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悖论 第7章

“我说你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简隋英是真的烦小李玉这种非得跟他掰扯出来个一二三的劲头,本来要时刻提防着肖€€那边的别有用心就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又有了简隋林这一出。

他可没忘了,几年前的这个李玉,可一心都扑在他那个白眼儿狼一样的亲弟弟身上。

一想起来这事儿简隋英心里就不舒坦。

他狠狠地剐了小李玉一眼,颇有几分气不过地甩给他一句,“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说完,也不看小李玉错愕的表情,倨傲地抬起下巴,转身就走。

当天晚上,简隋英到底还是喝多了。

小李玉心里藏着事儿,神思游走忘了要拦,等他反应过来时,简隋英早就喝得神志不清了。

这回要完€€€€小李玉手忙脚乱地把简隋英塞进车里,近距离看着那张被酒醉透了的泛红面容时,不知为何他竟无法辨别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当两个人裹着一身浓重酒气回到家时,果不其然看到了李玉一张几乎黑透了的脸。

“我没看住他……”小李玉表情微讪,在李玉近乎冰冷的注视下,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玉把架在小李玉肩膀上的简隋英接了过来,拧紧的眉宇间全是心疼。他也才刚刚退了烧,扶着脚下虚软的简隋英时,不由得有些踉跄。

小李玉伸手想帮忙,却被李玉生硬地避开。

李玉扶着简隋英回到房间,不远的距离竟出了一身的汗。

他撩开简隋英额前垂下的发丝,温热的手掌轻轻捧着他的脸。

“简哥,简哥,先别睡,我帮你换了衣服好不好?”

简隋英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天旋地转间,李玉那张带着病容的脸却格外清晰。

“小玉玉,宝贝儿……”简隋英嘴里颠三倒四,借着酒疯耍无赖,“给哥亲一个。”

李玉有些哭笑不得,忍着咳嗽躲了躲。

“我感冒了,简哥,别€€€€我怕传染你。”

床边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简隋英拽着李玉不让走,李玉最后没办法,只能低头在简隋英眉心亲了一下。简隋英尤嫌不足,扯住李玉的衣服,拉下来结结实实对着嘴就啃了一口。

李玉满脸无奈,却笑得宠溺而满足。他动作利落地替简隋英脱了外衣,又去浴室拿了浸过温水的毛巾,简隋英眯着眼睛,有些不舒服的直哼哼,李玉就一边哄着他,一边给他擦脸。

小李玉站在门外,看着时空割裂下的另一个自己,眼前的画面过于温馨自然,让他在恍惚间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感。

“这儿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

简隋英头晕的不舒服,在床上也不老实。李玉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小李玉说。

小李玉愣了一下,他看着李玉脸上仍旧带着病态的潮红,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劲儿。

“你病还没好,要不让他去我那儿睡吧……”我去客厅对付一晚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李玉瞥过来的双眼。漆黑的虹膜深邃无边,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却仍旧让他喉咙不自觉地一紧。

“不用,简哥要是半夜醒了不舒服,我能看着点。”

小李玉讪在了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玉不可能听他的话,这才默默转身出去了。

等李玉把简隋英安顿好,都已经快十二点了。暖色台灯下简隋英睡得很实,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打着小呼噜,头发柔软的垂下来,挡住了他凌厉帅气的眉眼。

李玉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很久,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满足感充盈在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他小心地替简隋英掖好被角,弯腰把地上皱成一团的西装一一捡起来。由于担心简隋英半夜睡醒要喝水,李玉放轻了动作,端着杯子下了楼。

原本应当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晕出昏黄的灯光。

李玉皱了皱眉,走过去才发现,客厅里开着一盏小壁灯,小李玉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紧握在一起,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去睡?”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小李玉身体一震,他抬头与李玉对视一瞬,心下十分踌躇。他想起简隋英对他的叮嘱,但是又实在忍不住。

憋在他心里的那些事情快要把他逼疯了。

“我……简哥不想让我告诉你,”小李玉眼神有些混乱,他抿了抿嘴唇,似是下了决心,“今天晚上,我们在酒会遇见了隋……遇见了简隋林。”

小李玉深吸了一口气,他直直地看过去,只见昏暗光线下,李玉的脸色骤然一变,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像是压着一层暗火,撩动的火苗不断舔着他的理智,凶悍戾气陡然而生。

小李玉站了起来,墙壁上柔和的壁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斜着拉长,交叠,就像是这个错乱的时空一样,过去与现在,全部都混杂在一起。

“我们,跟简隋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李玉声音微哑,他的思绪像是凌乱的碎片,锋利棱角不停割裂在神经线上,那个疯狂的念头始终挥之不去,让他感觉到一阵恶寒。

他攥紧了拳头,在漫长的沉默中再度开口。

“还是说,他跟简隋英之间,发生了什么?”

“……!”

李玉瞳孔猛地一紧,他抬头看着小李玉,突然上前一步攥住了小李玉胸前衣襟,压低的嗓音里尽是怒火,像是一头被侵入领地的野兽,咆哮着呲出獠牙,“他又对简哥做了什么?!”

