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龙脉的大魔,在师尊怀中却是被他捏扁搓圆,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狼崽儿,被迫翻了肚皮被捋毛,酥痒让他从脸颊到脖颈晕红一片,舌尖抵着齿列压抑着喘。
“师、师尊……”他有没有意识到这样问题很大啊。
谢衍不仅不停下来,反而觉得这样比较方便检查元神,手上带着治愈伤势的灵力,一寸一寸摸的仔细至极,甚至还有往下的趋势……
他甚至还在恼怒地骂他:“混小子,你真是出息了,这么危险的战法也敢用?你要是迟上几刻,为师就自己动手剖龙腹把你掏出来……”
谢衍本以为会被反驳,可他低头一看自己臂弯中躺着的漂亮徒弟。
脸上的魔纹褪了大半,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势被龙脉之力弥合了,一具天地雕琢的男性躯体便拥在自己怀中。
他宽肩窄腰,骨肉匀亭,散落的墨发遮掩不住半点他姿容的绝色,却因为经历恶战,身上交错的伤痕更有种杀戮后的凛然美丽,怎么看怎么绮丽艳绝,让人食指大动。
谢衍:“……”
他听到殷无极低低地笑出声,甚至还弯着红唇,潋滟的绯眸里一片炽热真挚的情,比他化身的火更能烧干理智。
“我赢了,您还欠我一个吻呢。”殷无极一时动不了,却微微启唇,舌尖舐过自己漂亮的唇线,无声的诱惑。
他甚至还体贴地为谢衍找了个理由,免得他作为师尊受不住诱惑,面上不好看,“先生……想要您,想要您的灵力,好渴……您疼一疼我啊……”
谢衍哪里受得了他这样求,忍无可忍地按住了他的后脑,道:“住嘴。”
说罢,他俯下身,把精纯的灵力渡了过去。
双修功法的确用处颇大,只是唇齿相接,殷无极自己难以梳理的力量便在谢衍的引导之下渐渐平息。
因为吞下了大量的龙脉之气,他比来九重山之前强了不知道多少,但这仅限于元神,现在也难以完全控制,还需要经历修炼。而且,他的躯体能不能支持他杀出重围,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冒险是有价值的,现在他有了一丝活着走出去的把握,不再是任人宰割。
短暂的温存后,殷无极主动结束了这个并不深入的吻,他身上的魔纹因为魔气平息,褪了大半,于是用肘部支起身体,垂目抚过身上,给自己披上一层宽松的黑袍,遮掩住他伤痕累累的元神。
他看向谢衍的时候,眸中纵有疯狂,更多的是痴恋不舍。
谢衍被这样的眼神烫到,略略侧过头去。
“余下的事,你自己能应付吧?”
“我要走了。”
二人同时出声,却又同时默然。
离别的时候又到了。
殷无极双手握着他的肩膀,不像是平日那样亲昵地依偎在他的身侧,做那痴心又动人的小漂亮。
经此一役,他似乎变了,却又不知何处变了。
“谢云霁,谢谢。”殷无极垂下细密的眼睫,复而抬眸,只是在他曾落泪的眼下落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吻。
然后,他随意一扯外袍,站起身,看向空无的识海,谈笑间尽是桀骜与孤绝:“我还有数场恶战,恕我不能为师尊送别。”
他没有再犹豫、眷恋与软弱,因为他现在不再是师尊羽翼下的少年,而是要为天下寒士撑起屋檐的城主。
他笃信自己的力量,他孤身走过暗无天日的路,他的剑锋所指,即是王土。
谢衍也站起身,一时间没有答话,只是注视着殷无极远去。
天不授帝业,他便屠龙为祭。
从他迎向烈风的影子里,谢衍看见了龙的幻影。
第217章 黄金台上
薄暮浓云如血, 九重天阶上早已尸横遍野。
青君从不轻敌,他为保证能够完全杀死殷无极,不惜汇集六名大魔及其麾下精锐力量聚集九重山, 把这座龙脉之地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 像是水泼不进的铁桶。
在初时, 这样的包围的确差点将殷无极带来的属下全灭。除却那拼死闯入殿中的战士,余下就算遁入山林, 也成不了气候。
对这三两漏网之鱼, 青君自恃优势在我,并不在乎消息传开。而且, 就算传出去了, 又有谁敢来救吗?
