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迅速离开温淮,向前几步把摔在地面上的表收拾起来,尽职尽责的不忘对许清把许清给“请”出去。
“先生,让您见笑了,这位是我们家少爷,他现在在闹脾气,您请。”
许清疑惑的目光看向温淮,温淮顺势冷淡的“嗯”了一声,许清虽然疑惑为什么他们认识,但是温淮表现的却好像有些害怕他。
温淮再次的开口,“我没事,你走吧。”
得到温淮回答的许清隔着镜片的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气质高贵疏离的男人,陈宿峤,这个人他认识,热衷于各类慈善,出手格外大方,无疑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看来这位看起来像无害的小朋友还真是位小少爷,还是位含着金汤勺的小少爷。
不过他在说些什么不要和他靠的太近的话,许清扭头看了看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温淮,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就当他在胡说吧,他们之间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有第二次见面的。
许清走后,诺大的房间只剩下温淮和陈宿峤两个人,房间瞬间陷入了寂静,陈宿峤上前几步来到温淮面前,看着这张床上曾经躺过第二个人的褶皱,表情更冷了些。
“他是谁。”
温淮懒懒的掀起眼皮看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陈宿峤,努了努嘴,“你不是都知道吗?有什么好问的。”
陈宿峤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温淮,温淮不甘示弱的回看过去,半晌后,陈宿峤半蹲下来和温淮平视,他伸出手想揉下温淮的头,却被温淮躲了过去。
陈宿峤看着落空的手指,神色暗了暗,他坐在了温淮床边,一只手拉过温淮刚摘下手表的那只手腕,大拇指在上面细细的摩擦着,带来令人瑟缩的凉意,那股凉意从手腕处一直蔓延到头顶。
陈宿峤一边抚摸着温淮的头顶,一边拉着他的手腕,态度亲昵,语气肯定,“小淮,你还在生气。”
温淮的手指攥紧,随后松开,紧接着又攥紧,又是这样,这熟悉的独属于陈宿峤的控制欲,好像他的意愿好像并不重要。
在上辈子这个时间,他们刚刚陷入了一场冷战,因为他提出了大学要住校,而陈宿峤想也没想就否定了他的提议。
在陈宿峤的眼里自己是他的所有物,他看不惯任何想要和他靠近的同性、异性,而他提出要搬出去、要住校这种事情无疑是踩了陈宿峤的红线,于是他们就陷入了冷战。
“怎么不说话?”
陈宿峤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手腕滑到了他的唇,其中一根手指按了按他的唇瓣,想要向里深入。
“为什么把表摔了?”
温淮紧闭着唇,不给陈宿峤一点机会,他抬起另一只没有被陈宿峤控制住的手,握住了陈宿峤想要向里深入的手臂,刚张开嘴准备表达他的不满就被陈宿峤的手指进入了口中。
陈宿峤很轻的笑一声,他看着温淮恼羞成怒的模样连眉眼间的不快都散了几分,“蠢。”温淮愤怒的咬了一口陈宿峤的手指。
陈宿峤连哼都没哼一下,他抚摸着温淮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小淮,你乖一点,不要总是做让我生气的事情。”
温淮的动作顿了顿,用舌头抵出了陈宿峤的手指,他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自己流下口水。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陈宿峤把亮晶晶的手指伸到温淮的手中的纸巾上,示意他给自己擦手,他的声音平静,“你知道的,小淮,没有第二次了。”
温淮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把纸巾扔给了陈宿峤。
“自己擦。”
陈宿峤好脾气接过纸巾,细细擦着自己的手指,他边擦边说,“那个人叫许清,目前在一所高中当教师,父亲是医院的主任,母亲是心理医生,独生子,很干净的背景——”
“陈宿峤!”
温淮压抑着怒气,故作不耐烦的打断了陈宿峤的话,虽然他也并没有耐心去听他上辈子听过无数遍的话,并且他此时越表现出对许清的在乎,陈宿峤就会越生气。
陈宿峤是一个嫉妒心极其强的人,他上辈子甚至连一天他跟别人说多少句话陈宿峤都要计算,而今天他被陈宿峤看到和许清在床上,尽管一切还没来得及发生,但那也足够让陈宿峤愤怒。
温淮本来是不想去管许清的事情,但上辈子许清遭遇的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因为他而起的,如果他没有和许清相遇,没有在陈宿峤面前奋力的去维护许清,而许清也没有坐上那辆车,或许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温淮平息了几下怒气和不耐烦,他冷漠的开口,“我没有兴趣去听一个陌生人的过去,对他隐私不感兴趣,我也并不在乎他。”
“是吗?”
