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青有一种面对父母唠叨的深深的无力感。
陆子青:“你真看不出来我刚才在翻你白眼是吧。”
林虞终于不再拽他了:“你为什么要翻我白眼。”
陆子青:“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个柳玉文不是什么好人?你才跟他聊过几次啊,他就又要给你夹菜又要给你介绍男朋友的,真不怕是人口拐卖是吧。”
话尾带着抑制不住的不满。
林虞被他逗乐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和他是校友,他想介绍朋友给我认识罢了。”
陆子青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林虞福至心灵:“所以你刚刚在饭桌上,其实不是不小心撞到桌腿,也不是眼睛不舒服,是想提醒我?”
陆子青:“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林虞认真道:“可是你这个担心真的有点没道理,我都奔三十的人了,哪有那么容易被骗。”
陆子青冷道:“我看你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有点小聪明,一到人情世故上和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
林虞悄悄瞄他,一下一下的,看起来欲言又止。
陆子青:“有屁快放。”
“我说实话,你别生气,”林虞道,“我觉得你应该是受易感期的影响,变得敏感和胡思乱想了。”
“我理解你是身不由己,你易感期还来坚持上班也挺自律的,不过你今天还是有点不讲道理哦,人家柳老师毕竟是甲方,你在饭桌上闹得乒乒乓乓的,得亏人家脾气好,换个心眼儿小的估计得觉得你在给他甩脸色了。”
林虞想了一圈,终于把整个事情想明白了:“所以你就是易感期情绪波动加上身体不舒服,所以想发泄一下情绪嘛,我懂,发泄出来了就好了。”
陆子青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是怎样九曲十八弯的神奇构造。
但林虞显然已经认为理清楚了。
他重新换上昨晚照顾他时那种温柔亲和的面孔,摸了摸他的头,用对待小宝宝的语气道:“你在后座歇一会吧,睡醒了我带你回公司,或者回家也行。”
陆子青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但他也是真的累了,没力气再和林虞掰扯。
陆子青冷笑道:“那照你这么说,我因为易感期导致的身体不适,你都能帮我解决咯?”
林虞点头:“能帮你的,我都会尽力的。”
陆子青盯着他的嘴唇,忽然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后颈上捏了一下。
“如果,我要咬这里呢。”
【作者有话说】
小陆上是小坏蛋!
第23章 灰色毛衣
林虞的后颈被猝然捏住,揉了两下。
陆子青的手掌宽厚温热,指腹微微粗糙,捏在细弱的后颈上,仿佛在提溜一只小鸡。
他没有直接按在腺体上,离腺体大概还有两三厘米的距离。
但皮肤连着皮肤,揉捏了一处,周围也跟着拉扯牵动。
温热迅速在皮肤上蔓延。
就是这么点距离,有了点欲说还休的暗示意味。
林虞被骤然捏住短处,有点懵。
后颈有点热。
还有点麻。
林虞呆呆地看着陆子青,第一反应是:“那个,合同上没有这条。”
陆子青:“你不是说,我不舒服的话,你能帮我解决吗。”
林虞呆了半天,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陌生而惊愕地望着他。
陆子青原本是想开玩笑,看他这么认真地紧张起来,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逗你的,”他收回手,“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对你不轨?”
林虞见他收回了手,神情才放松了一点:“我也是……开玩笑。”
车子里安静下来。
午后静谧的阳光洒在前车窗上。
因为是中午,附近的人很少,稀稀拉拉的人群在往美术馆大门口走。
车子左前方三十米处,一个大爷正支着冰棍摊子,趴在冰柜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车里有些莫名的尴尬气氛,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陆子青盯着车外的冰棍摊看了一会儿,道:“下午我请个假,回家睡一会,假条我明天去补。”
公司福利规定,alpha每个月都有一天的易感期休假,可休可不休,不休的话月底可以补一天的工资。
林虞盯着冰棍摊老头的秃顶,道:“好。”
又道:“我开车送你?”
“不用,”陆子青拉开车门下车,走得十分干脆,“我自己开车回去。”
崭新的限量版名牌球鞋在地上踏出一层尘灰。
林虞盯着那尘灰看了一会,等陆子青的车轰鸣开远,才收回了目光。
€€€€
陆子青回到家,把钥匙甩到茶几上,踩着拖鞋进了卧室。
盛夏的阳光灼热而猛烈,拉上窗帘后挡住了绝大部分光源,屋子里陷入绵长而安静的昏暗。
灌了一大杯冰镇杨梅汁下去,从嘴巴凉到心口。
易感期的理由用了许多次,但身体不会骗人。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奇怪的,蠢蠢欲动的感觉,让人烦躁不安。
他并不困,而是清醒地疲累着。
洗了个冷水澡,回到卧室,点了助眠香薰,音箱里低低地放着asmr白噪音,柔软的枕头上喷了安眠的香水,一切都很适合入眠。
强迫自己躺在床上,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还是睡不着。
瞪着眼睛看了一个小时天花板,陆子青感觉自己像英国名菜仰望星空里头那个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鱼头。
气得起来掰了两片褪黑素,嚼吧嚼吧干咽下去,又觉得自己像抻着脖子猛灌饲料的肉鸭。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睡着了。
梦里也不怎么安宁,一会儿梦见身上爬满了虱子,又痒又疼;一会儿梦境一转,自己掉进了屠宰场,屠夫长着林虞的模样,磨刀霍霍,狞笑着来抓他的鸭脖。
陆子青一惊,醒了过来。
梦里的恐惧还历历在目,陆子青认真地思考,自己会梦见变成鸭子是因为睡觉前吞了药片,还是因为中午在车上捏了林虞的后颈。
正所谓报应不爽。
要不怎么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呢。
陆子青把手机抓起来看了一眼。
下午六点零四。
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明明没觉得睡了很久。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陆子青爬起来吃了点麦片,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后颈又开始隐隐作痒。
本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结果一觉醒来,后颈的不适好像更加明晰了。
陆子青左手揉着自己的后颈,右手给林虞发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等了十多分钟,对话框那头毫无反应。
陆子青其实没指望他能很快回复,下午五六点是林虞最忙的时候,这种时候他一般在开会或者看报表。
自从在这边工作以来,林虞几乎没有正常时间下班过。
陆子青无所事事地在客厅站了一会儿,颈后实在疼痒难耐,下意识向某个方向走去。
几秒钟之后,他站在林虞的卧室门口,脸色铁青。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鼻子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选择。
……林虞的卧室,幽幽地传出了让他感到香甜的气息。
和昨晚在床单上嗅闻时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不,会更浓烈一些。
清淡的衣物皂香,混杂着冷杉木的气息,像是某个原始森林的入口,幽微静谧,吸引着人走进其中。
陆子青的理智控制着他没有推开卧室的大门。
脑海中又隐约浮现出昨晚的场景。他对床铺做的事。
这让他有些恼火,牙齿微微地咬起来,脸色愈发难看。
余光忽然扫到沙发上的一件衣服。
他认识,那是林虞在家办公时经常会穿的一件灰色薄毛衣。
因为家里夏天开着空调,有时温度低了,让人直打喷嚏。
林虞就在沙发上放了这件薄毛衣,晚上办公的时候穿。
林虞从不去他的书房办公。他很有界限意识,不经过他的允许,绝不会入侵他的私人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