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无奈道:“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他不仅回来了,还为了一个人类男子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鲛人王,一脸担忧地问:“韦尔斯,我们真的要搬走吗?”
鲛人王没回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
云骄哄睡了洛灵后在祝时宴身边坐下:“母后,人类的武器危害极大,即便没有普尔曼,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尽快搬走。”
王后还是担忧:“搬去下一个地方人类就找不到我们了吗?难道我们以后都要过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吗?”
“母后别担心。”云骄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等换到新的地方,我会召唤风暴将家乡隐藏,人类一旦进来便会迷失在风暴中,再强大的武器也会被汹涌的大海吞没。”
鲛人王又惊又喜:“斐尔,你已经可以召唤风暴了吗?”
云骄点了点头:“想要完全隐藏的话需要一些时间,但这个地方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我们要先搬走。”
鲛人王激动地站起身:“好好,我这就去通知族人。”
祝时宴对云骄眨了眨眼,藏在桌下的手勾了勾他的手指,比口型道:“我男朋友真棒。”
云骄抓住他的手指,强忍着没当着他父王母后的面亲他一口,只克制地蹭了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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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暂时定下来了,另一边,一个年轻男子表情严肃地看向顾柏新:“你何时回来的?”
顾柏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三天前。”
“去看过父亲没有?”
“......没有。”
顾柏新这几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回家,再加上逃避和害怕的心理,他到现在都没去跟大祭司相认。
男子听完表情更严肃了,声音也严厉了几分:“现在立马跟我回去。”
顾柏新吓得身体一抖,鹌鹑一样跟在他身后。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兄长,板着脸的时候简直跟那位大祭司一模一样。
另一个年轻女子走到他身边,悄声道:“大哥也是担心你,你不知道你离开后他跟父亲找了你多久,就差把整个大海掀过来了,你倒好,直接跑到人类世界去了,胆子真大。”
顾柏新听的心里阵阵发堵,羞愧地低下头:“二姐,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回去好好跟父亲道歉。”女子摸了摸他的头:“你总觉得父亲不喜欢你,但其实我们三个孩子里,父亲最喜欢、最偏爱的就是你,好好跟父亲聊一聊吧。”
三人停在书房门口,男子敲了下门,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扭头对顾柏新道:“进去吧,父亲在里面等你。”
顾柏新深呼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推开门。
第152章
大祭司正在伏案工作, 桌上挂着的小鱼发着幽幽的光。
顾柏新紧张不安地站在他面前:“父亲。”
大祭司落下最后一笔,指了指桌上的砚台,“研墨。”
顾柏新乖乖地走过去磨墨。
安静了一会儿, 他忍不住道:“父亲, 您不骂我吗?”
大祭司在整理分批搬走的名单,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语气淡淡:“骂你你再离家出走?”
顾柏新羞愧地低下头,神情懦懦:“父亲,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他的手指不安地搅弄在一起,脸上满是懊恼和后悔。
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就算以前很爱他, 这份爱怕是也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消磨殆尽了。
他陷入这种自责和懊悔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下一秒, 一双温暖的、带着茧子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 随后他的头顶传来大祭司微哑的声音:“兰姆, 这些年你受苦了。”
顾柏新鼻子一酸, 眼泪差点掉出来。
被误解的委屈、刚上岸时的茫然、孤苦一人挣扎求生时的难过齐齐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把头埋进大祭司的怀里, 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声音含着哭腔:“父亲,对不起, 是我错了, 兰姆知道错了......”
大祭司不甚熟练地抬起手,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也要向你道歉, 我以前对你要求太严格,肯定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不然你怎么会宁愿孤身一人跑到人类世界也不愿留在家乡?”
顾柏新抱着他哭得更凶了。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跟洛灵更像是亲兄弟,同样的遇事爱哭, 同样的情感丰沛。
与整个鲛人族的画风格格不入。
闷头哭了一会儿,顾柏新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耻,他抬起头,哽咽着问:“父亲,您不生我气吗?”
大祭司捡起他的一颗眼泪放在桌子上,温声道:“我从未没怪过你,我只希望你平安。以后你还是可以生活在人类世界,偶尔回来看看就好。”
顾柏新嘴巴一瘪,又想哭,但他忍住了,抽着鼻子继续研磨。
过了一会儿,他道:“父亲,其实您不想跟叔叔反目成仇吧?”