陈宿峤黑色的眼珠看着温淮,像是能洞察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一样,温淮忽略心底泛起的层层凉意,尽量模仿着过去自己对陈宿峤的模样,不耐烦的开口。
“不然呢,我应该在乎他吗?我和他刚认识,陈宿峤你真是年龄越大越糊涂了。”
陈宿峤看了温淮好一会,久到温淮以为一向擅长看穿他人内心的陈宿峤再一次的看穿了他的想法,没想到陈宿峤最后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带着无奈和纵容。
“没大没小。”
第2章 过往(修)
温淮最终还是跟着陈宿峤回了家,汽车行驶在路上,眼前的景色不断往后退,温淮打开窗户,任由风吹向自己,他的眼中似乎有万千的情绪。
现在是凌晨两点的夜晚,而外边却灯火通明,大街上显得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们嬉笑着走过。
这是一座很年轻且繁华的城市,发展十分迅速,但温淮的出生地并不是这里,他出生在这座繁华城市旁普通的一个贫困的村庄里,家里面穷困潦倒。
母亲因为生他大出血导致死亡,父亲因为母亲的死对他一直不是很热情,他认为是自己的降临带走了他的妻子,整日浑浑噩噩。
由于太小,温淮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他亲生父亲手里活下来的,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仅有的记忆还是从陈宿峤口中得知的。
在陈宿峤口中,他的亲生父亲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他说他的亲生父亲并不爱自己,经常以各种方式虐待年幼的他。
不给他吃饭,经常在他熟睡时掐他的脖子,试图用枕头捂死年幼的他……
这都是陈宿峤口中自己的亲生父亲曾经做的事情,而那个在陈宿峤口中十恶不赦的亲生父亲,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在死前,救了前往这个村庄开展工作的陈宿峤父亲,把自己送到了他的面前。
温淮是四岁时来到陈宿峤家中的,而陈宿峤的父亲是在他六岁的时候离世的,只留下了十四岁的陈宿峤和年幼的温淮以及诺大的家产。
从温淮记事开始,陈宿峤就很忙,忙着学习,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忙着和那群难缠的人们斗争。
而温淮无论多晚都会在家中等待着陈宿峤的到来,起初,陈宿峤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甚至还想过把他送去国外,把他送给别人养育,但温淮小时候却很爱粘着陈宿峤。
他每天都会坚持等着陈宿峤一起吃饭,还会在饭桌上给陈宿峤夹菜,会在晚上抱着自己的枕头和小毯子睡在陈宿峤的房门口,早上会殷勤的给他端早餐,不舍的送他出门。
后来用陈宿峤的话来说就是那时候的自己最爱的就是他,而且是赶也赶不走的模样,一脸倔强,去哪里都要跟着,他自己并不知道当时的他对温淮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明明他们根本不熟悉。
但在年幼的温淮眼里,陈宿峤是他唯一的亲人,是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人,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他只能跟着陈宿峤,尽力的去讨他欢心。
而陈宿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门外睡着的温淮不会再一脸心烦的让保姆把他带走,而是晚上不锁门,留一道小缝。
温淮就大着胆子推开了那道门进入到陈宿峤的房间,也从此进入到了陈宿峤内心,自此,陈宿峤的世界里多了个叫温淮的人。
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前十几年亲密无间,后几年互相伤害,温淮上辈子在陈宿峤走后时常会想起他小时候和陈宿峤的片段。
记忆里,陈宿峤对他总是无奈和宠溺的,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说着关心他的话,也会把他不经意说出口的一句话放在心上……
他和陈宿峤也曾经美好过,只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
温淮看着窗外的景色,轻轻的咳了一下,下一秒窗户就被升起关上,他的身上也被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温淮拉了拉外套,扭头去看坐在他旁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陈宿峤,记忆中的陈宿峤和现在的陈宿峤开始重叠。
“小淮,别闹了,不要淋雨。”
十几岁的陈宿峤对着在户外踩雨水的温淮这样说,“外边有点冷。”二十多岁的陈宿峤对着开着窗户,思绪却飘的很远的温淮这样说。
温淮回过头看着和记忆里相比明显成熟很多的陈宿峤,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上辈子陈宿峤走后,温淮以为自己会开心,会兴奋,这个变态终于离开他了,但温淮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的身体也因为饮食不规律、长时间作息混乱,一天不如一天,头发也因为睡不着觉开始大把大把的掉。
