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入戏 第20章

方思弄被他认真的样子搞得都有点不确定了:“但是他会在屋里?”

玉求瑕提醒:“杀人的是怪物。”

“你怎么确定?万一是胡白手下的清洁工呢?”

“不会。”玉求瑕道,“昨天清洁工和卢盛打的那一架证明,清洁工虽然跟怪物长得一样,但力量上完全是不同的。秦菲一定是怪物杀的,清洁工没有那个能力。”

方思弄还是感觉晕晕乎乎的,但他还是被玉求瑕说服了。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没被玉求瑕说服过,真服也是服,假服也是服,玉求瑕在他这里说黑的也是白的,重要的不是是非对错,重要的是玉求瑕。

他只是害怕玉求瑕会不会被他连累了,如果不会,他当然也很想活下来。

他跟着玉求瑕下了楼。

路过餐厅的时候他还听见厨房里传来水声,应该是胡白在洗碗。

然后他们来到了院子里的平房门口,这里是胡白的住处。

玉求瑕一推,门就开了。

方思弄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他不锁门?”

玉求瑕:“看到的。”

方思弄才想起他前几天经常站在五楼走廊上往下面看。

他又问:“他回来怎么办?”

“不会。”玉求瑕道,“我确认过,他洗碗刚好三十分钟。”

他们去餐厅接元观君花田笑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多了,如果他们离开后胡白立即去洗碗,洗三十分钟也会到八点十分,现在还不到八点,也就是说至少还有十分钟都是安全的。

“走吧。”玉求瑕率先进门,把他让进去之后,又把门关回了之前的状态。

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方思弄逐渐看清了房里的陈设。

这是只有一整间的房子,长方形,进门右手边是一只大衣柜,衣柜前面是一张餐桌,连着墙那边有洗手池和台面,似乎是一处开放式厨房,由一条半透明的纱帘隔断,另一边就是睡觉的地方,有一张大床,一张书桌和一面摆在角落里的等身穿衣镜。

方思弄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心跳还是很快。

谁能想到,在夜幕即将降临时,他居然直接站在恐怖NPC的老巢里了。

现在离八点不到两分钟,要是出点什么事,他们再想上楼也来不及。

但转念一想,生命的最后一晚能和玉求瑕待在一起,于他似乎也没什么遗憾。

玉求瑕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已经走到床边的书桌前看起什么东西了。

方思弄走到他身边,同时检查了一下书桌上面的窗户锁,是关上的。然后才转头去看玉求瑕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只厚厚的本子。

“日记?”他问道。

“不知道,看不清。”玉求瑕把本子倾斜给他看。

只见本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漆黑的乱线,像是之前写过什么,但都被暴力涂改掉了。

玉求瑕没有看出什么来,把本子留给他,然后又检查了一遍书桌内外,没发现特别有价值的,脚步一转又去了门口的大衣柜,抓住把手就把柜子打开了。

方思弄看着他的背影,心跳到了嗓子眼,毕竟衣柜可是鬼片导演的最爱。

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衣柜里都是很平常的衣服,一眼望去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确实是胡白的风格。

玉求瑕关上柜子,又弯下腰查看餐桌,方思弄明白过来,他在为他们今天晚上寻找藏身之处。

现在看起来,这间屋子一眼便能看尽,他们能藏的也就只有柜子里。

这么想着,他又转回头专注地看起手上的本子。

窗外的夕阳已经几乎褪尽,光线很暗,他看了一会儿眼睛酸透了,抬手揉了揉,忽然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点残影,瞧着像是……一个H、一个0。

H?O?

什么东西?化学方程式?H2O?水?

他定睛再去看,又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团笔触狰狞的漆黑。

应该是看错了。

他又揉了揉眼睛,忽然想到另一件事,一下子头皮都麻了,小声道:“不对啊,如果真像你说的,怪物已经知道胡白的住处,而且已经摸进来杀过人了,但胡白还要雇侦探找他……这个逻辑说得通吗?它真的不敢来吗?”

玉求瑕忽然道:“嘘。”

方思弄转头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人更不好了,用表情询问他:怎么了?

片刻后,他也听到了脚步声,然后意识到——

胡白提前回来了!

怎么会?

他为什么会提前回来?

