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只救赎不献身 第56章

“五哥前几日可是去过敬远寺?”

元星阑有些诧异, “没错, 母妃生辰快到了, 我去求了一个平安符,此事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五哥的马车出城而去,看方向是敬远寺,所以随口问一下。”

“原来是这样。”元星阑点了点头, 似是想起什么,道:“我还顺便去看了一眼阿宴,他过得很好,只是寺中毕竟不比宫里,到底是清苦了些,我去的时候他正在自己叠衣服,看熟练程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还住在宫里,这些琐事哪里会让他来做。”

说着说着元星阑叹了口气:“阿宴他啊,就是太小心谨慎,父皇这么喜欢他,他就算留在京城,父皇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如今京中的世家小姐们皆说相府公子沈施熠冠绝天下,但在我看来,阿宴才是世上最好看的,而且阿宴的才华、谋略皆为顶尖,沈施熠又怎能和他相比?”

听他描述与祝时宴相处的细节,元辙的手缓缓攥紧,神情有些恍惚。

这些年,他见祝时宴的次数屈指可数。

祝时宴深居简出,很少下山,非太后驾崩、陛下生辰这样的大事,他一般不会进宫。

六年前,太后驾崩之时,他来找过自己,提起了两人最初签协议时的五年之约。

他说,他没能在五年之内找到当年的隐情,所以特意来找他任由他处置。

祝时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淡然,手上还握着一把匕首,刀尖对着自己,把手对着他,对他说,要是他现在杀了他,他绝不会有丝毫的反抗。

元辙因祝时宴主动来找他的喜悦在那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是什么,但一定脸色煞白,表情很难看,不然他怎么会在祝时宴的眼中看到了惊讶、犹豫的神情。

其他的细节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当时很生气,不仅气急败坏的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还口不择言的说自己还没利用完他又怎么会杀他,要先留他一命日后再杀。

而祝时宴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将匕首捡起来就走了。

那是八年来唯一一次两人面对面聊天,此后的每一次见面,他们都是在各种重大的场合远远地看一眼,甚至为了避嫌,连眼神交汇都很少有。

耳边元星阑还在说祝时宴的各种小事,元辙舍不得打断,近乎贪婪地听着那个只存在于他梦中的鲜活身影。

他甚至在心里想,若是他母妃尚在,他是不是也能借着为母妃祈福的由头去见他一面。

而不是想他想到日夜难眠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去找他。

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其实有些羡慕元星阑。

€€€€从小就羡慕。

因为元星阑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找祝时宴见面聊天。

祝时宴把他当朋友,所以会纵容他与自己亲近,不会一直赶他走。

但是他不行。

他与那人的关系始于一纸合约,祝时宴把他当作合作对象,为他谋划一切,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他身上,但也因此将他框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不是朋友,更不是爱人。

元辙不是没有挣扎过,他无数次在心里警告自己,那人是他仇人的儿子,他不该、也不能对他产生爱慕之情。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心底的那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沉淀越长越大,每见一次面就更膨胀一点,然后在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

不过元辙觉得也不能完全怪他。

祝时宴那么好、那么好,好到他根本恨不起来。

他一个在地狱深渊中挣扎求生的人,会心悦于他再正常不过了。

.

“你看我,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走至宫门口,元星阑停下话头:“反正六弟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五哥能帮的一定帮。”

“多谢五哥。”

元星阑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元辙垂眸:“五哥慢走。”

元星阑刚走,元缙就追了上来,“六弟!”

元辙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转身行礼:“太子殿下。”

元缙想拍拍他的肩,抬手发现自己比他矮,于是尴尬地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六弟,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元辙拱手:“不知太子有何高见?”

“要本宫说,不管事实如何,你都应该先让赵迁澄清此事,皇家脸面丢不得。”

“太子殿下说的是,皇弟正要去大理寺提审赵迁。”

元缙满意地点了下头:“如此甚好,你且快去吧。”

元辙嗯了一声,“皇弟告退。”

元辙走后,关鸿义跟上来,一脸担忧地问:“太子,陛下将此事交给六皇子是何用意?微臣这......”

