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没病吧 第34章

——她以为单奇鹤还一个人孤独在医院,等着这个突然自行离开的妈。

“不在医院了,不回去了。”单奇鹤手机扔在桌上放扩音,指使薛非剥橘子。

单妈冷笑了声:“跟你爸一样不回来?”

薛非沉默地剥橘子皮,橘子的香气在二人周围弥漫,他看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单奇鹤嗯嗯两声:“您也可以,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一下,实在觉得没意思,想下老家有没有什么看不爽的人,回家去装装,您在外人面前演戏挺好的。”

单奇鹤刻薄的用词,让薛非咳了声。

单奇鹤扫他一眼,一点暗示没懂得,自顾自道:“或者找个心理医生。”

单妈这通电话打来时情绪的比较稳定,没有再愤怒的骂人,只时不时冷笑。

单奇鹤哦了一声,看了一眼薛非满手的橘子汁,抽了张纸扔给他,嘴上无所谓道:“温馨提示,不要爱上您的心理医生。”他顿了顿,语气又轻佻不已,“如果您非要的话,也要做好他为您丢掉工作,来给您进行一对一的治疗的准备。”他啧了声,感叹,“虽然有些不道德。”

薛非擦了擦手,闻言快速扫他一眼——单奇鹤之前在他面前还是太正常了,突然见到他这副不正常的模样,需要适应适应。

单妈却古怪的适应良好,说了一句:“存下我的号码。”随后直接挂了电话。

薛非把一片橘子塞进自己嘴里——这次买的橘子很甜,他撞了撞单奇鹤,橘子喂过去:“你跟你妈聊天方式真奇怪,不太熟似的,她你后妈啊?”

单奇鹤张嘴吃橘子,嘴上还问:“又拿酸的骗我?”

薛非看他,啧:“那你还吃?”说完喂进单奇鹤嘴里,“没有,很甜的。”

单奇鹤吞进嘴里,水果的清香在嘴里弥漫,果然很甜,他眯了下眼睛。

薛非喂完橘子,又在旁边剥开心果,自己吃一颗,再投喂单奇鹤一颗:“我们过年干什么?

单奇鹤本来瘫在座位上——今天一整天实在是太忙碌和疲惫了,薛非这么一问,他突然坐直身子:“学习,把咱俩书包拿来,写作业。”

“……”薛非剥开一颗开心果,“就这?”

他总以为单奇鹤又会有什么奇思妙想,比如带他去某个陌生地方度过新年,或者进行其他一些什么有意思的活动。

——毕竟两个人几乎要二十四小时共处十多天。

怎么也得发生点什么。

他非常可耻地,在发现单奇鹤家庭状况糟糕的某个瞬间,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窃喜。

他和单奇鹤变成了两个同样孤单的人,然后他们就可以相依为命起来。

他想到一些郑重又荒唐的词语,在和单奇鹤对视时,喉结滚动了一圈,拖着嗓子闷笑:“就真的只学习啊?”

第38章

单奇鹤给他的答案,竟然真的是只学习。

寒假加起来前后十六天,单奇鹤每天雷打不动地把薛非喊起来晨跑,跑完吃早餐,再回房间刻苦学习。

当时但凡房间门口有人经过,听见屋内背书和讨论题目的声音,指不定会以为这里开了个什么课后辅导班,好在这会儿没什么双减政策,不然还要被举报。

后来新年近了,酒店楼下早餐店关门,单奇鹤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电磁炉和锅,开始在屋里自给自足做上饭了。

年三十当天,单奇鹤早早起床趁超市还没关门,买了些火锅食材,晚上和薛非两人坐在酒店小桌前吃火锅。

酒店房间没有排气,冬天屋外冷,两人又没开窗,一顿火锅吃完,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热辣的火锅气味,单奇鹤还拎了几瓶酒上来,两人边吃边闲聊,喝了几瓶酒。

薛非还没怎么喝过酒,酒量一般,喝到第二瓶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口齿不清,第三瓶喝完后,他起身,往床上一扑,人就迷糊了。

单奇鹤看得直摇头,收拾桌上和地上狼藉,把被子盖到薛非身上,自己套上外套,打开窗户散满屋火锅味道。

骤然吹进的冷风吹得他抖了下,他一边拉起外套拉链,一边把之前塞口袋里的烟拿出来,憋好几个月了,本来觉得顺便戒烟的,一直也没想着抽。

最近学习太刻苦了,天天跟薛非两人窝在房间里学习,人都闲出毛来了,过去一点糟糕习惯羽毛搔痒似地挠他肺腑,抽烟已经算是糟糕习惯里比较好的习惯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和塑料打火机,叼了一根含进嘴里,迎着窗户和冷风,手掌拢起火苗,“啪”得一声点燃了火,深吸了一口气,火光亮起来又暗下去。

