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想想,”李文耀紧紧地盯着他,“这批建材,从甄选,到运输,再到最后投入,都经过了哪些人之手。”
“甄选是小陈和我一起去山东亲自考察的,运输是底下部门的王主管主要负责,最后的审核,投入及检查……”李文逊脸色微变,瞳孔猛地一缩,
李文耀神经一紧,“是谁。”
李文逊脸色发白,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无意识摇了摇头。
他轻声自言自语,“不可能啊……”
李文耀突然想到什么,眼色凛然,“是张束青。”
李文逊身体猛然一颤。
李文耀气红了眼,拿手用力推了下李文逊的头,“真的是他你居然还把他留在公司!你是本来就智障还是脑子注水了!这种人你他妈都敢留!养虎为患吗!”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李文耀破口大骂,“每次当我觉得你好像聪明一点儿的时候你都会特别热情地向我证明其实你笨到家了,张束青,那种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的人你他妈到底留着干嘛!”
“我只是……”李文逊委屈地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我只是不想他再纠结过去的事针对你,所以没有做的太绝。
“只是个屁只是,”李文耀气得翻了好几个白眼,喝水还硬生生呛了一口,
“行了,啥也不用说了,这八成就是那孙子干的,”李文耀掏出手机。
李文逊茫然地看着他,“你干嘛。”
“找人掀张束青的老底儿,”李文耀硬声道,凶神恶煞地撇了李文逊一眼,“你给我好好待着吧!不省心的东西。”
李文逊觉得自己被这次的事件可能整糊涂了,“万一不是张束青……”
李文耀一记眼神杀扫过来,“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揍死你。”
李文逊缩了缩脖子,坐在那里不出声了。
李文耀为了避免被这小王八蛋气死,一个人踹了茶几,躲到书房打电话去了。
李文逊看着他的背影,觉得特别愧疚。他相信李文耀的直觉,这事肯定和张束青脱不了关系。
也难怪李文耀会气成这样,他一次又一次原谅张束青,一次又一次被他陷害得几乎失去一切,到了今天,李文耀这么努力地帮他,他居然还在……
李文逊眯起眼睛,头疼的爆炸。
看来张束青真的一直对他和李文耀怀恨在心,这早就不是他原以为的弥补所能掩盖得了的。
可是现在,张束青想把他送进监狱。李文逊呼吸变得紊乱,他想,他和张束青之间,应该有一个了结了。
晚上十二点。公司。
这次事件导致的员工集体被迫放假,连保安大爷都回去打麻将了。李文逊偷偷地溜了进去。
他一口气蹿上十六楼,张束青的办公室。
李文逊掏出备用钥匙开了门,也不敢开灯,只好拿着手机的手电筒,在张束青的桌子柜子里翻翻找找。
如果真的是张束青私用不合法建材,调包了山东那批货,应该会留下一些交易凭据之类。
根据李文耀说的,张束青五个月前曾经和几个东南亚的非法商贩见过面,难不成那批货,是张束青从东南亚私运过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除了交易凭据,应该还会有一些其他的……
李文逊一路摸索到了书桌最底层的柜子。只是上了锁。
其他抽屉都没有上锁,只有这个……李文逊眼睛一亮,站起身,左顾右盼了半天,终于在窗台的花瓶背后找到一把小斧头。
靠……天天上班携带斧头……什么恶趣味,李文逊莫名一阵不寒而栗,也不敢再多想,蹲下身,举起小斧头就朝那个锁头砸了过去。
三两下便打开了。李文逊松了口气,就算张束青以后发现自己翘了他的柜子,也没什么了。
他期待着希望可以发现什么,然而啥都没有。
故弄玄虚,李文逊暗骂道。
正当他垂头丧气准备放弃时,手指突然摸到抽屉最深处的一个u盘。
李文逊一愣,把u盘拿了出来。
什么啊这是,正当他困惑时,他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在寂静得令人发怵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而且脚步声正朝他这边传来。
李文逊吓了一跳,张束青回来了他忙不迭地锁了门,胡乱收拾了书桌,低头看了看那个被他砸断在地的锁头,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文逊咬咬牙,躲进了窗帘后面,猫下身子,同时让台式空调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李文逊捂住嘴,在胸口画着十字,祈祷张束青千万别发现那个坏了的锁头。
张束青悠哉地开门走了进来,大摇大摆地开了灯。
李文逊神经紧绷。眼睛都不敢眨。
张束青进来以后,便靠在办公桌前继续讲他的电话。
“你放心,”只听他说,“就算李文耀拦着警方,他毕竟不是皇帝,警察最多也只能给他个人情缓冲期,让他去帮助李文逊调查真相。而这么短的时间,又能够查出什么所以然呢。”
李文逊竖着耳朵,越听越心寒。
果然是张束青干的。如果他没猜错,和他打电话的对象,应该就是东南亚那群非法商贩。
“别忘了你当初答应我的,保证我可以全身而退,”张束青声音一冷。
李文逊一愣,谁可以保证他全身而退。
“元亓。”张束青一字一顿,“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你让我做的,如果以后有了其他情况让我不得善终,我一定把你一起拉进地狱。”
