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铺着花纹繁复的欧式田园风地毯,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尽数隐了进去。
除了偶尔出现询问孟此霄是否需要帮助的侍者外,整条走廊都很安静。
估计昨晚大家都闹疯了,熬了夜的那群人现在正是补觉的时候,一个熟人也没有碰到。
孟此霄想得没错,蒋斯宇果然把他和程蔚朝的房间安排在了最远。
走了有一会儿,拐了好几个弯才终于到达。
他刷卡进门,因为是私人庄园,装潢并不像酒店般每个房间都一样,但面积差不多。
只是他原来的房间落地窗外是一片花海,风卷如浪。
这个房间外是一湾清澈的湖,在阳光下悠然起伏流动。
门口处还放着程蔚朝的行李箱,昨天他一过来就直接去了宴会厅,都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估计是侍者送过来的。
孟此霄不想再走一趟,准备等会儿让人送过去。
他往里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花瓶,灌了一点水后,把带过来的捧花放了进去。
昨天大多数都还是花苞,今天已经尽数盛放,开得正好。
事情做完,孟此霄就倚上了床,看着窗外不一样的风景,有些浮躁的心渐渐平和。
他其实很少有这样无所事事、什么都不用思考,任由脑子里的想法自由流转漂浮的时刻。
就这样,不可避免地飘到了程蔚朝身上。
孟此霄其实有些意外,昨晚他还以为对方会一通乱来,可实际上却很注意。
甚至关头时候出来了,没有弄到他的身体里。
就算有一点,也被清理了,今早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是干净舒爽的。
尽管孟此霄是第一次,但他现在还真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除了小腹处酸乏、有些累以外。
想想好像也没有必要奇怪。
孟此霄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他们认识的那年,他22岁,而程蔚朝才刚18.
剑拔弩张地打交道了一年,随即先后前往不同国家继续学业,就此天各一方。
然后就是急景流年,光阴荏苒,5年时光飞驰而过。
直至锚点降落,最后停留在昨晚的蔷薇花旁。
是彼此空白的5年,由校园到社会,他们早已不是学生了。
孟此霄迟钝地眨了下眼睛,看白色轻纱被外面的春风轻轻飘起,又悠悠荡下。
最后实在抵挡不住困意,彻底阖上了眸子。
他该给自己的时钟上弦了。
-
另一边,程蔚朝躺在床上,死命睡不着。
向左滚,用被子把自己滚成一个卷,然后松开,向右滚,团成一个新的卷。
他想了半天,能认错成谁?
哪个瘪三啊!
不过现在没有孟此霄在跟前扰乱他的心绪,他脑子清醒了些。
仔细想了想一大早起来孟此霄的模样和神情。
或许因为昨晚他做得太过而有些恼怒,但里面绝对没有伤心、难过和崩溃这样的情绪。
孟此霄不是那种风流爱玩的人,他对什么都很认真,甚至有点较劲的程度。
如果孟此霄在有喜欢的人的前提下,和别人发生关系了,他自己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可今早起来,孟此霄明显对和他上床这件事接受良好。
所以有没有这个人另说,就算有,看来……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嘛。
程蔚朝从不内耗,他只耗别人。
想着想着,他一扫阴霾,就这么水灵灵的把自己哄好了。
整张床上仿佛还留有孟此霄的气息,干净浅淡。
程蔚朝伸手,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唇。
又碰了碰自己的肩膀,上面有几道抓伤。
深浅不一的红色伤口呈条状,摸起来触感明显,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摩挲了几下,程蔚朝突然猛地将被子一拉,把自己整个人都盖了进去。
被子随着肩背的位置抖抖抖抖,抑制不住的开心,然后里面声音传来:
“嘻嘻。”
第6章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孟此霄睡得天昏地暗,被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脑子胀痛地朝着门口望去,那扇门正在被人敲着。
隐隐两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哦,不,准确来说是一边唱歌一边敲门。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
另一人捧哏:“早早早!”
孟此霄:“……”
他捂着耳朵躺回床上。
门口的声音却没有停:“朝朝啊!太阳晒屁股了,别睡了!”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啊!”
孟此霄将被子掀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段崇和易金川正在外面叫着程蔚朝的魂。
现在已经中午,基本没什么人还待在房间里。
有出去觅食的,有开始了今天新的娱乐活动的,走廊里时常有人经过。
“朝……!”
房门被陡然打开,看着里面握着门把手冷着脸的人,两人仿佛被掐住了脖子般,声音立马卡在喉咙管,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过了几秒,才惊呼出声。
“学长!”
“孟教授!!”
孟此霄看着面前两个年轻的男生,心底叹了声,不愧能玩到一起去。
段崇和易金川都是程蔚朝的发小。
程蔚朝人缘好,这两人是他关系最好的朋友。
叫他学长的那个是段崇,曾经也在Q大读书;至于易金川,是程蔚朝曾经介绍给他认识过。
段崇同样也在看面前的青年,对方身上正穿着一套舒适宽松的浅色家居服。
明显刚从床上下来,衣摆有些折起,带着按压过的折痕。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对方没有那么规整的模样。
或许是孟此霄现在身上的生活家居气质很浓,又或许是柔软的布料让他整个人也显得柔和了些。
所以尽管对方现在满身不耐地冷着脸,好像也没有那么唬人。
但他还是有些结巴道:“学、学长,你、你怎么在这里?”
磕磕绊绊的话一说出口,段崇就感到一阵心痛。
想当初,他们哪个不是在圈子里横行的小霸王,用得着看谁脸色?
但没办法,兄弟不争气,有种连带着他们都“低人一等”的悲哀感。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越过他的肩往屋里瞥,似乎寻找程蔚朝的身影。
“……”他开口道,“我和他换了房间。”
孟此霄报了下自己原来的房间号,然后将不远处的行李箱推给他们:“他的,你们带一下。”
易金川拉过行李箱,顺嘴关切道:“孟教授,是不是有些感冒啊,你嗓子好像有点哑。”
说完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青年身上。
对方的神情、容貌和气质都是偏冷感的那一类,让人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对方现在显得有点靡丽。
一种矛盾又融合的、吸引人的奇特气质。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苍天可鉴,就算对方再好看,他也没有任何想法,就是纯纯有些好奇。
孟此霄没有反驳,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是春天,就算早晚还有温差,但也穿得不厚,他有注意,没有让程蔚朝特别明显的地方留印子。
何况开门前他整理了下领口,确定看不出来什么。
“需不需要找人送药?”
“谢谢,已经快好了。”
昨天婚宴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见过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