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吓得都哭了,“说是警察,待会儿要来家里问点话……”
李家鹤夫妇神色大变。
“怎么办……”路苹紧紧地抱着李家鹤,“怎么连警察也来了……家鹤……他们不会要……”
“别慌……”李家鹤深吸一口气,握住路苹的手,自己却抖得不轻,“没事……”
“警察什么时候到。”
“反正是今天……”管家忧道。
李家鹤目光沉沉,眉头紧锁。
“把电视打开。”他突然说。
路苹愣了一下,打开了电视。
一连好几个台都在播放最新热点。李家鹤帮助酒驾肇事者李旭阳逃脱法律制裁,亲手迎进官门的新闻,从无比清晰的屏幕里,从播报员义正言辞的话语中一遍又一遍重复,强调。一声声像鞭子般笞打着李家鹤的耳膜,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他李家鹤大半辈子荣誉加身,丰功伟绩数不胜数,却没想到头来,最受世人瞩目的一面,竟然是以这种肮脏龌龊的新闻事实所开诚布公。
李家鹤觉得脚下发飘,整个人头晕目眩。
路苹抱着头哭喊道,“把电视关了!都给我关了!”
她扶着李家鹤摇摇欲坠的身体倒在沙发里,拿手顺着他的胸口,“你别急……家鹤你千万别急……注意身体……我会想办法的……我去找爸……我让爸来帮我们……”
李家鹤摇摇头,“别……爸这次就是被我拖累了……”
路苹哭的更厉害了,“这可怎么办呀……家鹤……你不能被请进局子的呀……这样你以后的事业就全完了……”
李家鹤又何尝不知道。他必须想办法,暂时躲过警方的询问。
现在的他,不能进警察局,更不能曝光在媒体面前。那样就相当于当事人出面亲自作证,那才是真的玩儿完了。
李家鹤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他以前也大大小小帮过很多亲戚,走后门这种事大家都耳清目明,没有什么人会吃饱了撑的,来和他,以及路苹父亲两个人作对。
到底会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抓着这些陈年旧事不放,几乎是豁出去一般的,要把他置于死地……能有谁呢……
李家鹤陷入了迷惘。
突然,他整个人一僵。
不知怎么,他想到了李文耀。
他想到李文耀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和他争夺抚养权,还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胜诉。
方法……李文耀能想出什么好方法……除非他……
李家鹤脸色苍白,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路苹不明所以,“怎么了家鹤……”
李家鹤从沙发上站起来,咬牙切齿,“我要去找李文耀。”
“找阿耀”路苹愣了一秒,随后眼睛一亮,“对呀,阿耀认识的人更多,而且都是社会上的,说不定可以帮帮我们……”
“帮个屁!”李家鹤怒吼道,“我怀疑这事儿就是那兔崽子捣鼓出来的!”
路苹嘴角一僵,“不会吧……阿耀他……”
“老公……”她以为李家鹤是急疯了才会口不择言,“你怎么能怀疑到阿耀头上……他怎么可能这样加害自己的父亲……”
“你是母性泛滥了是吗!”李家鹤怒道,“那王八蛋早他妈八百年和咱们没关系了!你把他当家人,他把你当仇人!”
“你记不记得上次他来找我们要阿文的抚养权,”李家鹤厉声道,
“当时我们都没答应,你记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他说他一定会胜诉,他会用一切办法!”
“现在你看到了吧,”李家鹤气得浑身发抖,“这他妈就是那个不孝子想出来的好办法!”
“你别激动……别激动……”路苹也有点慌了,“阿耀他……”
“他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打垮我,就可以拿走抚养权”李家鹤一字一顿,“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老张。备车。”说着就要出门。
路苹见拦不住,也赶紧穿上外套,“我和你一起。”
这时,客厅的座机再次响起。
李家鹤和路苹双双同时定在原地,面面相觑,紧张不已。
管家指了指座机,看向李家鹤,“老爷,接不接啊……”
李家鹤发愁地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先问问是谁,如果是警察,就说我不在。”
“是。”管家拿起听筒,“喂……”
李家鹤屏息凝神。
管家微怔,看着李家鹤,“是一位姓元的先生,说是大少爷的人,找您有事儿。”
李家鹤先是一懵,随后眼神锐利,大步向前,拿起了电话。
“喂。”
那边没有声音。
李家鹤有种被李文耀耍了一遭的耻辱感和落败感,“让李文耀听电话!”
“李总在家里。”元亓声音清凉,“在家等着老书记和老夫人前来拜访。”
李家鹤怒极反笑,“他还敢等着我们,行啊,你告诉他,竟然敢做就别躲在一个员工背后当缩头乌龟!让他自己跟我解释清楚!”
“我只是个传话的……”元亓凉声道,“老书记有什么话,还是来了以后,见面再说。”
李家鹤砰得挂断了电话。
路苹问他,“怎么样啊……阿耀承认了吗……真的是他做的吗……”
“八成错不了……”李家鹤扯了领带,气急败坏地往外走。路苹紧随其后。
元亓手里拎着早已断线的手机,低笑出声。
——
李家鹤和路苹坐在车里,心神不定。
李家鹤的助理和律师坐在另一辆车上,紧跟着他们的那辆,路上,也时时向李家鹤报告最新情况。
“书记,魏局十分钟前来了电话,说在你办公室坐了一上午。”
“书记,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在区大院门口守着,都站成一堵墙了。”
“书记,刚才警察去了家里,发现没人,正拦着管家她们问话呢。”
“书记,林秘刚才问我您啥时候上班,说是王总提前召开紧急会议……”
“书记……”
……
李家鹤头疼欲裂,坐在车里没有一会儿,便觉得眼前虚晃一片,全身发软,整个人开始冒冷汗。
路苹吓坏了,“家鹤!家鹤你还好吗!”
“是不是闷着了,”路苹说,“我帮你把窗户打开。”
“不行……”李家鹤重重地喘着气,“被别人看到就……”
“可是你这样……”路苹急得发疯,想了一会儿,
“要不咱们跟刘助理他们换辆车,那辆车大一些,你坐的更舒服。”
李家鹤靠在路苹身上,点点头,“找个路口……”
车子停了下来。
路苹搀着李家鹤,和小刘一起,把李家鹤扶上后面那辆越野。
车子重新开始行驶。
过了一会儿,李家鹤的手机响了。
路苹让他靠着自己休息,自己把手机拿起来一看。
是董承。
“喂小董,”路苹接通道,“我是你路阿姨。”
“师母!”董承声音急迫,“老师在你旁边吗他还好吗你们看新闻了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们都知道了……”路苹叹道,“家鹤急了一上午,我真怕他身体吃不消……”
“师母你们别急,”董承说,“我现在去找你们,事情绝对有问题,我去找你们当面了解一下,你们现在在家吗”
“谢谢你小董,难为你操心了,”路苹说,她看了看窗外不断后移的景色,
“可是我们现在在外面……”
“你们在哪儿,给我个地址。”
“我们马上要去……”
“砰————”
“……师母……”董承瞪大了眼睛。
“师母!!!”他失声尖叫道。
方才电话里那一阵刺耳的爆炸声,像炸弹一样震穿了他的耳膜。
董承脑子里略过最坏的猜想,他吓得神经近乎崩坏。
————
5.10日 20:00PM 李文耀家
李文逊站在紧锁的房门前,两手抓着栏杆,头贴在冰冷的铁槛上,双目无神,无声地盯着仿佛静止了的空气,犹如他仿佛停滞了的大脑。
元亓背着手,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面色红润,嘴角含笑。
“二少爷。”他笑道。
李文逊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