元亓!李文逊脸色一变,脱口而出的惊叫被他生生咽回了喉咙。
“你不要忘了,”张束青森然而笑,“我这里可是还有三年前你害李家鹤夫妇出车祸差点身亡的证据,我不介意把你也一起送进监狱。”
李文逊惊惶地捂住了嘴。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的,能够证明元亓蓄意谋杀未遂的证据,竟然在张束青那里……
“开个玩笑,”张束青又轻笑出声,“我也不想走到那一步。事成以后,如果我们都安全了,说不定我会亲手,把证据还给你,让你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你别瞎操心,”张束青悠悠道,“证据一直被我好好地锁在办公室,除了你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你不放心的话白天我可以带你过来验证。反正现在公司空楼一座,李文逊也不敢回来。”
李文逊脑中劈过一道闪电。他看了看攥在手心的u盘。
会不会这个就是……李文逊双手颤抖地将u盘握得更紧。
张束青讲完电话,又走到柜子前,从最深的那个小柜子里,掏出好几个厚重的信袋。
李文逊悄悄露出一只眼睛。张束青居然藏了这么多钱……
只见张束青边哼着歌边把那些信袋塞进了包里,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李文逊从窗帘后走出来,后背已经完全汗湿,他想了想,尾随着张束青偷偷跟了过去。
走到公司楼下,他正想给李文耀打个电话说明情况,结果手机没电直接关机了。
张束青坐进了一辆出租。
李文逊赶紧也拦了一辆,“跟着前面那辆车。”
张束青的车七拐八拐,渐渐远离了主城区,最终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巷子口。
李文逊见他下了车,自己也跟着下了车。
这里不可能是张束青住的地方,他来这里是要……
张束青在里面绕着山路十八弯,李文逊跟走迷宫似的,还得警惕地与他保持距离不被发现。黑灯瞎火的,他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人跟丢了。
张束青走进一个单元楼,李文逊几乎是踮着脚跟在他后面。
他粗略观察了一下,这栋楼的很多住户都已经搬走了,张束青来这里,是和元亓见面,还是那群东南亚商贩。
这里应该是他们的临时落脚点。
李文逊看了看手里的u盘,怕待会儿万一遇到人被抢了,想了想,把它藏在了一楼楼梯背后的小花盆的底下。
他走到三楼。看见张束青敲了敲门,然后一束灯光从里面照射出来。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有人操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什么,随后,张束青就进去了。门重新被关上。
李文逊站在三楼的过道陷入沉思。
他想打电话叫李文耀来抓人,可是手机没电了。屋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他又不敢贸然进去。这时再回家,光路上就要好半天,万一明早张束青他们就换了藏身之处怎么办。
不如等到天亮,他再找个公用电话,通知李文耀。
李文逊这么一想,决定下楼把那个压在花盆下的u盘拿着,今晚先找个附近的旅馆将就一夜。
就在他准备转身下楼时,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头。
他听到一个比鬼魅还要恐怖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是元亓。
第七十五章
李文逊身体僵硬地转了过去。
楼道里漆黑一片,惨淡的月光在墙角投下诡异的暗影,元亓整个人湮没在这一片死寂的夜色里,可是他的眼睛,就像猫头鹰放大狰狞的瞳孔一般,在李文逊的全身几乎凿出了窟窿。
元亓笔直地站在那里,举着一把手枪指着李文逊。李文逊看不清那个黑洞般的枪口,但依然能感觉到令他发抖的寒意。
李文逊睫毛颤了颤,嗓子像是被哽住,连呼吸都变得不顺。黑夜掩盖了他吓得苍白的脸,他只能故作镇静,想方设法先离开这里。
“我……”李文逊喉结动了动,“不小心路过……”
“路过”他听见元亓嘲弄地笑出声,“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附近了,竟然深更半夜会路过这里。”
李文逊心跳咚咚作响,“都这么晚了,那我也不打扰你了……”
“我先走了。”他深吸口气,迈开腿就想跑下楼。
“等等。”元亓用枪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阴恻恻的,“既然来了,不妨上去坐坐,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越压越低,“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就当是叙旧。”
李文逊冷汗悄悄滑过脖子,握着楼梯扶手的手指越扣越紧,“不必了,改天,改天再说吧。”
元亓趁他动作时把子弹上膛,冰冷的枪口直戳他的脑门,“上去。”
李文逊僵在那里死活不愿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