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刀在顾屿桐的指间一转,血渍飞溅在了骨节上。
顾屿桐迅速爬起来整理好衣服裤子,然后退到了门口,他喘着粗气:“虽然中午的茶差了点,但牛排味道不错。”
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很浓,Alpha的信息素也是。
陈谨誉甩着手掌的血,眼神狠戾:“想跑去找谁?”
“难不成你打算关我一辈子吗?”
“如果你今天跨出这道门,我真的会这么做。”
顾屿桐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他在陈谨誉身上已经吃过不少苦头了。他浑不在意地笑笑,没有丝毫犹豫地把那柄餐刀扔在了陈谨誉面前:
“随你的便。”
转身出门。
与此同时,在二楼电梯里的秦飏接起了电话:“秦总,顾先生他……自己出来了。我们还要按原计划行事吗?”
电梯里只有秦飏一个人,他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戾气,表情淡淡的,是他在暴怒前特有的平静。
“陈谨誉呢。”他问。
对面的手下回答道:“陈谨誉暂时没有追出来。”
秦飏:“所有人先撤。”
如果刚刚陈谨誉真的敢做到最后一步,那秦飏提前安排的人就会冲进去,两拨人会彻底撕破脸。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顾屿桐还在他手里,他担心陈谨誉会伤害顾屿桐——所以贸然强抢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忍到现在还有一个原因,他摸不清江闻夏的底细。
按照他之前那么多世的经验来说,江闻夏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有系统有任务,而这个任务大概率和自己有关。
更棘手的是,他对顾屿桐的敌意似乎很大。
如果秦飏不管不顾地把顾屿桐接回来,他不敢保证江闻夏不会故技重施,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还好,但万一江闻夏被逼急了要对顾屿桐下黑手……
这无疑是最糟糕的一种结果。
他不是上帝,也没有全知视角。
在这个世界里,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系统没有外挂,甚至连记忆都是好不容易才恢复的。
他所求很少,只祈愿顾屿桐能平安。
手机那头又传来声音:“秦总,顾先生的手背上好像沾了血。脖子、脖子后的腺体也有血迹……”
“艹。”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蹭得一下蹿起。
顾屿桐后颈那块象征着占有的咬痕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只要一想到就感觉浑身的血液像疯了一样地在烧,简直要把他整个人烧穿烧透。
“秦总,我们的人现在撤出来了。需要我们来接您吗?”
那股疯狂的怒意攫住了秦飏的心脏,好像顾屿桐身上的血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自己眼前。
半晌后,他听见自己说:“不用等我,我回去一趟。”
对方沉默了会,应该是想劝阻,但毕竟秦飏的想法谁也不能左右,他们最后也没继续说。只是在挂断电话前忽然提了一嘴:“秦总,江先生今天进过您的书房。”
秦飏的表情微微一变。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所以跟您汇报一声。”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
江闻夏站在门外,手里捏着一块小熊糖画。他冲秦飏笑了笑:“阿飏,我特地来接你回家。这是我在路边买给你的,画的是小熊,我猜你肯定喜欢。”
秦飏盯着那块糖画,瞳孔微缩。
他想到了他放在书房电脑旁的那只毛茸熊尾巴——那是他在顾屿桐的玩偶服上揪下来的。
秦飏没有提书房的事情,若无其事地上前帮他拿过糖画:“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想你,想见你。”
“好,我们回家。”
两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但都默契地没有戳破。
但秦飏知道,留给他做准备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他要带顾屿桐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立刻。
*
周三的试航如期而至。
这是S市的重大新闻,各大媒体都很关注。
作为“领航人”的陈谨誉自然也是媒体记者重点采访的对象。
码头前,前来围观和采访的人群浩浩荡荡,半小时后,“顺帆号”将准点启航。
“抱歉,陈先生今天不接受采访。”陈谨誉的助理代为拦下这些记者,得体礼貌地婉拒了所有采访。
“就让陈先生简单说两句……”
“我们就问几个最简单的问题,不会耽误什么的……”
助理:“实在抱歉,陈先生不会出面采访。”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顺帆号”上根本没有陈谨誉的影子——他并没有来。
与此同时的另一座码头。
一辆游轮已经成功启航,正往东南方向的一座私人海岛上航行。
装潢奢华的休息区走廊上,陈谨誉接起电话。
“陈总,‘顺帆号’一切顺利。另外,您这段时间安排我们盯梢的目标也没有任何动静,您不必担心。”
“继续盯紧秦飏。”
“是,陈总。”
陈谨誉往走廊深处走,老管家李伯正从尽头的一间房内走出来,端的盘子里还有一堆砸碎的玻璃。
他看见陈谨誉后叹了口气:“谨誉啊,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顾先生个性要强,你逼他逼得这么紧,他又怎么肯服软?”
