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无法捕捉黑羽盗一的灵魂?!
他逆着人流想要靠近事故发生地点,一个身影与他擦肩而过,明日见零零一有所感应般地转过头,隔着流动的行人与一个同样转身的路人对上视线。
那个从未见过的人朝他露出了个熟悉的笑容,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依靠那位先生此前教给他的易容技巧,明日见零零一几乎是在对上视线的那个瞬间就意识到,那张脸是假的。
而拥有那样高超的易容术的人,他只知道一个。
他正想追上去,骤然喧闹起的人群阻碍了他前行的步伐,他咬着牙想要冲出人流,然而在发现一个被行人撞得即将跌倒的小女孩时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他蹲下身,将那个被人群裹挟着的女孩护在怀中,安抚着那孩子的同时焦急地寻找起那个已经融入人群的背影。
“青子!青子!”
一位打扮干练的女性神情紧张地跑过来,一把将那个小女孩紧紧拥入怀中,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慢半拍地想起什么,站起身认真地鞠了个躬:“太感谢您了!!”
明日见零零一露出一个笑容让那位母亲无需在意,转身的瞬间那个笑容也转瞬即逝,他知道自己大概已经找不到想找的那个人的踪迹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多张望几眼,不愿就这么轻易放弃。
真的已经消失了。
快斗的父亲其实没死?
这是世界中既定的事实还是他改变了过去?
不对,不对,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黑羽盗一原来并没有死?
那为什么要伪装成已死的假象?
明日见零零一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寻找并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手机打一通电话,他当然没有找到手机,但是手指触碰到的另一样东西让他动作一顿。
他将那样东西从口袋中取出来,是一张扑克牌。
他盯着那张黑桃A牌看了几秒,缓缓将那张牌翻了过来,两行简短的文字映入眼帘。
【这是我们的秘密】
【请帮我照顾快斗】
下一秒,扑克牌上的文字无端开始褪色,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那两行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明日见零零一不知道那位先生是如何认出没有易容的他的,但是他的易容技巧大多来源于那个人,会被可以称之为老师的人看破真容似乎也不值得意外。
明日见零零一抬起头,望向远处,喃喃道:“黑羽先生……”
黑羽盗一并没有死,他只是隐去了踪迹。
被迫七年无法归家的理由是什么?
那场魔术中的意外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为什么要隐瞒快斗真相?
快斗成为怪盗基德的原因是什么?
混乱的思绪翻滚,一只手冷不丁落在他肩上,明日见零零一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转过身。
他那位临时监护人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从牙关缓慢地挤出了几个字:“0、0、1!”
明日见零零一:汗流浃背.jpg
第33章
明日见零零一从黑羽盗一假死事件中领悟到了一些经验。
他不能等到事件即将发生时再深入现场,身为知晓未来之人,他该赶在一切发生前将事态尽可能多地掌握在手中。
社会乃至于黑羽盗一的亲人都普遍认为黑羽盗一已经死在了那场意外中,没人能绝对证明那场意外只是意外,也没人能证明黑羽盗一真的已经死了,那位传奇魔术师就此失去踪迹,这只是大众眼中的结论,但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名为萩原研二的警察的死是无法辩驳的。
六年前,刚刚入职□□处理班不久的萩原研二死在一场爆炸中。
明日见零零一琢磨着目前所在的这个时间点,这会儿警校的报考已经结束,来年四月即可入学。
也就是说,现在正是接近萩原研二的好时机。
他有些期待,已经见过了小时候快斗,这次轮到去见还未从警校毕业的阵平了,甚至还可以见一见几年前的航哥。
就算只是隐藏身份和踪迹单方面去见一面,也已经足够令他兴奋。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个棘手的事情要解决。
明日见零零一在一片漆黑中端详着手腕上的手铐,思考那位临时监护人什么时候才会消气。
他被关起来已经一月有余,这是一个大概算是禁闭室的地方,没有窗户没有灯,整个空间里只有一扇门可以通往外界,不过那扇门也被不同的人轮流把守。
要逃出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他不知道那会不会带来什么连锁反应,他是依托穿越者的剧本停留在目前的时间线的,那至少最基础的人设需要维持。
三天后,禁闭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随着光亮逐渐侵占这个封闭的空间,明日见零零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的临时监护人,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黑衣,身上散发着不得靠近的强大气场。
明日见零零一站起身,身上的锁链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监护人只是从上至下扫视他了一遍,而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给他解开。”
很快就有人带着钥匙走进禁闭室,将其他锁链一一解开,却故意忽略了最后一副手铐。
明日见零零一曾经见过几次这位开锁匠,身材高大魁梧,似乎名为伏特加,是监护人的下属,经常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为监护人开车。
“走吧。”
明日见零零一跟着那人走出去,投进禁闭室内的光并非阳光,而是悬挂在头顶的并不明亮的白炽灯散发的光芒,但他已经许久没有接触到外界光亮,对他来说这种程度的光就已经带着刺目。
他抬头盯着那盏昏暗的灯,忘记眨眼。
身为马甲,他其实并没有“刺目”这种感觉。
他转过头,监护人倚靠在前方不远处,指尖夹着一支香烟,却并未点燃。