元缙冷呵一声:“有本宫在,你怕什么?父皇将此事交于他只是因为不想让本宫与五皇子继续争执下去,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能查到什么真相?赵迁那边本宫已经安排好了,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

关鸿义松了口气:“有太子这句话,微臣就放心了。”

元缙瞥了他一眼,“即便六皇子没什么威胁,你最近也小心点,不要露出什么破绽。还有,回去好好查查你的人,竟然让元星阑钻了空子,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关鸿义额头上冷汗直冒:“是,是,微臣这就去。”

大理寺。

这个地方和刑部原本都属太子麾下,后来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接连被设计杀害,如今这两个地方皆独立于六部之外,直属元帝。

元辙到的时候,只有大理寺少卿贺立轩出门迎接:“微臣参见六殿下!”

“平身。”元辙抬手:“本殿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科举舞弊一案,赵迁何在?”

“回殿下,赵迁他,他......”

“赵迁怎么了?说。”

“他死了。”

“你说什么?!”

跟着元辙一起来查案的刑部侍郎岳恒怒声道:“人好好的在你们大理寺的牢里,怎么会死了!”

贺立轩立即跪下:“回殿下,昨夜人还没事,今天早上不知为何,他突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然后暴毙而亡!殿下来之前,微臣正要去禀告陛下。”

案子还没开始查,关键证人先死了,岳恒又气又急,扭头看向元辙:“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元辙面无表情地问:“赵迁关在何处?”

贺立轩不仅没回,反而往前挪了两步拦住他,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赵迁已死,那个牢房脏污晦气,您还是不去为好。”

元辙微微低头,一只脚状似无意地踩上他的手,用力碾了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贺大人这是在教本殿做事?”

贺立轩疼得面部扭曲,吸着气道:“臣不敢。”

“本殿再问一遍,赵迁关在何处?”

“臣,臣这就带殿下过去。”

元辙松开脚,然后一副刚刚发现踩到他手的样子,作势要扶他起来:“贺大人,你怎么还跪着?害本殿不小心踩到了你的手,大人应该不介意吧?”

贺立轩捂着手一脸隐忍地站起身,“殿下言重了,是臣自己不小心。”

“那就好,此案还得贺大人多多帮忙才是。”

“殿下客气。”

两人互相恭维着来到牢房深处,贺立轩道:“殿下,此处便是关押赵迁的地方。”

里面空空如也。

岳恒探头看了眼,疑惑:“赵迁呢?”

“岳大人,赵迁已死,他是罪人,自然已经丢弃乱葬岗。”

“荒唐!”岳恒又怒了:“这种关键证人若是死了,应第一时间交给仵作检验,怎能随意丢到乱葬岗?!”

贺立轩皮笑肉不笑的说:“岳大人,大理寺的人已经查看过了,赵迁是畏罪自杀,所以没有必要再让仵作来验。不过幸好,赵迁在死之前已经招供。”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殿下,这便是他的供状,上面清清楚楚写了此次科举舞弊的全过程,还请殿下查看。”

元辙没理他,走进牢房细细查看。

看完,他语含讽刺的说:“贺大人,看来赵迁很爱整洁,死之前还将这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床褥都叠得整整齐齐。”

贺立轩神情一僵,赔笑道:“殿下,此人行事诡异,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是吗?”元辙扯下了嘴角:“辛苦贺大人,本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供状。”

贺立轩远远的一拱手:“殿下慢走€€€€”

岳恒快走两步跟上元辙,“殿下,要将供状呈给陛下吗?”

“呈给陛下?”元辙毫不在意地扔给他:“不过一张废纸而已。”

“废纸?”岳恒错愕:“那......这,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双眼倏的一亮。

不远处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在他的头顶停留了几秒,然后又晃晃悠悠地离开。

岳恒好奇地问:“殿下,去哪儿?”

元辙压下心里的喜悦,脚步匆匆地往前走:“本殿还有事要处理,岳大人请回吧。”

第53章

归乐楼天字一号房。

元辙站在门口, 抬起的手指因欣喜和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角,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小林子福身行礼:“见过六殿下, 公子在里面等您。”

说完他小心地侧身走出去, 顺便把门关上。

元辙踏入房内,窗边一个气质清冷、容貌俊美的男子正在执子下棋, 听到动静稍稍抬起头,目光温和:“殿下来了,坐。”

男子身姿挺拔,眉眼如画, 身上泛着淡淡的清冽冷香。他坐在京城最好的房间里,其他的人和物在他的衬托下都显得黯淡无光, 端的是芝兰玉树, 清隽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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