现在没有时间想别的,当务之急就是藏起来,方思弄下意识就往门口玉求瑕在的衣柜面前跑,却被玉求瑕中途截住,他震惊地与玉求瑕对视一眼,玉求瑕无暇解释,揽着他迅速滚到了床底下。

下一刻,房门打开,灯光也亮了起来。

第24章 怪物24

方思弄躺在床底下,尽力平复自己的心跳。

脚步声很迟缓,一轻一重的,步伐的主人好像受了重伤。

不久后,他听见了“嘎吱”一声,似乎是衣柜被打开了,再然后是水声、拨动刀具的声音。

他缓慢但是深深地吸气,重复几次后,疯狂跳动的心脏终于安分下来一点,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死死捏着玉求瑕的手,用的力气很大,但玉求瑕没有反应,就任他抓着。

他立即想把手抽走,但玉求瑕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那一刻忽然加大了一些力道,把他握紧了。

这一道小插曲转移了一些方思弄的注意力,他感觉自己更放松了一些,片刻后,水声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道脚步声来到床前。

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一双脚距离床边越来越近,脚踝伶仃惨白,半条白色毛巾拖在地上。

刚刚胡白去开衣柜是为了拿这条毛巾?

他明白过来,玉求瑕可能是在衣柜里看到毛巾,猜测胡白也许洗漱时会用,才判断衣柜里不能藏人的吧。

忽然,那双脚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砰的一声,胡白狠狠摔在了地上,膝盖骨撞在地面上的声音让人牙酸。

不过他疼不疼、摔得怎么样,方思弄并不关心,他还没有圣母到关心NPC的地步。现在要命的是,胡白这一摔、一扑,人倒在地上,两只手也直接撑到了床底下,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把剪刀,幸好是横着拿的,不然能直接把方思弄的眼睛戳瞎。

指尖距离方思弄的鼻尖只有不到五厘米。

方思弄看到了那双枯瘦的手上沾着的暗色液体,然后闻到了血的味道。

他拼命屏住了呼吸,他怕他呼出的热气会被胡白察觉。

并在心里祈祷,胡白可千万别就此体力不支躺倒在地,不然就能直接跟他来个大眼瞪小眼了。

好在胡白喘着粗气休息了片刻,又慢慢爬了起来,带着白毛巾栽到了床上。

方思弄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然后他感觉手被玉求瑕捏了捏,他也回捏了两下,表示自己没事。

胡白的喘息声却没有停,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方思弄觉得自己鼻腔里的血腥味也没有削弱,反而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会儿,胡白开始小声哀嚎。

他们面前的床板也开始吱嘎吱嘎地晃动起来。

方思弄觉得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努力回忆着刚刚看到的脚,是只有一双脚吧?是只有胡白一个人进来了吧?那现在是在干什么?胡白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搞出了这动静?

还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啪嗒。”

忽然,一滴血红色的液体从天而降,从床沿滴下,落在了他的面前。

胡白的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惨,床上流下来的血也越来越多,噼里啪啦的跟下雨一样,而且除了床头,另外三条边都在往下淌,简直就像水帘洞一样。

不,血帘洞。

空气里的血味越来越浓,而且落到地上的血越来越多,慢慢溢开,离方思弄越来越近。

他不得已往后挪,深深嵌进了玉求瑕的怀里,但很快再挪动不了,因为玉求瑕抵住了他。

另一面也全是血,玉求瑕也是退无可退。

他转头去跟玉求瑕对视一眼,心头一片冰凉。

玉求瑕……要是也被沾上血了,可怎么办?

不料,玉求瑕的眼中却一点恐惧之色也无,还用眼珠示意他往一个方向看。

他看懂了玉求瑕的意思,顺着玉求瑕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那面镜子。

从镜子反射的画面里,他可以看到床上的情形——

胡白仰面躺在床上,没穿裤子,衣服也被高高撩起,露出惨白消瘦的身体。而这具枯槁般的身体上,却有一个极其不协调的大肚高高耸立。他双腿大敞,大股血水从他的中间流出来,把半面床都染红了。

这个画面实在是惊悚,以至于他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是在产子。

明明是这世上古往今来千千万万女人都做过的事,可他竟然不敢直视,从头到脚一片毛骨悚然。

胡白还在叫,血还在流,方思弄不敢去看镜子,不知道胡白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

他不敢看,脑子却飞快转起来,心想着他们来的那一天胡白的肚子完全可以被掩藏在衣服下面,这才几天,就变得这么大,可以生下孩子?

不对,不对。他提醒自己,这是一个超现实的世界。

如果不是的话,就看胡白那么瘦一个人,流着么多血,早就死了。

忽然,他感到头疼。

玉求瑕跟他分手之后,他陷入了长时间的焦虑和失眠中,头疼也经常犯,一般来说吃两颗止疼药就好了,但现在没有药,他感觉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

惨叫、浓郁的血味包围着他,让这种疼痛越来越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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