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半年都没有联系自己,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此断联滚出他的世界就挺好的。
毕竟上辈子他们闹得可特别难看呢。
上辈子得知真相的他回去跟沈立德好一顿闹,沈立德还以为他是曾经那个好洗脑、好掌控的孩子,还想用拳头来教导他,最后家里鸡飞狗跳,双方都见了红,沈立德因为常年酗酒之类的陋习基础病一大堆,人也老了,干不过二十出头的沈隅,脑袋直接破了一个大窟窿。
毕竟是“家事”,沈立德要脸好面子,还得继续生活,名声对他来说很重要,闹大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警察也不好插手什么,送去了医院,最后不了了之。
那件事后沈隅便彻底留在了燕城,再没回去过。
后来听方翔说沈立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得了很多病,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又怕死,只能苟延残喘着,渐渐的后妈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起来,两个孩子也没什么孝心,陆续毕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想着啃他的老,这还没到晚年呢,到了晚年估计更生不如死,或许也没有晚年了。
“她嫁了个富二代,日子过得很滋润吧。怎么,有了个富二代爹,亲老子都不要了?”沈立德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阴阳怪气。
宁叔家境确实不错,否则也不会和前任妻子联姻式结婚了。
不过宁叔醉心于艺术,喜好摄影旅游,乐于享受当下生活,没什么大志向,并没有继承家业,算是家里的一条咸鱼。
“是啊,谁有钱我认谁当爹,你现在四十多岁,正是拼搏的年纪,多赚点钱,说不定我还能施舍你两眼。”沈隅故意这么说,将火力全都引到自己身上。
沈立德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不可置信与没来由的惶恐。
这还是沈隅第一次这样与他说话,在他的印象里,沈隅一直是好拿捏且懂事的。
掌控了多年的棋子突然失了控制,任谁一下子都接受不了。
但他确实心虚,毕竟这么多年来那个女人寄给沈隅的生活费全都被他给拦了下来,没几个子儿用到沈隅身上,他也清楚事情败露的后果。
所以沈立德虽然生气,却也没有特别失去理智,“老子养你那么多年,这就是你对老子的说话态度?别忘了,你跟我姓,身体里流着我们沈家的血,你认谁当爹都改变不了。”
沈隅冷笑一声,纠正道:“我跟我妈姓,身体里留着我妈的血,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隅,你在和谁打电话?”
一道声音突然凭空出现,电话两头瞬间安静下来。
一转眼,便见沈寻雁不知什么时候轻轻打开了他房间的门,手里还端着一碗切好的水果。
沈隅心底一惊,下意识想要撒谎,却见沈寻雁已经朝他伸出手,声音平静道:“把电话给妈妈。”
沈隅有些犹豫,但沈寻雁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从他手里拿走手机,将切好的水果给他,安抚般朝他笑了笑,让他放心。
……
接到沈隅电话的时候,程墨斐正在厨房给妈妈打下手。
虽然他是个厨房杀手,但他坚信,慢慢练习,一年、五年、十年……总能做好几道菜。
围裙内的专属铃声响起,程墨斐像条听到了专属指令的狗狗似的,快速擦干净手,接通了电话。
“我想见你。”沈隅声音轻轻的,像是藏着许多情绪。
第81章
程墨斐二话不说直接开车去见了沈隅。
沈隅并不在家, 而是站在路边等他,穿着一件浅棕色的大衣,露在外面的耳朵被冻得有些发红。
沈隅没有看手机, 而是一直看着他驶来的方向, 在车停下之后迫不及待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想去哪儿?”程墨斐将装着小仓鼠的外出盒递给沈隅。
沈隅虽然没有在电话里透露太多, 但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突然说想见他,肯定是想在他这儿充充电。
他便将他们的崽儿也给带来了,哄哄它的小爸。
沈隅接过外出盒,眉目舒展了些, 用手指逗了逗里面的小仓鼠,说:“随便去哪儿都行。”
程墨斐想了想,将车开去了最近的商场,带着沈隅去了一家网咖包厢, 点了个小蛋糕外卖。
上辈子两人遇见是在毕业之后, 程墨斐一个人住在一个大平层内, 里面什么都有, 包括游戏房,同居之后两人倒是从没有去过网咖。
等小蛋糕的过程中, 沈隅主动开了口:“沈立德今天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他对程墨斐说过沈立德的事儿, 说起的时候也是直呼大名的, 程墨斐知道他是谁。
正是因为知道, 程墨斐听了才更担心些, 牵起他的一只手, 问:“说什么了?”
沈隅简单复述了经过,一直说到妈妈从他那里拿走手机才稍稍顿了顿。
程墨斐更担心了。
当年沈阿姨就是被沈立德那玩意儿伤害的。
“我不放心,跟过去听了他们通话。”
“然后呢?那玩意儿有没有对沈阿姨说什么难听的话?”
