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王爷的脸越来越黑,薛成文听不下去了,拉起周叙就往外走,“时候不早了,王爷早点休息,下官跟周大人先行告退。”
周叙被他拖着往外走,一脸茫然:“薛大人,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是在干什么?”
薛成文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周大人可知,薛某为何如此肯定王爷会回来?”
周叙愣了下,试探地回:“因为王爷害怕陛下立五皇子为太子?”
薛成文:“......”
他微微一笑:“因为王爷喜欢祝大人,所以必不可能让祝大人身陷险境,周大人明白了吗?”
周叙一脸震惊:“???”
什么?!
两人走后,元辙放下筷子,抬眸:“来人。”
赵管家匆匆走进来,“王爷。”
元辙眯了眯眼,语气凉凉的说:“以后烨王府禁止大理寺卿踏入。”
赵管家一懵,大理寺卿?
周大人???
可是周大人不是刚刚才......
元辙冷冷地扫他一眼,赵管家不敢再往下想,慌忙应下:“是。”
“先生回来了吗?”
“回王爷,国师大人还未回来。”
元辙蹙了蹙眉,一个时辰了还未回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备轿,本王要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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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沈施熠没想到祝时宴会来找他,怔愣了一下后忙把人带到书房,“祝大人,请坐。”
祝时宴轻点了下头,在他对面坐下,“沈大人,好久不见。”
沈施熠给他倒了杯茶,“大人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状态好了很多。”他笑了下:“不过也是,一处是死牢,一处是王府,自是没有可比性。”
祝时宴道:“还未曾谢过沈大人之前的慷慨相助。”
沈施熠苦笑了一下:“大人是由王爷救出来的,沈某也没帮上什么忙,本来还想着能与大人做笔交易,帮我妹妹脱离苦海,只可惜......”
祝时宴拿出一样东西推到他面前,“沈大人虽然没有救我出来,但我们的交易还在,沈大人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令妹的这份和离书我便赠予你。”
沈施熠一脸惊喜:“祝大人此话当真?”
“自然。”
沈施熠立即道:“大人请问。”
“相府究竟是太子的人还是容王的人?”
第一个问题沈施熠便停顿了很久,他收起脸上的笑,眼中浮现出了挣扎之色,手指也慢慢攥紧。
最后,他偏头道:“大人接下来的问题若是都与容王府相关,请恕我无法回答。”
祝时宴轻挑了下眉,“沈大人可想好了,令妹是否能从二皇子府出来只取决于你的一句话。”
沈施熠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缓缓闭上眼:“若是祝大人有别的条件,就算赌上沈某的命沈某也在所不惜,唯有容王府,请恕沈某无法配合大人。”
他说完后对面一阵沉默,沈施熠的心不断往下坠,丝丝绵绵的绝望不断从他心底生出。
......唯一一次救佳音的机会就这样被他毁了。
这时,他听到对面传来一声低笑,随后那位国师大人随意的将和离书递给他,语含笑意:“相府之子,名不虚传。”
高风亮节,忠心护主。
沈施熠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大人这是何意?”
祝时宴喝了口茶,淡淡道:“我今日来相府的主要目的便是给沈大人这份和离书,所以无论沈大人回不回答我的问题,这份和离书我都会赠予沈大人。”
沈施熠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顿时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抱着和离书一个劲地道谢,“多谢大人,我相府欠大人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
“沈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令妹风华绝代,祝某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女子深陷泥沼无法脱身。”
沈施熠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若是当年佳音嫁给了大人该有多好。”
祝时宴:“......”
“祝某当年年仅15,沈大人慎言。”
沈施熠话说出口才觉不妥,连忙道:“沈某失言,大人勿怪。”
“无事。”
说起这个,祝时宴想起王府里还有个人在等着,算算时间,从他出府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那人最近看他看得紧,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他要直接找来相府了。
于是他站起身,拱手:“时候不早了,祝某告辞。”
沈施熠道:“大人不如留下来用个晚膳再走?”
“不必了,沈大人再会。”
沈施熠于是没有再留,送人出去时他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要提醒大人,五殿下连假死药这种东西都能弄来,难保他不会做出更多丧失理智的事情,请大人务必€€€€烨王殿下?”
