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耀看他这样,此刻心中充满了成就感,“怎么样,喜不喜欢”
李文逊抬起头,眼珠子瞪圆了,“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他把那份文件举在手里,
“你居然在乌镇买了一座观园!”
“是不是特别感动,”李文耀舔舔嘴唇,傲娇地轻哼一声,“其实你也不用太佩服我,也没花多少精力,不过就是……”
他还没抒情宣讲完呢,李文逊黑着脸把文件甩他腿上,“退了。”
“……”李文耀临头一盆冷水,“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李文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有这么多钱干啥不好浪费出来买个院子!还他妈不是小院子是个四百五十亩的!”
“你想干什么呀,是打算给自己养老送终还是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啊!你有那么多子孙吗!皇帝他妈都不比你多!”
“这这……这得多少钱你算过没有,”李文逊心疼死了,“你挣钱容易吗你自己挣钱有多辛苦还需要我提醒你是吗你那挣得都是挨刀子的钱你当自己那刀子全他妈是白挨的吗!”
李文耀怔怔地看着他。
“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李文逊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他自己在心里悄摸估算了一下,这房子置办下来,从地皮到装修,起码两亿都不嫌少。
李文耀从十五岁开始在外面摸爬滚打,受了多少伤,遭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亏才有了今天还算舒适的生活。恰恰这一切还不稳定,生活中你得到的越多,同时也意味着,你需要付出更多的,来维系和保护你所得到的。
李文耀的世界从来没有因为他如今的成绩而容易过。只要他依然在做,就永远不会有容易二字。
“你说话啊……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李文逊双手都在发抖,
“如果你是因为工作,或者什么需要,我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明显不是,你就是脑子短路觉得钱太多就胡乱挥霍!你跟那些站在屋顶上往大街撒钱的疯子有什么两样!”
“你好好跟我说说,”李文逊吸了吸鼻子,“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今天要不说清楚我就把这些都撕了我告诉你!”
李文耀静静地打量着他。眼里翻涌起逐渐疯狂的漩涡。
他低骂一句“妈的”,然后一把掐住他的后颈,用力深深地吻住了他。
李文逊瞪大眼睛看着他。
李文耀真切地品尝他的口腔,回味过后,声音中都夹带着兴奋的喘息,
“还问我做什么,你才是脑子短路。”
李文逊嘴唇被他蹂躏得通红,懵懵地看着他。
“上次去乌镇,你不是说喜欢吗,”李文耀温暖地笑着,“我想说,住别人的,总归是不方便,也不得意。所以我买了一套送给你,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你一个人的。”
“以后,你可以假期或者闲暇了,不想呆在北京,杭州,不想上班,就自己拿着钥匙,去乌镇住个十天半个月,当然,叫上我最好。”
“再说了,你不是学建筑的吗以后不是还想当设计师吗我这块地也是刚盘下来,还没找到合适的设计公司。你们大学生时间多,以后我帮你联系一些好的设计专家,你有什么需求只管和他们提。反正结果,你满意最重要。”
“至于钱的问题……”李文耀点了点他的脑门,“这么不相信你哥的实力啊,终归是给你的,再贵又能怎么样。再说了,我真的没啥压力,难不成你希望我来个按揭,那你不更得疯。唯一麻烦点儿的就是选址和沟通土地的问题,不过这几天也搞定了,我个人认为我自己效率还是不错的。”
李文逊看着他一脸的喜悦,鼻子特别特别酸。
李文耀这段时间原来一直在忙这个,原来他一直记着自己曾经几乎是随口一提的心愿,原来关于自己的学业,自己的爱好,虽从未提过,但他全都记在了心里。
李文逊眼睛热的发胀,他赶紧低下头。
“怎么了……不是……不会哭了吧……”李文耀捧起他的脸,亲吻着他的鼻尖和额头,
“让我看看……看看这眼睛红得,跟核桃似的,”他故意啧啧道,
“我提醒你,你再这副样子,明早你眼睛不仅不亮,还特别肿,眼圈还特别黑,特别丑知道吗。”
李文逊噗嗤笑出来,“再丑你不还是要我。”
“那不一定,”李文耀挑挑眉,“我喜欢的是收到我的惊喜,立刻兴奋地跳到我身上抱紧我的小祖宗。像你这样哭哭啼啼半天还没个笑脸的,我才不要。”
李文逊红着脸,笑着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谢谢你。”
“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李文逊抹了把脸,“你其实……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
“多吗我还嫌不够,”李文耀摸着他的头,顺着他柔软的发丝,“我只希望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我真的觉得特别幸福。”
“对我而言,只有你是最重要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没了你,我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
“瞎说什么,”李文逊拍了他一下,佯怒道,“我们都得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得好好活着。你看看,你现在有这么多房子,公司,车子,你舍得那么早去阴曹地府吗你要是早去,我一分纸钱都不会烧给你,我让你后悔死。”
李文耀哈哈大笑,“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我舍得那些钞票,我也舍不得你。”
李文逊低笑着亲吻他的耳朵。
“那个房子,也别我一人出主意,你和我一起设计设计。”
“哦”
“我想,把那里当成我们的另一个家,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的家。你这个主人不得再出出力。”
“我出钱还不行啊。”
“当然不够,我想和你一起设计,这样才有那是我们共同的家的感觉,你觉得呢。”
“哎……”
“怎么了不愿意吗”
“不是,就是觉得,太好了。”
“是吧,自己设计自己的房子感觉当然好了。”
“笨。我是说,你,太好了。”
“……………”
那真是阳光暖暖,春光无限,万物提前复苏的一个开年之日。
临开学还有几日的时候,李文逊突然接到了路苹的电话,告诉他李家鹤生病住院了。