沈隅轻笑了一下, 继续讲述起来。
原本沈隅也与程墨斐一样紧张担心,但妈妈冷静清晰、步步逼人的态度显得沈立德像是个无能狂怒的小丑。
她说,她收集了大半这些年汇款的证据,这些钱用了多少在她儿子身上他自己心里清楚,沈奶奶去世之后,沈隅过的什么日子身边的同学老师也都清楚。
这些钱都是自愿赠予的,没办法通过法律惩罚那玩意儿,但她深知沈立德最大的弱点——好面子。也深知舆论的力量有多大。
他就在老家工作,大部分亲戚都在身边,人脉关系也都限在那方狭小的城市内,如今已经四十多岁,这辈子就交代在那儿了。
她给了沈立德两个选择——
一是她带着这些年来的证据让他那边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他做的那些腌臜事,让他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甚至影响到单位的正经工作。
沈立德和二婚妻子也有两个孩子,他的形象不仅仅影响自己的处境,同样影响着二婚妻子和两个孩子。
毕竟沈隅是今年的状元,与他有关的话题传播的效果肯定更好。
沈隅和她说过了,不会再回去,也不在乎那边的一切。
二是将这些年来她汇给沈隅的抚养费双倍赠予沈隅,作为他大学期间的开销。
一份是她的,一份是沈立德应给的与她同等的,一共三十多万。
据她了解,几年前沈立德一家换了个新房子,换房子的钱肯定有她出的“一份力”在,可笑的是新房子连她儿子的正经房间都没有。
如今沈立德和二婚妻子的两个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的开销不小,这笔钱对他来说肯定是大出血,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质量都会直线下降。
不论沈立德选择一还是二,都不会好过。
她不是在威胁,也不是在商量,仅仅只是通知而已。
“阿姨好冷静,好帅,”程墨斐竖了个大拇指,“那玩意儿怎么选的?”
沈隅摇头:“没直接回答,估计要和他的现任妻子商量吧。”
一下子拿出三十多万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最后沈寻雁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沈立德以后不要再骚扰她的儿子。
通话结束,她摸了摸沈隅的脑袋和脸,一脸坦然,还带着些出了气后的爽快。
沈隅与她聊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没有受到影响才放下心,撒谎说程墨斐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逃了出来,想找程墨斐充充电。
其实挺大快人心的,但与沈立德说话沈隅便觉得恶心,一直恶心到了现在。
忽然,包厢的门被敲响。
小蛋糕到了。
甜食能让心情变好。
……
沈立德的现任妻子刚回家便见家里被砸得乱七八糟。
沈立德正在抽烟,一屋子浓重的烟味。
小儿子被吓得正在嗷嗷哭,大女儿刚被她接回来,躲在了她的身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女人心瞬间提了起来,赶紧安抚在哭的儿子。
沈立德将她拉去卧室,将今天电话里的事全都告诉给了她。
也是女人怂恿他打电话给沈隅的,说试探一下那边的情况,毕竟养了沈隅那么多年,可别到头来给别人养老去了。
如果不打这通电话……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三十多万?!”女人惊呼出声,“她这是勒索,威胁!”
但两人心里清楚,钱又不是进她的口袋,而且其中一半确实本该属于沈隅。
“你那边还有多少能取出来的,转我卡上。”沈立德脸色很差,但早就已经发泄消化过了,比女人稍微平静一些。
“你真要给?!”女人不觉加大音量。
沈立德的音量直接盖过了她的:“不然呢?等着咱们的事情败露,一直被人说闲话?我还要不要脸、要不要混了?不光是我,你和两个孩子也不能好过。”
本来他们就对沈隅不好,很多人都已经看在眼里了。
但那时候沈隅亲妈在大家眼里也是抛弃沈隅、对沈隅不闻不问的存在,他这个当爸的有了新的家庭还能继续养着他已经很不错了。
倘若吞十几万抚养费的丑闻被曝出来,别说街坊邻里,搞不好在单位都会被人议论,毕竟城市不算太大,生活了这么多年,圈子之间几乎都有部分重叠。
女人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曝光带来的后果更不好承担,咬了咬牙,“我去看看银行卡。”
……
没多久,沈立德便将钱打到了沈寻雁给的沈隅的银行卡上。
刚打完,沈寻雁便直接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沈立德不怕沈寻雁拿了钱还毁约,毕竟三十多万不是小数目,真撕破脸对两边都不好。
沈寻雁也不想与烂人多做纠缠,影响好心情,沈隅能拿到这三十多万,日后就不用再总想着兼职了,好好学习、和小程谈谈恋爱、享受大学生活就好。
这些天因为这笔钱,沈立德家里的开支大大缩水,桌上都没一个正儿八经的肉菜了。
沈立德的小儿子食不下咽,将碗一摔,不吃了。
沈立德气得将小儿子揍了一顿,女人赶紧将儿子护住。
沈立德指着小儿子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考试考了班上倒数,沈隅不用管都能拿状元,你妈给你报了多少课外班,花了多少钱,你就考这分数,真是丢你老子的脸,以后兴趣班都别上了,家里供不起你了。”
高中三年沈立德从没有管过沈隅,也不清楚他的成绩,在他状元分数出来之后惊讶了好一会儿。
但没多久沈隅就拉黑了他们的所有联系方式去燕城了,他们甚至没机会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