直到狼王萧珩的到来。
萧珩也是在北渊身经百战的人物, 又深谙其中生存法则,最是懂得审时度势。但他明知殷无极被困, 生还可能极小,却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他带来的兵并不多,却都是精锐, 萧珩将其完全收缩变阵, 化为一把尖刀,穿刺进九重山的咽喉要道中, 正面迎向满山遍野的敌人。
狼王军极迅猛,瞬间便撕开分布过于平均的包围。在北渊洲中, 这样的战术执行能力,若萧珩麾下的狼王军称第二, 无人敢称第一。
“青君大人,狼王军攻山!狼王萧珩已快要到半山腰了。”在守山的魔修精锐损失惨重,有人来报, 神情不无惊惧,“煞神,当真是煞神!”
“狼王萧珩?他不应该在启明城吗?”青君闻言蹙眉,“蓝岚那小子,未曾拦住他?怎么让这等麻烦人物跑出来了?”
他本是想让蓝岚围而不打,将萧珩困在启明城。不知萧珩是何处得到的消息,竟是这么早就出现在九重山。
“青君大人,与狼王军正面对敌,我们打不过啊。”魔修咽了下口水。
钟离界轻嗤一声,转头不看他,显然是仗着自己受伤颇重,直接摆烂,把麻烦丢给作为盟主的青君。
青君只是思忖片刻,便唤来两名大乘魔王,微微点头,颇为客气道:“鸿渐城主,风不度城主,阻拦狼王萧珩一事,就拜托二位了。”
虽然大乘魔王比他境界差一线,但毕竟不是他的嫡系,意在逐鹿的他也要给对方十分尊重。毕竟,北渊的合纵连横之风兴盛,结盟与否颇看大魔本身的好恶,万一对方觉得受辱投敌,可就玩笑大了。
二人本就负责围山之事,本来以为是个闲差,便在青君面前夸下海口。之前放走些小鱼小虾倒也罢了,但让萧珩贴着脸撕开一个口子,杀了那么多的属下,实在是丢人极了。
他们对视一眼,眼里都颇有狠意:“莽夫一个,不值一哂,杀了便是!”
而天阶之上,还在搏杀的狼王军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山上不断涌下魔修,试图挡住狼王军刚猛的攻势,用命来填也在所不惜。
“豺狗太多了。”有人嘶声力竭,一剑替同伴挡住几乎能砍断肢体的大刀,然后反手用重剑划出一个带着炎光的半弧。
“将军,后面!”一人的头盔早已不翼而飞,头发如蓬草,在凛冽山风中飘动,唯有眼睛含着戾光。
“知道了!”银色轻甲的将军挥枪的那一瞬,好似天光也凝到他的枪尖,一缕红缨,如同赤练飞扬。
枪如闪电,转瞬割喉,取走偷袭者的性命。
一具尸首重重地落在阶上,被狼王军的铁靴踏过,阶上留下狼藉的肉泥。
萧珩的武道便是将领之道,只要他在,狼王军便有军魂,不但士兵可以发挥出自己成倍的力量,将领更强。
他的兵是他亲手带出,经历百战磨砺。萧珩将每一个人都视为珍贵的兄弟,所以无论什么战争,他的兵都保持高度的机动性与独立性,他也绝不肯打把他的狼王军视为炮灰的仗。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每一个兵都能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尊他为将军。但是每一任主君都猜忌他,认为他脑有反骨,迟早有一日会取而代之。
往日萧疏落拓的男人,长发束在脑后,却早已黏着血块。
他身上的银色轻甲上飞溅着不规则的血迹,护腰破碎,赤色的披风如今已经被血浸透,看不清原先的鲜艳,只余下沉沉的干涸红褐。
他带出来的是精锐,虽然很强,但是与这漫山遍野的敌人相比,人数还是太少。
而为了保持阵型,他不能分散兵力,只有将全部的力量凝聚到一块,然后打穿一个点,才有可能救出被困的殷无极。
从黑夜打到白日,再度迎来黄昏。
萧珩觉得自己挥枪的动作都快机械了,但这一股又一股的攻势就未曾停过,显然是进入了消耗战。
“这他娘的,到底是带来了多少人?”萧珩整个人都暴躁了,“六头老魔,还整这么多魔修,就为了杀一名资历轻轻的渡劫期,贱不贱,青君这个死变态,他娘的!”