第71章
沈施熠话说了半截停住了, 他惊讶地看向来人,匆匆行礼:“不知烨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元辙随意抬了下手, “沈大人不必客气, 是本王不请自来。”
沈施熠试探地问:“不知烨王来相府所为何事?”
“本王是来接国师回府的。”
元辙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祝时宴,“先生, 聊完了吗?”
祝时宴最近经常被他用这种灼热的目光看着,也越来越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仿佛多看两秒都会心跳加速。
他移开视线:“嗯,聊完了, 走吧。”
元辙站在他身边,以一种占有欲十足的姿势护着他往外走。
沈施熠看看这个, 再看看那个, 脑子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念头, 一个比一个惊世骇俗。
他不敢细想, 连忙低下头,微微弯腰:“恭送王爷, 恭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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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辙是坐马车过来的, 但他丢下自己的马车不管,非要跟祝时宴挤在一个车里, 祝时宴说他他还委屈, 眼角不高兴地向下耷拉:“先生, 你跟我说很快便会回来的。”
不然他才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相府。
祝时宴无奈:“才过去一个时辰。”
相府与烨王府隔得远, 他来回都要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很长吗?
元辙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往他那边挪了挪,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沈施熠刚刚说假死药, 那是什么东西?”
祝时宴顿了一下,避重就轻的说:“元星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名字唬人罢了。”
元辙点了下头:“那先生觉得,他真的会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
“他比太子心狠,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的。”
元辙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王爷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元辙犹豫了一下,道:“我还以为先生会看在年少的情谊上,让我留他一命。”
祝时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早在八年前便知道他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无害,若是没有这件事,等你继位,我或许会求王爷留他一命。但他害我入天牢,污名满身,他在做出这些事的时候没有想过年少时的情谊,我又何必在意?”
元辙越听越高兴,他早就看那个元星阑不顺眼了,以前可能只是厌恶,但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仇恨,原本还想着杀他的话先生会不会于心不忍,现在好了,他不必再有顾忌。
祝时宴坐的马车是元辙亲手布置的,处处都合他的心意,他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神情倦怠地靠在车厢上,“容王府那边查的怎么样?”
元辙的表情凝重下来:“比我想象还要棘手,先生可知他在京中有多少产业?”
祝时宴轻笑:“让我猜猜,归乐楼、锦月阁还有雪乐坊?”
“没错。”元辙皱了皱眉:“不仅如此,京中但凡有名有姓的商铺都跟容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藏得可真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位容王世子看似没有权力,但能火烧太子府、给元帝下药、残害四皇子甚至当街刺杀王爷,可谓是手眼通天。”
祝时宴叹息一声:“是我不够小心,我早就发现药有问题,但没想到是他刻意隐瞒,细细想来,他应是在很久之前、远在太子大婚之前便恢复了清明。”
元辙为他打抱不平:“他欺骗先生这么久,着实可恨。先生且等着,我让元帝下道圣旨,直接封了他容王府。”
“不可。”祝时宴制止他:“他掌控的产业这么多,说句富可敌国都不为过,若是贸然对他下手,或许会给安国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
从他做的这些事来看,容王世子就是一个疯子。
惹怒一个疯子,还是一个手握滔天财富的疯子,后果不堪设想。
“他仇恨的是整个安国皇室,并非针对某一个人,待我先跟他聊一聊再做打算。”
元辙不满地嘀咕:“今日见了沈施熠,明日又要见容王世子,先生就是忧思太多身体才会迟迟不见好。”
祝时宴听到了,面不改色的说:“王爷若是不满,可以把我送回国师府。”
元辙立即闭上嘴,老老实实地窝在角落当鹌鹑。
马车停在烨王门口,祝时宴下了马车,一眼看到王府门口挂了个牌子:【大理寺卿周叙不得入内】
祝时宴停住脚步,目露疑惑:“这是什么?”
元辙跟在他身后,目光闪烁:“周大人说想接你去永昌侯府居住,我一时生气就€€€€”
祝时宴:“......”
他头疼地扶额:“还不快撤掉,像什么样子。”
元辙不情不愿地收起来,小声嘟囔:“谁让他总说跟先生亲近,我就是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