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高贵优雅,可偏偏又透着冷漠孤傲。
怀里的神兽咕叽咕叽地叫了两声,他缓缓睁开眼,神情淡漠的让人不敢逼视。
“失败了。”
腓腓从他腿上跳下去,围着他咕叽咕叽说个不停。
“你是说,有人捣乱?”他的嗓音低沉而带有磁性,仿佛从远古传来:“何人能进入本尊的识海?是你太弱了。”
腓腓似乎有些生气,用嘴巴拽着他的裤脚,呲牙咧嘴的。
“白泽。”他闭上眼:“下一个世界由你来掌控。”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从殿中走出来,眉宇间笼罩着柔和的光华,似世间绝美的温玉,“吾必助你成功。”
殿中人手指微抬,面前凭空铺开了一道长长的画卷,他执起一支毛笔,在画卷上写下了第二世的命运。
片刻后,白泽将其收入袖中,随后抱起腓腓,从他口中倒出无数识海光球。
“这些,你待如何?”
这些光球每一个都装着一个人的记忆,仔细一看,正是一世界中每个人的生平。
殿中那人依旧闭着眼,但却精准的将每一个光球归还到对应的万千生灵中。
白泽敏锐地察觉到他有几个识海归还错误,但却没有出言提醒,反而眼中荡起了浅浅的笑意。
识海归还正确,凡人只会当自己做了一场梦,但识海归还错误,那段记忆便如附骨之疽,连灵魂都被打上烙印,永生不会忘记。
将被霸凌者的记忆复刻给霸凌者,将被屈辱打骂的记忆复刻给人渣父母,对那些人而言,或许是最合适不过的惩罚。
€€若还在,看到他如此行事,必然十分欣慰。
但€€若知道他为复活€€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定会心如刀割,毕竟他可是神最宠爱的......
殿中人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语气平淡道:“小世界中不过一缕分身,是我非我,白泽,不必难过。”
白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一缕分身也是他,所经历的万千磨难皆为他,纵然每个世界都会抹去记忆,但痛苦与伤害却永远不会消失。
殿中人坐定,声音无波无澜:“不必多言,开始吧。”
白泽低叹一声:“好。”
随后化为一抹流光消失在他的识海深处。
一世界完。
第38章
€€€€“东望山有兽, 名曰白泽,能言语,王者有德, 明照幽远则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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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盛十年, 六皇子元辙出生。
同年,天下大旱, 边关告急,百姓民不聊生。
时任国师褚遥一言断定,此子生来不详,是为祸端, 应马上杀之以祭天地。
其母妃拼死救他,于生产次日以自戕换得他一线生机。
元帝留他一命, 但厌之弃之, 将其打入冷宫不管不问。
故, 六皇子元辙虽为皇室血脉, 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为众人嫌恶, 活得连宫女太监都不如, 身边常年只有一个老嬷嬷跟着。
时间久了,人们逐渐淡忘, 冷宫里还住着一个小皇子。
八年后。
老国师应皇室邀约, 作为皇子太师下山入住皇宫。
此次出山, 他将自己唯一的关门弟子也一起带下山, 并且宣布自己退位之后将由他接管国师之位。
而这位关门弟子今年年仅12岁。
国师在安国地位甚高,连元帝也对其礼让三分,据传,国师的小弟子祝时宴乃是国师一脉有史以来最为出色的天才, 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通,推演算卦之术无一不精,气质清冷,容貌出众,小小年纪已有风华绝代之姿。
元帝对其极为看重,不仅赐他一座单独的宫殿,对他的待遇奖赏也与皇子无异。
一时风头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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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们来学习诗经第三篇,卷耳......”
台上老国师的声音慢慢悠悠,台下一众学子昏昏欲睡。
教室第三排,一个眉目清澈、面容俊秀的少年不安分地戳了下前面人的背,悄声道:“阿宴,下学之后去不去玩蹴鞠?”
被他称为阿宴的人一袭白衣胜雪,五官精致的像是被细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眸似潺潺流水,不含一丝杂质,鼻若悬胆,唇若含丹,顺滑的墨发用绸带束起,更衬得肌肤白皙如玉,气质出尘。
其他人在盛夏的蝉鸣下坐的东倒西歪,连第一排的太子都隐隐露出了疲态,他却身姿挺拔,神情淡漠,额角连一丝汗都未出,清爽的宛如一阵春风。
诗中所说“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应是如此。[2]
祝时宴并未对五皇子的提议做出什么反应,一直到太师说了课毕放堂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不去。”
五皇子脸色一垮,不高兴地问:“为什么?”