他嘴上骂得越狠,眼睛却越冷酷犀利,那是属于狼王的眼神。
一日一夜的鏖战,萧珩终于登至半山。
“哈哈哈,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为了救人而出动。”有人咧嘴笑道,“他娘的,杀了这群兔崽子,然后把城主带回来——救渡劫大魔的命,这不得狠狠敲城主一顿酒喝啊?”
南征北战的狼王军,自成建制起,第一次不为了利益而战,也不是因为对萧珩盲目的忠诚。
救还是不救,萧珩给了他们选择,是他们自己站出来的。
再冷酷的战争机器,毕竟也不是真的机器。
他们若是看不透北渊洲的未来、城主的重要性与将军视死如归的决意,今日就不会来九重山下。
“往前走,别回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将军,祝您得偿夙愿——”
有的人倒下了,成为遥遥天阶之上的又一抹暗红血色。
有的人与敌人紧紧抱在一处,让同袍的枪贯穿他的胸膛。
有的人死时还紧紧握着刀,保持着跪在台阶上的姿态,昂首怒目,看向逆着光的将军方向,好似在遥祝他战无不胜。
“狼王军战无不胜!”他们全力嘶吼着,杀声刺破九重山的天幕。
萧珩没有回头,掌兵者不可心慈,亦不可用情太深。他的一切决断,必须要为了胜利,才不会辜负已经流尽血的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薄暮之中,将军的琥珀色的眼睛逐渐被血雾模糊,不知沾染脸庞的,是泪还是血。
以少胜多的战争,他打过无数回,但那都是靠战术,却从未这样硬生生地破开一道防线,用命去换命。
但是再惨烈,这一仗也得打。
他逆行九重山,便是立誓杀出一条血路,把殷无极活着带回启明城。倘若此时退却,他还说什么厉兵秣马平天下,不如滚回山里种树得了。
操,又被主君传染了咬文嚼字的毛病,得朝他要酒喝。
看向面前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站着的大魔,半身暗红的萧珩啐去一口血沫,枪尖的血滴答滴答往下流,却是冷冷地笑了。
“怎么,缩头乌龟青君觉得人海战术拦不住老子,终于派大魔来了?”
年长的将军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微微曲膝俯身,摆出了一个执枪对准前方的进攻姿势,身上的罡气冲天,近乎骄狂。
狼咬紧了猎物,定要撕裂谁,饮尽谁的喉头血,才肯罢休。
“把老子的主君,还回来!”
枪尖反射天光,萧珩站在断肢与残躯之间,高大的身躯仿佛沐浴着血红的暮色,周围是震耳欲聋的杀声,让他一时间有些耳鸣。
他甚至并无自己正在一挑二的危机感,长年累月的杀戮,让他早已有了最机警的嗅觉。
枪,是最狂放的打法,他的脑袋却是如浸在冰水里一样冷静,分析着风不度与鸿渐二人的战法。
同为大乘后期,风不度是刀客,而鸿渐则是身法轻灵,法术见长。
同等级的大魔之间,因为互相都能造成致命伤,决定胜负的很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招。
厮杀,厮杀!他的枪要饮血。
似乎因为杀意逼近极限,萧珩的眼睛逐渐变成野兽的竖瞳,此时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与两名对手,浑身的魔气浓缩到了极致,让他周身的罡风激烈到触者即死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