大祭司动作一顿,目光怔怔。
他的二女儿其实说的很对,三个孩子里面他确实最偏宠小儿子。
因为这个小儿子虽最不像他,却最懂他。
普尔曼是他的亲弟弟,他自小护着他,偏袒他,怎么可能愿意伤害他?那日他闯入珍珠塔,他一眼便发现来人是他,只是不想他再背上一条觊觎生命树的罪名,所以替他瞒了下来。
可他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越来越过分,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伤害到了殿下在乎的人,他就算再痛心疾首也无能为力。
顾柏新小心翼翼的说:“殿下和祝哥已经决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父亲......您会难过吗?”
大祭司垂眸执笔,声音冷淡:“不会。”
他已给过他太多次机会,但他执意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自甘堕落者不救。
从此以后,他只当没有这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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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褚寻抱着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来到珍珠塔前。
祝时宴早已等候多时,见他来了也不废话,转身道:“褚先生请随我来。”
若是褚寻有心留意一下,他就会发现今日鲛人族的街道格外空荡,偶尔路过的几个鲛人也脚步匆匆,一言不发。
可他此刻全身心都在褚沐年身上,分不出心神关注其他,所以也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大祭司已经把阵法布置好了,他只需要把人放进去就行。
门被缓缓关上,褚寻留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坐下。
在褚沐年醒来之前,他怕是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祝时宴临离开前,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道:“褚先生,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怎么能确保当初那场车祸我会昏迷不醒而不是被救过来或者直接死去?”
褚寻似是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祝时宴不解:“知道什么?”
许是因为褚沐年即将苏醒,所以褚寻心情不错,大方回道:“你左耳的那个耳饰是一片蓝鳞,鲛人身上最珍贵的一块鳞片,可挡致命一击。”
“我当初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片蓝鳞,所以给司机下的命令是往死里撞,不用在乎你的死活,因为当年我的阿年也是这样昏迷不醒的。”
褚沐年从10米的高空坠落,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是他的蓝鳞救了他一命。可蓝鳞虽能挡致命一击,却无法复原身体机能,所以褚沐年和祝时宴在遭到重创之后都陷入了“活死人”的状态。
祝时宴愣了一下,手指摸了摸那片蓝鳞,眼眸微垂:“多谢。”
他转身往外走,心中被酸涩甜蜜的情绪胀满,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云骄。
云骄正在安排鲛人有序离开。
两天前,鲛人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转移地点,是一处比现在海拔更深、更静谧的地方,而且四周被海底凶兽围绕,一般人类不敢轻易靠近。
在褚寻来之前,一些年迈的、还未成年的鲛人已经被转移走,剩下的鲛人按照计划也只需两三天时间。
祝时宴找到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云骄被他亲的一懵,手上差点清点错了人数。
他目不斜视,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另半张脸也伸过去。
祝时宴从善如流的在他右脸上也亲了一口。
云骄没想到他会同意,眼睛一亮,扭头便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脸期待的样子。
祝时宴没搭理他,把他的头转过去,压低声音道:“好多人看着呢,回去再亲。”
云骄撇了撇嘴,不满道:“我们都快一个月没做€€€€”
祝时宴连忙捂住他的嘴,眼神惊慌:“大庭广众之下你说什么呢?”
云骄在他的手指上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真想快点解决完这件事,我们早点回去。”
祝时宴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没好气地轻瞪了他一眼。
就在鲛人族安静有序搬家的时候,人类世界发生了一起震惊全球的丑闻。
手握权势、掌控财富的上流社会财阀们秘密建了一个实验基地,里面关押着无数珍贵罕见的生物,有很多研究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或者被威胁进去为其工作,一旦敢逃走便会被立即枪杀。
他们私自调动军队,肆意挥霍钱财,秘密进行黑暗肮脏的交易,将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大量证据被披露,网上铺天盖地地散播着他们犯罪的视频和音频,民众既震惊又愤怒,强烈要求立即解救基地里的生物和无辜的研究员,并逮捕相关犯罪嫌疑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建立基地的主要牵头人€€€€褚家家主褚寻。
褚家的股价一路下跌,整个家族动荡不安,但让人意外的事,主动上交这些证据并要求抓捕褚寻的正是褚家的小少爷褚明旭。
外界盛赞他大义灭亲,自发地减少了对褚家的攻击,把炮火集中在了褚寻一人身上。
最后在褚明旭和艾克里家族薇洛拉小姐的协助下,华国联合国际刑警对褚寻发出了正式通缉令。
一旦罪名成立,他将面临轻则无期监禁重则死刑的判罚。
褚寻对此无知无觉。
三天后,他身后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扶着墙走出来,他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因不知发生了何事,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我在哪里?天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