他放下火机,望着窗户外面的灯光,大年三十,一般人都在家里看春晚,附近街道上没什么人走动,连车也没几辆,城市在这个时间段古怪的安静。

单奇鹤吐出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融进安静黑夜中,他探手从旁边桌上拿了瓶酒,单手抠开瓶盖,随后手一撑,直接坐在窗沿上,两根手指夹下嘴里的烟,另一手抬起来喂自己喝了口酒。

啤酒的气泡带着略微的刺激和淡淡的酒精味,充斥进他的口腔,再滚进滚烫又空虚的肺腑中,单奇鹤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他手指在啤酒瓶上轻盈地点了点,眉目舒展开,感觉自己舒服了些。

一根烟还没抽完,倒在床上那人掀了被子,眼睛都没怎么睁开,穿着酒店拖鞋摸索着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单奇鹤听见动静,回头,见这人盲人摸象一样伸着手往前走,好笑般看戏似地看了会儿,直到薛非摸到卫生间门,走进去,开始放水。

出来的时候裤子都没穿好,睡觉穿得白色短T也莫名掀起来一角,露出了一小节腰腹。

单奇鹤啧啧,看这人踢踏着拖鞋着湿漉漉的手掌,半耷拉着眼睛往床的方向走去,走到床沿边,突然歪头看了一眼坐在窗上的单奇鹤。

他转身向着单奇鹤,声音飘忽:“不安全,下来。”

步子才提起来,单奇鹤摆了两下手:“上厕所上得衣服裤子都穿不好了?”

薛非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没管,继续朝踢踏着拖鞋朝他走去,说话仍旧有些口齿不清的迟钝:“怎么坐在窗户上?”

单奇鹤又驱他,挥手:“这边冷,你把衣服穿上再走过来。”

薛非抓了抓长长了些没剪得头发:“我热死了。”他几步走过来,伸手一把抓住单奇鹤胳膊,以防这人没坐稳摔了。

人到窗边被冷风吹了个哆嗦,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垂眼看单奇鹤正摇头无奈拉自己外套拉链。

他摇头,捏着单奇鹤胳膊,不让他脱衣服:“我不冷。”另一只手自然伸过来,两指捏住单奇鹤嘴里含着的烟,“怎么抽烟?什么时候买的?”

烟已经快抽完,他两根手指夹上去,隐约能感到一头燃烧着烟丝的灼热,另一边嘴唇温软的触感。

单奇鹤抬起眼睛,挑了下眉。

薛非看他,往外抽单奇鹤嘴里的烟,指腹按压住单奇鹤的嘴唇。

——这人唇形太满了,手指往前一探就能按住,唇上尤带着冬季晚风吹拂下隐约的凉意,和酒精带来的湿润。

单奇鹤配合松开含着烟的嘴,以为薛非看他抽烟不爽,想帮他灭烟,就见这人抽出他嘴里的烟,往自己嘴里一塞,猛地吸了一口。

单奇鹤喂了一声,下一秒薛非猛地咳了起来,咳得身体都躬了下来,攥着单奇鹤胳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单奇鹤嫌弃地摇头,一边伸手拍他后背,一边啧啧:“喝醉了就发病,你会抽烟么,就往自己嘴里塞。”他伸手捏过薛非手中夹的烟头,准备放烟灰缸里熄了。

薛非还在咳嗽,人又在乱动,烟快烧到尾部,单奇鹤伸手去拿,冷不丁被烫了下,他嘶了声,伸手捏住薛非手腕,提起来不让他乱晃,才把烟头拿下来掐熄了。

他抬手吹了吹落到自己指背上的烟灰:“喝大了就去躺着,别发神经。”

他后来酒量不错,但酒品实在很不怎么样,喝多了就爱给自己通讯录里的各类人打电话,张嘴就是想你了,闭嘴是你怎么不来看我。

几通电话打完,第二天醒来还得一个个道歉解释或者圆一圆。但他又实在恶趣味,明知道自己德行,也不提前把手机关机了藏起来。

他拥有一些比较糟糕的性格,兴致来了热衷于做各种不负责的事情,被人泼酒已经算是别人对他的宽容。

所以他看薛非,认为这小子如今酒量不太行,正在散德行和发酒疯。

薛非猛吸一口自己从来没抽过的烟,咳得眼睛都红了,半天才缓下来。

缓完后,他盯着单奇鹤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到单奇鹤手指上,语气轻飘飘:“你怎么抽烟?”