那天是李文耀生日。李文逊正在家给他准备生日晚餐和礼物,就被这通电话匆匆叫去了医院。
然后,他意外地看到了病房外等候的董承。
“董哥。”李文逊见他黑眼圈深重,不禁有点担心,“最近休息不好吗”
董承站起身,疲倦地朝他笑了笑,“老师连夜做的手术,师母我劝她回去休息了,我陪了一晚上。”
“真是太麻烦你了,”李文逊感激道,“我爸怎么样了,手术成功吗,怎么会突然生病啊,还这么严重……”
“别紧张,这里的大夫我认识,已经在最有效的时间里做了最好的治疗。”董承说,
“老师是心脏病突发,并且是急性的,还好师母及时送医,否则不堪设想。”
李文逊心里一紧,“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我妈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李文逊自责道,“手术完了我才来……”
“那时很晚了,师母怕打扰你休息,”董承顿了顿,“其实……师母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怕你担心。”
“是我叫你来的,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自己爸妈的身体状况,和他们默默为你做的考虑。”
李文逊愣愣地看着他。
董承眼神严肃,“文逊,老师他们真的很爱你,他们这辈子最爱的可以说就是你,我真诚地希望,你不要年少轻狂,由于感性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同时连累了最爱你的人的决定。”
“父母老了,能陪你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子欲养而亲不在,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悔恨的事情,我不想你受这样的折磨。”
“你知道我说的是指什么,你不要怀疑其中的严重性。因为你现在只是个什么都不缺的孩子,你还没有养育自己的子女,你没有自己完整的家庭,你可能没办法体会一个家对父母而言有多重要。”
“说句不好听的,我是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如果你觉得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你觉得和李文耀在一起就是你应该过的生活;”
“那么我告诉你,就算你的父亲哪天会由于失望死心原谅了你,我都不可能原谅你。原谅你我都觉得对不起你的父亲!”
第三十六章
病房里。李文逊看着李家鹤苍白瘦削的脸,心里一阵阵地发慌。
董承的话像彻夜绝响的闷钟,萦绕耳畔,敲心磬骨,他极力地想关起耳朵,却难以做到。
他才活了十九年。这十九年里自己扪心自问,从没吃过一点辛苦。在家里,李家鹤夫妇待他如宝,珍视无比;在李文耀那里,李文耀更是从没有让他因为生活操过一分心,受过一丁委屈。
他依赖这样天然而无私的爱幸福地活着,他觉得自己还小,这一切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会离他而去,他的父母是他不朽的常青树,他的大哥是他坚定不移的港湾。没有人会离开,没有谁,会舍得丢下他离开。
甚至,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父母会不会生病,就像他从没想过李文耀会不会生病一样。他们像万能的保护神一样对他付出,以至于自己的理所当然的习惯,会自动给他们的身上,踱上一层常人无法拥有的保护伞。
在他眼里,李家鹤身体一向健康。如今突然病倒,他唯有猝不及防。他甚至想,万一哪一天真的大难当头,天灾人祸皆无可确数,他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依靠倒了,他又该依靠谁去挽救自己的依靠他自己吗现在的他,可以做到吗
李文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时,李家鹤醒了。他一睁眼就看到李文逊坐在床边,双眼放空,身体僵硬。
“阿文。”李家鹤轻声唤他。手术的余痛尚存,他的声音轻如薄翼,脆如断茧。
李文逊立刻回过神来,“爸!”
他难受地看着李家鹤由于疼痛微锁的眉头,“您别动了,您要拿什么,我帮您。你要喝水还是吃点饭还是哪儿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
李家鹤见他手忙脚乱,努力笑了一下,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没事儿,你先不忙,陪我一会儿吧。”
“好。”李文逊帮他掖了掖被角,“爸你吓死我了,怎么回事儿啊,你的心脏病不是一直控制的很好,怎么会突然……”
“可能最近事儿多,有些急火攻心了,”李家鹤叹了口气,“三四十岁的时候,咬咬牙狠狠心,还可以无所顾忌地活蹦乱跳。到了五六十……唉,岁月如梭,不服老不行啊。”
“你别这么说。”李文逊眼睛又热了,“你还年轻着,我不管,你和妈妈都永远年轻,不然……不然我怎么办……”
“傻小子……”李家鹤笑了笑,认真地看了李文逊好一会儿,终于有些不忍地开口,
“阿文,”李家鹤鼻子一酸,“你这样不行啊。”
李文逊红着眼望着他。
李家鹤摸着他的脸,“阿文,你得学着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什么事都只知道找我们,找你哥。我们和阿耀都不能陪你一辈子,你的人生还这么长,前面还有多少困难,多少坎坷。你不能一迈不过去了就找我们,这样不行的。”
“我知道你才上大学,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可是我这一生病,有了大把休息的时间,也着实想了许多。大部分,都是在想如何安顿好我的小儿子,如何帮他,在我的有生之年,把剩下的路,都尽量铺好,让他可以,即使没了我们,也可以走的一帆风顺。我的心愿,唯有此为最重要,也最难得。”
“那天在家里我们和阿耀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吧。”李家鹤说,“我确实得帮你三舅找份体面的工作。我李家鹤在官场待了这么些年,人情世故,冷暖秋冬,对同事,和对那些家族的亲戚,很多时候是一个道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他们,即使他们无能无才,即使他们惹是生非,我都必须帮他们。”
李家鹤呼吸加重,“不然以后,我和你妈先走了,你怎么办。家里那么多亲戚,没了我们,人人急红了眼,不念旧情,要抢你的财产,你的公司,那根本不是法院随便一纸公文可以说了算的。”
“蛋糕就那么大,人人想分一杯羹,还不得处心积虑把你踢出去,那时候你怎么办。你如果没有自己稳固的事业,没有工作中得意的伙伴,出了任何变故,谁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