悬在小李玉心头的那块巨石轰然压下。

小李玉嘴唇抖了抖,他伸手握住李玉攥着他领口的拳头,触碰在一起的两只手都是一样的冰凉,一样的带着细颤。

隔了许久,小李玉才声音干涩地开口,“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跟简哥,说了几句话。”

他深深闭上双眼,那种无法形容的无力感令他感到一阵晕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发现了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所以,他曾经对简哥,做过什么,对吗。”

李玉紧紧攥握的手指指节青白,粗重的呼吸剐磨着他的肺管,那些曾经的画面像是逆袭而来的风暴,汹涌而狂背,令他肌骨生疼。

墙上滴答行走的挂钟转过一圈,横亘在两人之间几乎让人窒息的凝滞感随着时间流淌出一室沉默。

李玉眼眶烧红,手指僵硬地一根根松开,他腮边肌肉不住地颤动,最终也没有回答小李玉的问题。

“既然简哥不想让你说,那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李玉转过身,挺拔的背脊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僵硬。小李玉看到他握紧的拳头仍旧不住地颤抖着,滴落在他心底的那一滴墨水,终于晕成了一片浑浊的黑暗。

“不过,告诉你也无所谓。”

李玉突兀开口,沙哑的声音几乎是从齿根深处挤出来的,他侧着头看向小李玉,那双赤红的眼睛犹如恶鬼,让小李玉的心脏都忍不住跟着颤抖了一下。

“简隋林€€€€”

“我恨不能让他去死。”

第9章

过分强烈的感情,是可以引起共鸣的。

而小李玉怎样都想不到,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之中,最强的一次共鸣感,居然是来自几年后的自己。

壁灯昏黄光线黯淡,但是小李玉仍旧能够从那双每日都能从镜子里见到的眼中读取到杂糅着愤恨、怒火以及自责、懊悔的复杂情绪。那些外露的情绪犹如一张密密编织的网,将他牢牢地束缚起来,无法挣脱,甚至无法呼吸。

“别跟个傻逼似的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李玉声音艰涩,他的眼睑抖动了一下,低垂着遮住瞳底泼墨般的悔恨,“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谁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场分割时空的对话里,李玉头一次把自己深藏在心底从不示人的痛苦展现出来,那种带着无比沉重压力的情绪发泄出来的一瞬间,几乎要压弯他向来傲挺的脊背。

小李玉身体僵硬地伫立在原地,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变得粘稠下来,每一次涌动都像是需要极大的力量,才能保证他的心肺不至于缺氧到晕眩的地步。

两人间隔着整整五年的时光,也间隔着几乎一整个世界来对望。

“你比我要幸运,一切都还来得及。”李玉扯了下嘴角,却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声音沙哑情绪低落,“至少,我走过的弯路,希望你能别再走一遍了吧。”

说完,他闭了闭眼,努力敛起那份浓烈到悲哀的情绪,沉声给了小李玉一句“早点休息”,转身离开。

客厅里的昏黄灯光下流淌出一片静谧。

直到楼上传来十分轻微的关门声,小李玉才脚下踉跄地后撤两步,恍若失魂一般,跌坐进柔软的沙发里,呆望着展示柜里的那张两人合影,久久没有动。

自从酒会那晚之后,简隋英就发现,家里那个小一号的李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无论是整个人的情绪状态还是对他的日常态度,都让简隋英感觉十分异样。

他接连观察了有个两三天,终于证实了这并非自己的错觉。

“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简隋英靠着餐厅的弧形拱门,一边伸头往客厅里张望,一边问着收拾桌上碗筷的李玉。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除了酒会那天遇到了简隋林和肖€€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但是以当时的情况,无论是简隋林还是肖€€,都没有跟小李玉产生过多交际,又怎么会给他影响成现在这样?

“什么怎么了?”李玉头也不抬,一副全然无知的模样。

“就你,那个你。”简隋英回过头,瞥他一眼,又转回去,“你没感觉他最近不对劲儿吗?尤其是看我的那个眼神……嘶。”

简隋英吸了口气,说不上烦躁,但总也不那么舒坦。

任谁天天被人以那种探究、打量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窥探目光瞟着,都不可能舒服了。

“哎,我说,你以前也这样吗?我怎么没印象啊?”

李玉把餐具端去厨房,分门别类放进洗碗机,洗干净了手上的油渍才好脾气的问,“哪样啊?”

简隋英怀疑李玉跟他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哪样你不知道啊?就、就……”

他张嘴“就”了半天,也没能说清楚到底是就哪样。

李玉看着简隋英纠结万分的一张脸,没忍住笑出了声。

“放心吧,简哥,他没事儿。”

有些东西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而小李玉现在缺的就是这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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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期将至,公司年度计划的最后两个项目也收了尾,简隋英一下子就从脚不沾地的状态里彻底解放了出来。

忙碌了一整年的时间,终于能够歇下来喘口气。

简隋英计划着好好休息几天,赶在年节前,带着两个李玉出去度个假,放松一下。

北京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简隋英记得上次是谁跟他说过,这季节就得去南半球的海岛,沙滩、暖阳、冰啤还有泳装美女。最后一个对于他这种自打出生就是弯的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其他几项在这种凛冽寒冬里,听上去还是很具有吸引力的。

然而当他把这个想法说给李玉听的时候,却只得到一个无奈的叹息。

简隋英忘了一个最主要的问题€€€€那就是小李玉压根没有“身份”。

可不么,一个来自“过去”的人,又哪儿来的身份信息办理出国护照。

简隋英哑然,最后只得把计划全盘推翻,一拍大腿,仨人拎上年货和礼物,直奔着秦皇岛,看他爷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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