监护人率先迈开脚步,明日见零零一和刚刚为他解开锁链的人一前一后地跟上去,这条通道并不宽敞,他被监护人和监护人的下属夹在中间,被动地不断向前。
他感受到了细微的风吹来的轨迹,那是即将到达出口的征兆,果然,片刻后,一扇门映入眼帘。
随着监护人将那扇门打开,明日见零零一久违地见到了真正的阳光。
监护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暗含警告,明日见零零一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监护人的爱车也一如既往,明日见零零一和监护人并排坐在后座,在场另一人则是熟练地充当了司机。
就像他猜的那样,真正等着他的关卡在回到监护人的家以后。
监护人面无表情地拿出电脑,明日见零零一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那是监护人此前随手扔给他的电脑,功能有限,但他仍旧如获至宝。
“倒是比我想象中聪明。”琴酒冷笑一声,“蠢货。”
不善言语这个设定倒是成为了保持沉默的最佳理由,明日见零零一没说话,他与监护人对视着,几秒后,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个令人压抑的氛围。
琴酒的目光仍旧分毫不离地落在前方还戴着手铐的实验体身上,他甚至不用看一眼手机就已经能猜到这是谁的电话,果然,那道令他厌烦的声音随着电话的接通在他的手机中响起。
他见惯了实验室送出来的失败品,也先入为主地认为所谓的001号实验体是个残次品,毕竟这次放到他手中检测的实验体连话都说不明白。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连一句话都说不出的蠢货,不知如何做到独自修改了一台无法连接网络的电脑的设置,还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他在那台明明几乎无法使用的电脑中发现了大量有关黑羽盗一的搜寻记录,在意识到他竟然无法追踪到001号实验体逃离的踪迹时,电脑中有关黑羽盗一的那些记录成为了破题的关键。
他最终也确实在那个魔术师的表演现场发现了001号的身影。
魔术师黑羽盗一,贝尔摩德将001号实验体送到那个魔术师手下学习易容,在001号实验体失踪的那十几个小时以及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台电脑中的大量本不该存在的调查时,他刹那间意识到,贝尔摩德骗了自己。
深想下去,贝尔摩德这么做的理由无非就那两个,要么是那个女人也被001号骗了过去,要么就是贝尔摩德想降低他对的001号的注意,方便伺机夺取001号实验体的控制权。
那个女人也的确几乎成功了,如果不是001号实验体为了看那个魔术师的表演露出破绽,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那说不定组织真的会把001号实验体转交给表露出接收强烈意向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给出的理由很简单,001号实验体的外表足够出色,在演艺界培养一个新星对组织不是坏事,没人会嫌钱赚得不够多,这个失败的实验体也算是为组织尽了一份力。
琴酒听着电话中还在不急不缓地传出的话语,皮笑肉不笑地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实验体说:“选吧,跟贝尔摩德走还是留在这里。”
那个女人把算盘打在他头上,迟早有一天他要把这局扳回来。
组织中绝无仅有的成功的实验体,如果可以,他当然也不希望将这份助力拱手让人,但是现在再来谈谋划已经迟了。
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在他和贝尔摩德之间,会私自逃跑且只有被贝尔摩德带走时才能外出的实验体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琴酒嘲讽地扯了下唇角:“我都快忘了,你竟然不会说话,那就——”
“我……”
琴酒皱眉:“你什么?”
“我想选你。”
“……”
琴酒的第一反应是,那句话似乎是他听过的001号实验体说出的最长的一句话。
那个愚蠢的实验体的眼神照旧直白,在关于这个实验体的归属的耗时一个半月的交涉中,被长时间关在暗无天日的禁闭室里似乎没有对那个实验体造成任何影响。
那或许是因为在过去的十九年里,实验体001号一直在那种封闭的环境下存活,那种程度的黑暗和封闭说不定才是实验体更加熟悉的东西。
琴酒单方面切断了那通电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姑且接下了这场有些在意料之外的胜利,“看来你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
明日见零零一抬手接住扔到怀里的钥匙,监护人瞥了一眼的手腕,转身离开了。
那是手铐的钥匙。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监护人的心情似乎有所转晴,这是好事,毕竟再被送到其他地方才令人苦恼,他不准备把时间浪费在下一个监护人身上。
明日见零零一解下手铐,没有钥匙他未必不能重获自由,但是在不久前的那场事件中他学会了要更加谨慎地面对未来。
至于刚刚二选一之中的另一位,贝尔摩德,他很感激那位女士把自己带到了黑羽家,但那位女士时不时就会作为莎朗·温亚德前往美国,他要找的人在日本,他必须留在东京,所以一切维持原状就好。
目前的局面并非十全十美,不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是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扭转困境,这对目前来说就足够了。
大概是他做出的选择取悦到了那位监护人,也可能是已经过了最初的监察期,监护人对他的控制减弱不少,他偶尔也可以在其他黑衣人的尾随下自行出门。
虽然并未切实接触到监护人所在的工作单位的性质,但是从醒来的那座实验室以及监护人随人携带的枪,也不难猜出这个公司不太合法。
安全起见,直接去警校找人不成立。
不过这难不倒他。
明日见零零一不够了解黑羽盗一的生平,但是松田阵平作为他相处时间最长且一直身处同一屋檐下的弟弟,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在警校以外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偶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