他说着伸手,慢腾腾捧起单奇鹤被烫的手指,举到自己唇下,垂着眼睛盯着单奇鹤手指看,食指指背上,有些没吹掉烟灰的痕迹。

他顿了顿,视线对上单奇鹤,轻轻对着手指吹了两口气:“烫着了。”他陈述。

单奇鹤眉头一跳,赶他:“去,睡你的觉去。”

话音还没落下,薛非突然低头,嘴唇贴上他的手指。

单奇鹤身体一顿,表情顿时有些难以形容,非要进行一些形容的话——有些像是在照镜子臭美,忍不住对着自己镜子亲了两下,转头发现被保洁看见、并且保洁还拿起厕所抹布开始擦镜子的微妙尴尬和恶心感。

薛非牙齿在他指背上轻咬了下,濡湿的舌尖抵在齿缝间。

单奇鹤感觉后脑勺麻了,鸡皮疙瘩浑身乱蹿,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他抽回自己手,拎起薛非衣领,擦了擦自己手指,还顺便帮薛非擦了擦嘴,捏住他的脸,让他看清自己,嫌弃:“喝醉了去睡觉,觉得无聊就去楼下跑几圈。”

薛非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眼睛里带上了些笑意,突然抬起双手揽住单奇鹤,脸贴过来,唇碰到单奇鹤的嘴唇,他声音里带着些迟钝的笑意:“怎么接吻?”

单奇鹤的手指已经勾到他后衣领,往后扯了下。

薛非哼了声,没有扯动,手掌还按上他后脑勺,让两人距离贴得更近,嘴上自顾自道:“你也不知道,我可以教你。”

单奇鹤扯着他衣领,怕把人扯断气了,手掌收回来,直接盖住薛非的脸推开。

脸推开了,人还搂着他,因为穿短袖站在窗户口,裸露在外的皮肤冰凉,单奇鹤啧了声,帮他搓了下冰凉的胳膊,无奈:“别乱撩,你特么以后别喝酒了,难怪要挨揍。”

他感叹,再顺便自我反省了一句。

薛非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傻X吧你,是不是两个人衣服脱/光躺一张床上,你还觉得是天热在裸/睡?

-

事实证明,单奇鹤真的可以。

高中最后一个寒假,薛非怎么也想不到,他跟单奇鹤这种只差戳破层纸的暧昧关系,最后竟然是在浓郁的学习氛围中结束的。

开学日子近在咫尺,单奇鹤喊薛非起床收拾东西提前返校,一边自顾自说,用了十几天的锅碗瓢盆收拾收拾找个二手市场卖了。

薛非没搭理单奇鹤,他躺在床上,手指在被子下点了好一会儿,脸色沉郁,盯着单奇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闭上眼睛,吐出一口郁气。

——这孙子真的脑回路有问题。

他借酒意亲这人,这人觉得他是喝醉了发酒疯,跟被颗石头碰到嘴的反应差不多。

搂着蹭,这人让自己滚边玩去,别打扰他学习。洗完澡故意裹着浴巾出来,这人抬头扫了一眼,手在他腰腹上摸了下,赞赏:“不错,锻炼有点效果了,看着不那么像个瘦猴了。”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

纯傻子么这不是,但凡两个暧昧异性恋男女这么住一起半个月,没点健康生理常识的,这会儿肚子里孩子都该有了。

薛非躺在床上冷笑了两声,冷笑完啧啧两声,想单奇鹤要真是能生小孩,也不能这个时间怀上,太影响高考了,大学好像就可以结婚了,听人讲大学会比较轻松,课程不太繁忙倒是可以怀,不过男的和男的到底怎么做的?

第39章

单奇鹤把桌上练习册收起来,突然仰头想打喷嚏,酝酿半天没打出来,他抽了张纸擦鼻子,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看见薛非还直挺挺躺在床上,他凶了句:“起来。”

这孙子最近这段时间孔雀似地开屏,也没个观众,不知道他在开个什么屏,单奇鹤受不了这种少年人不分场合、疑似动物发/情期的行为——尤其这人还是十七八岁的自己,他不太想相信自己十七八岁时候,会这样到处散发求偶信息,看得鸡皮疙瘩爬了好几天,总算要开学了,决定赶紧把薛非扔到能欣赏到他开屏的同龄人身边去。

薛非被他凶得一个激灵,猛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身子还裹在被子里,只有被子外的脑袋抬起来,此刻表情古怪,头发毛毛躁躁,像颗长了毛的蛋,有些好笑。

“干吗凶我?”他看了一眼单奇鹤,脑袋又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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