“温书。”
五皇子瞪大双眼:“你每天下学之后都温书,这书都快被你温熟了。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去跟我玩蹴鞠,书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
一旁几个伴读连连附和:“是啊是啊祝公子,劳逸结合嘛,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年仅三岁的八皇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把抱住祝时宴的小腿,含糊不清地说:“策儿也,也要玩,玩蹴鞠!”
祝时宴清冷的眉眼软了些,将他抱起来,“好,我们去玩。”
元星阑欢呼一声,对前面喊道:“太子哥哥,四哥,你们去不去?”
太子转过身,温声道:“我得去见父皇,下次再玩。”
跟在他身旁的丞相之子沈施熠对几人点了一下头,也随太子离开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四皇子道:“母妃找我有事,五弟你们去玩吧。”
元星阑撇了撇嘴,“那我们自己玩,走走走。”
他兴冲冲地往外跑,祝时宴则望着那三人离开的方向,目光微微出神。
元帝共有八个孩子,大皇子已夭折,二皇子元缙生母为皇后,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四皇子母妃不得宠,依附太子生存,五皇子元星阑生母为淑贵妃,宠冠六宫,地位与皇后不相上下。八皇子年纪尚幼,母家势微,剩下的三、七两位是公主。
太子既是长子又是嫡子,自小便性子沉稳,长大后又温润如玉,礼贤下士,在民间颇具盛名。四皇子则沉默寡言,不太起眼,日常以太子马首是瞻。
五皇子因淑贵妃的缘故备受宠爱,性格跳脱任性,一本书看不进去,满脑子吃喝玩乐。他与祝时宴年纪相仿,得知他入宫后经常缠着他,所以跟他比跟旁人都要更亲近些。
而这个世界的男主€€€€六皇子元辙,他至今还未见过。
他穿来时才两岁,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山脚下,老国师看见后心生怜悯,将他捡回去悉心培养。
许是因为从小便在这个世界长大,老国师又是个话少严厉的人,祝时宴慢慢的就被养成了现在这个性子,清冷淡漠,对什么都不太上心。
他知道男主就在冷宫里,但他一次也没去找过。
系统依旧只给他传了几个关键的剧情,第一个剧情点在三年后,他打算三年后再去见他。
大夏天的五皇子非要玩蹴鞠,几个伴读汗如雨下,苦着脸硬着头皮陪他玩。
祝时宴牵着八皇子在旁边看着,并未加入其中。
蹴鞠场上尘土飞扬,祝时宴蹙了蹙眉,往后退了几步,元星阑对他招了好几次手,他都没有理会。
半个时辰后,元星阑玩累了,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阿宴,母妃说让你跟我一起去沁阳宫吃饭。”
沁阳宫是淑贵妃的寝宫。
祝时宴将八皇子交给一旁的婢女,掏出手帕递给他,示意他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我要回去看书了,替我谢谢贵妃娘娘。”
元星阑赌气道:“要说你自己去说,母妃若是见我一个人回去,定会责怪我。”
祝时宴神情不变,语气平淡道:“下次有机会再去拜访,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元星阑瞪着他的背影,气鼓鼓地踢了一脚蹴鞠。
旁边一个伴读眼睛转了转,凑到他身边道:“五殿下,这个祝时宴真不知好歹,您可是皇子,他连您的面子都不给。”
元星阑的表情立马就变了,眉眼沉沉的说:“本皇子就喜欢跟他一起玩,阿宴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那人马屁拍到马腿上,心里一惊,连忙道:“是是是,祝公子风光霁月,是臣妄言了。”
元星阑冷哼一声,扭头离开了。
祝时宴在宫里有自己的寝宫,位于皇宫的西南角,他师父褚遥时常会过来看望他。
他踏入院子里的时候,褚遥已经等候他多时,桌上摆了几个清淡小菜。
“坐。”
祝时宴在他对面坐下。
褚遥拿起筷子,“先吃饭。”
祝时宴嗯了一声,默不作声地端起碗。
褚遥克己复礼,规矩众多,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吃饭时只听得到筷箸和瓷盘相碰的清脆声。
他应是有话要说,但还是先安静地吃完了饭,等祝时宴放下筷子,才道:“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
“回师父,下一任国师。”
“国师是何职责?”
“辅佐帝王,预测吉凶。”
“既如此。”褚遥的语气严肃了许多:“你为何与五皇子去玩蹴鞠?”
祝时宴眼睫微垂,“徒儿知错,以后定会注意。”
褚遥语重心长的说:“你今日没有去贵妃寝宫,是件好事。你且谨记,身为国师,不可与任何皇室血亲走得太近,不可卷入任何党派之争,无论那个位子最终坐的是谁,你的主上只有君王一人。”
祝时宴嗯了一声:“徒儿明白了,请师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