陈谨誉看着那堆碎玻璃:“不是我逼他,是他逼我。”
李伯摇摇头:“因为他骗了你,所以你要把他送到岛上关起来,但你就算是真的关了他一辈子又能怎么样呢?按理来说你也应该满意了,可我怎么看你一点也不高兴呢。”
陈谨誉叫停了他:“李伯。”
“是我多嘴了。”李伯又冲他摇了摇头,“今晚就别进去了,那孩子刚刚发了通脾气,杯子也全砸了,估计还在气头上。”
陈谨誉又看向那堆尖锐的碎玻璃,默了一瞬:“他……”
“放心,他人没事。我收拾得及时,没让他受伤。”
“我进去看看他。”
“谨誉。”李伯叫住他,“你刚让人强行把他绑上船,又不顾及他的颜面把他锁在了这里,他心里肯定还记恨你呢,今晚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那我明早再来。”
门外的陈谨誉说完这句话,房间里的两人终于松懈了些。
秦飏正紧捂着顾屿桐的嘴把人按在窗边,左手小臂有一条刚刚被顾屿桐用碎玻璃割破的伤口,和上一世的位置一模一样。
“秦……飏?”
顾屿桐的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眼神里似乎还带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雀跃。
秦飏因痛意而微微蹙眉,脸上却带着很浅的笑:“好久不见。”
“秦飏。”
顾屿桐愣愣地只会喊这两个字,好像这两个字里就包含了无数的含义,可以囊括世界上所有他想表达的情绪。
秦飏不仅仅是秦飏,他还是很多人。
但他宽容了顾屿桐,允许他暂时想不起来自己除了秦飏还是谁。
“你刚刚撬开门锁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陈谨誉。我……”顾屿桐被他宽厚、温暖、熟悉的臂弯圈住,莫名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安全感,“我本意不是想划你的手臂的。”
秦飏对待他的耐心总是格外得多,循循善诱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本意是想见我吗?”
顾屿桐直接开门见山:“系统告诉我,我应该喜欢过你,很巧的是,你也如此。”
秦飏抬起他的小臂,笑笑:“那系统有没有告诉过你,上辈子你在这个位置也割了一道同样的口子?”
顾屿桐倏地抬眼看他。
秦飏动作很轻地抚摸着Omega后颈的腺体,标记已经淡下去了,但腺体还微微肿着,“系统有没有告诉你,我说过,这次换我来找你。”
“你……”
“想不起来没关系,我替你记得。”秦飏把顾屿桐揽进怀里,就像之前每一世结束即将分别时那样,“不是系统说过,而是顾屿桐亲口说过,他喜欢我。”
顾屿桐的心脏一紧,他试着去回抱眼前这个男人:“我住院的那晚,是你陪着我。是吗?”
秦飏回答他:“是,就像你那天下午穿着小熊玩偶服来看我那样。”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远处的灯塔静立着。
秦飏说:“我带你离开,现在就走。”
第110章 疯狗打架
夜还很长,陈谨誉睡不着,来到二楼舱外的观景区。
这艘游轮正往东南方向的一个港口驶去,在港口短暂停靠一段时间后,会继续朝着东南方向行驶,直至抵达那座私人海岛。
烟抽到第三根时,助理敲了敲他身后的玻璃门:“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