜想,大概是它真的很不喜欢那个乱亲他乱摸他的omega,所以连带着他也一起讨厌了。
顾屿桐满身酒气,最终叹了口气,把它装回口袋后起身:“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回去吧。”
“不好意思各位,今晚只能先玩到这了。”
周围人眼见顾屿桐要走,一个劲地要留他,动静有点大,惊扰了不远处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人。
孔翔眼神阴鸷,拍开眼前的烟,问身边的小弟:“我没看错吧,这不是那个beta吗?”
小弟跟着瞥了眼,应道:“就是他,这小子前些日子还因为和纪家老总的婚事闹上了热搜呢。他妈的,前脚刚勾搭完纪琛,后脚又攀上了他亲哥,真够骚的。”
孔翔得罪纪琛后就被辞退了,之后一直找不到工作,落魄至此,心里最恨的估计就是顾屿桐了。
“要不是因为他,老子也不会被开除。”孔翔恶狠狠淬了口。
小弟给他支招:“翔哥,你不就是因为这小子才得罪的纪老板吗?如今他都要和纪林结婚了,想必是纪老板早就玩腻了他,他没了纪琛这层靠山,还不是任您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你他妈以为纪林就好惹了?”
“嗐,翔哥您真是糊涂了。”
小弟嗤了声:“纪老爷子死了,录像的事情也查得七七八八,听说他们公司最近还被人举报财务造假,这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纪家如今是怎么一回事吗?说难听点,纪林现在还是纪家长子,容兴掌门人,谁知道明天他这个掌门人还能不能好好地站在海市。”
“也是,算他顾屿桐眼瞎,傍金主也不知道傍个好点的。”孔翔摁灭烟头,鹰隼一样阴狠的眼盯着顾屿桐,蓦地笑开,“那你说说,怎么整他比较解恨?”
小弟摸了摸鼻子,不怀好意地笑道:“他不是个beta吗?绑起来送黑市里,在他后颈嵌个omega的腺体,又有发q期又比一般omega经得住折腾,大把的有钱人乐意玩这样的。”
孔翔爽快地笑出声,接受了这个提议:“哈哈,还得是你办法多。等这阵子风头一过,我再找个时间逮他。”
……
这边的顾屿桐带着肥啾正准备离开,却在门口迎面撞上了沈迟山。
沈迟山精神奕奕,像是刚刚办完事,他打量了眼顾屿桐:“哟,还敢一个人出来,不怕那疯子活生生把你给吃了?”
顾屿桐护紧口袋里的肥啾,警惕地往后一站。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和纪林订婚那晚,怎么不见你有一点害怕的样子?”沈迟山状似不经意扫了眼附近,随后轻飘飘笑了声,“我说纪琛那边怎么没动静,原来不是还没找上门,看来是早就被盯上了。”
顾屿桐蹙眉:“你什么意思?”
“这话我也想替纪琛问问你,顾先生,您又是什么意思呢?”
沈迟山促狭一笑,带点探究的意味:“他生日前一晚,自荐枕席、主动和他滚了一晚床单的人是你,事后裤子一提就翻脸不认人的人还是你,你耍猴呢?”