他一闭上眼就是陈宿峤让自己给他倒水的脸,一睁开眼就是许清握着他的手,虚弱的说着。
“请不要为我这个不值得的人伤心。”
你们都是谁,我为什么要为你们伤心,为什么要因为你们睡不着觉。
温淮几乎要被逼疯,他时常把自己关在家中,但到最后许请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只剩下陈宿峤自己,有关系好时的陈宿峤,有关系差时陈宿峤,不过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只剩下陈宿峤在他记忆里最好的模样。
这也不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人一旦死后,大脑就会自动美化有关他的所有记忆,明明陈宿峤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好。
温淮在知道陈宿峤走后没多久又搬回了那栋别墅,他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着黄色的落叶一片一片落下,就如同自己的生命一样慢慢凋落。
最终,温淮在陈宿峤死后的第三年死在了他曾经生活了数年的家,一片落叶晃晃悠悠的飘落在了温淮的腿上,曾经漂亮的花园只剩下荒凉......
“小淮。”
陈宿峤喊着温淮的名字,伸出一只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温淮慢慢回过神,声音很飘渺,像是从天边传来,“怎么了?”
“在想什么?到家了”
陈宿峤拉过温淮的胳膊给此时明显不在状态的温淮穿好外套,随后他下车到温淮身旁的门前拉开车门,对着他伸出了手,一脸正经的模样。
“要不要抱你过去?”
温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摇了摇头,“不要。”陈宿峤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在下一秒温淮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走吧。”
温淮下车关上车门后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陈宿峤,不解的问,“怎么?回不回去了?”
陈宿峤收紧手指,力气大到让温淮以为自己的手要被他握到骨头错位。
他微微挣脱了下,陈宿峤握的更紧了,“疼。”温淮声音很轻,但陈宿峤立刻就松开了温淮的手,他拉着温淮的手抬起仔细的观察了下他的手。
“还疼吗?”
温淮看着陈宿峤关心的脸庞摇了摇头,“走吧。”温淮和陈宿峤并排走在院中,周边修建整齐树木显得格外赏心悦目,喷泉的水流声令人心情愉悦。
这里的一切都是后来按照温淮自己的喜好来重新建设的,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只不过到后来这栋漂亮的别墅到也成为了陈宿峤用来囚禁他的地址。
温淮恨这里,也恨这里的每一个人,但如今在见到这栋别墅时,心里却异常的平静,那些恨意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房门打开的那瞬,温淮就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味,戴着围裙的王姨从厨房端着一锅汤放在了桌子上,比记忆里年轻许多的王姨擦干净手上前给他们拿拖鞋。
“回来的正好,我这里刚煮好的养胃的汤。”
王姨的目光很是慈祥,他看着温淮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小少爷,这次又去哪里闹脾气了,陈先生很是担心。”
温淮动了动嘴唇,半晌没有发出声音,他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王姨,上辈子他和陈宿峤彻底决裂后,他被陈宿峤困在这所别墅里,他每天都在和陈宿峤冷战吵架,王姨看不得他们吵架就来劝一劝。
但当时的他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对着王姨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紧接着王姨就被陈宿峤“请”回了老家。
他第二天从房门出来后没看到王姨,跑去质问陈宿峤,而陈宿峤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说王姨是我派来监听你的吗?是我的人吗?我让她走了。”
温淮被陈宿峤气的不轻,他觉得陈宿峤不可理喻,无法沟通,他们之间又吵了一架,后来他才知道,王姨是主动给陈宿峤请辞的,是因为他前一晚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突然,温淮抬起手,把眼前的王姨抱进了怀里,头依靠在王姨的肩膀上蹭了蹭。
王姨一下被温淮抱了个满怀,她僵硬着身体看了看站在一旁看起来没什么表情的陈宿峤,心中一冷,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温淮的肩膀。
“怎么了,小少爷,哪里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