“和你没关系。”顾屿桐懒得和他解释,抬脚就要走。
“从来只听说过纪琛耍别人,还没见过有人敢耍他。”沈迟山刚刚餍足了一番,心情看起来不错,他看了眼顾屿桐的周围,像是警告又像是提点,“趁纪琛还没下重手,识相点,服个软,别到时候把自己玩儿进去。”
顾屿桐笑笑,反呛回去:“那沈总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玩谁。”
*
回别墅的路上,顾屿桐格外机警。
沈迟山的那番话不知真假,但最近几天他确实能察觉到周围的异样,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他向来很准的第六感告诉他,有人在别墅附近监视着他。
不是纪林的人。
比如现在,顾屿桐几乎可以肯定,他的身后跟了人。
这才几天,纪琛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查到这里来吧。
附近有一片樟树林,是回别墅的必经之处。
身后的脚步声不像是只有一人,不紧不慢地跟着,并没有任何攻击或是侵袭的意图,始终保持着距离,似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让顾屿桐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手段顾屿桐在那人身上领教过太多。
装监控戴素戒,他并不和你硬碰硬,只是在精神层面干扰你,击溃你,让你不堪其扰。
今天身上带着小鸡崽,顾屿桐并不想和他们多作纠缠,快步甩开他们随后翻墙进了别墅前院。
接下来的两天相安无事,一切都格外宁静。
然而那种被窥视感却愈发加强,顾屿桐在客厅看书时、在前院浇花时、在阳台小憩时、甚至在晚上睡觉时,都能感受到周围似有若无的监视视线。
“怎么今天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
顾屿桐捏着手机,窝在沙发一角,死死护着怀里的小肥啾。他犹豫片刻,瞥了眼窗外:“……纪林,要不你先送我出国吧,婚礼可以之后再——”
“哪里来的风言风语,这种事情是他们动动嘴就能定罪的事情吗?!”电话那头的纪林似乎很忙,“证监局?好啊,让他们把证据都交上去,要查尽管来查,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认?”
“……”
“没吓到吧?只是点小事,过阵子就处理完了。”纪林安抚着他,“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顾屿桐心里隐隐不安,但还是把话都咽了下去:“……没什么,你先忙吧。我睡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婚礼当天。
虽然纪林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基本没什么时间和顾屿桐见面,但他办事很妥当,提前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并不需要顾屿桐多操心。
婚礼如期而至。
关于流程,顾屿桐已经预先熟悉了一遍。婚礼开始之前,他正在化妆间整理着装,按道理来说,这时候纪林也应该出现在这里,但直到顾屿桐整理完毕都没有一点音信。
现场的迎宾曲响了一遍又一遍,婚礼人员也一直在尝试和纪家的人取得联系,但收获甚微。
司仪在台上把热络气氛的场面话说了一轮又一轮,到最后喉咙都说哑了,也不见新郎官的一点消息传来。
婚礼当天,新郎官不见了,只留新娘一人孤零零地守在现场——说出去真够人笑话的。
“顾先生,是这样的。公司突然出了点急事,纪总暂时抽不开身,只好委屈您先等等。”中午的时候,前去接纪林的人终于传了话来。
就这样,顾屿桐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心里的不安正在一点点被印证。
宾客该散的都散了,设备什么的也都收得差不多,现场冷冷清清,顾屿桐抱着手捧花坐在台下。
“顾先生。”
顾屿桐朝说话人看去,模样熟悉,是纪琛身边的人。
为首的人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方盒:“顾先生,我们纪总知道您今天结婚,特地让我们来给您送个礼。”
盒盖揭开,里面躺着一枚扭曲变形的素戒,正是纪琛之前送给过他的那枚。
被戏弄的滋味并不好受。
顾屿桐抬手打翻那个小盒子,愠意明显:“你们纪总真是好大的本事,在别人结婚当天扣下新郎,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取而代之?”
“纪总,东西已经带到,话您也听到了。接下来?”对方别紧胸前的麦克风,按住耳机,几秒钟后应道,“是。”
他捡起那枚严重变形的素戒,看向顾屿桐:“顾先生,戒指还是您亲自来带的好。”
顾屿桐提高音量:“纪琛,你特么最好别疯到动你亲哥。”
对方按着耳机,等对面的人说完后,对顾屿桐开口:“顾先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顾屿桐怒火中烧,那点反叛意识全被激了起来:“我他妈问你纪林现在在哪里?!”
这句话动静太大,招来了纪林的人。
两拨人撞在了一起,但很明显,纪琛并没有在此时此刻多纠缠的意思。
这些人拾起素戒,转身离开。
纪林的助理扶着顾屿桐,很抱歉地说:“顾先生,要不我先带您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