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一给老六和小六舀了半碗鸡蛋羹,又搁了点酱油,赵云澜拿了两小围脖出来,老六和小六伸着脖子,等赵云澜绑好了,他们才开始拿着小木勺吃起来。
老六和小六年岁到底是还小,木勺用的不太利索,一勺鸡蛋羹,一半进了嘴里,一半掉围脖上,吃得满脸都是,蒋小一拿筷子把掉围脖上的鸡蛋羹重新夹到他们碗里,才扭头问白子慕学院可是选好了。
当初白子慕在考场里头考试,他也没闲着,去外头茶摊坐了半天,问了好些人,大致也清楚。
平洲大大小小的书院共有十来所,其中还包括一些小私塾。
但并不是每一所书院都适合白子慕。
就像现代,一个市里十来所学校,但囊括小、中、高、大。
白子慕如今已是秀才,那搁现代,相当是个高中生了。
整个平洲适合秀才就读的书院,就六家,最为出名的,当属清河和清文两家。
第287章
清河和清文两家排一二。
清书和清理其他四家则是排最末。
清河和清文相当是重点高中,府试拔尖的,一般各镇各县前三都会进到清河书院里头去,剩下的,不是进清文,就是进清书和清理其他四家。
优等生,自是优先录取。
清河书院排第一,人人挤破脑袋都想进里头去求学,不过清河书院收费也不便宜,其他书院一年束脩也就二三十两,清河书院则是五十三两。
这年头穷人多,这些书院里头读书人并不算得多,一个书院最多也就一百多来人。
像这次府试,上榜的就五十人,再分到各个书院后,其实也就那么几个。
府试两年一次,乡试三年一次,但不是说次次书院里头的考生都会参考,都是有点把握或者想赞经验的才会下场,下场了也不是说就一定能考上。
像沈正阳表弟傅君然,在书院里头待了快六年了,他没下场,一直呆书院里头,旧人不去,新人又来,年年积累,加上慕名而来求学的,书院里头的书生也就多了。
古代到底是不比现代,现代经济条件好,不说家家户户都富贵,但大钱没有,小钱肯定是有的,供一两个孩子读书还是行的,而且国家执行九年义务,因此大学生满地跑,一学校里头没个几百上千人,那都不敢叫学校。
但搁大周这儿,寻头百姓大多穷得叮当响,哪里读得了书。
就是有闲钱的,也只会让孩子识两字,县试考个一两次还考不上的,便直接让孩子回来了,少有家长还让孩子死磕到底的。
读书的人少了,书院里头能有啥子人。
赵云澜看向白子慕,突然道:“傅君然就在清河书院里头求学,而且他堂弟傅君豪今年也上榜了。”
“啊!”傅君然白子慕是知道的,就是沈正阳那秀才表弟,傅君豪,他也晓得,这次府试倒数第三名,但有傅君然这么个堂哥在,傅君豪估摸着会进清河书院。
白子慕蹙起眉头,沉思片刻说:“那我不去清河书院了。”
“为啥呀?”蒋小一不懂:“你怕那个缺德的啊?”
小六和老六小眼神立马变得犀利,似乎白子慕一点头,他们就要立马去干掉傅君然。
蒋小二几个也不吃了,定定的看着白子慕。
“放屁,老子会怕他?”白子慕听了这话不高兴:“我是怕见了他老子会忍不住一拳头过去,打了人不要紧,被是学院开除,那你夫君我还要不要脸了?一般什么人会被开除你知不知道!”
看见蒋小一摇头,白子慕继续道:“被开除的多是品行不端,屡教不改,四处生事且偷鸡摸狗的人,这帮人书院容不下,我要是被开除了,外头人不晓得原委,还指不定怎么传我呢!人要脸,树要皮,你夫君混社会,就是靠着这么一张脸,可万万不能丢了。”
蒋小一一听,那被开除确实是挺丢人的。
“也对哦,那夫君,咱不去清河书院了,其实清河书院也没啥了不起的,咱不去。”
赵富民没忍住:“挺了不起的了,清河书院排第一呢!”
“第一?第一就第一呗。”蒋小一无所谓道:“第一又咋了?第一咱也看不上。”
白子慕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牛逼哄哄说:“可不是,那清河书院没准就是沽名钓誉,让我去跟傅君然当同窗,求我我都不去。”
赵富民:“……”
赵富民看了他们一眼,臊得屁股直发烫。
这些话还好是在家里说,要是搁外头,这口气大的,要是不知情的,人家还以为他们考了个第一呢!
蒋父也觉得他们这口气有点狂了,想劝两句,但看见蒋小一喝醉了一样,说不去不去,清河这破书院,竟然连傅君然那种人都收,想来也不咋的,他们求我们去,我们都不去。
蒋父默默住了嘴。
隔天白子慕拿了礼,等了片刻,待楼宇杰来了,两人一起去了张府。
五月初楼宇杰就和楼夫人来了府城,但没入学,想等白子慕一起去报名。
至于是去清文书院还是清河书院,白子慕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清文书院。
沈正阳那表弟就在清河书院就读,他乃知洲女婿,院里多的是人巴结他,加上文采好,也得众多授课夫子看重,他要是进了清河书院,怕是就要被霸凌了。
霸凌他不怕,十个傅君然都不够他打,可是书院有规定,学院内禁止喧哗斗殴,沈正阳那个鬼样子,想来他表弟也不咋的,要是人隔三差五在他跟前晃悠,就跟苍蝇一样,见得着打森*晚*整*理不着,那不得难受?
还是清文书院好些。
两人买了礼,便往张府去。
楼宇杰认得路,路上说:“兄弟,我那张师伯脾气有点爆,你到了张府可得悠着点。”
白子慕不懂:“怎么个爆法?,你先说一声,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楼宇杰想了想:“这么说吧!我跟着我爹,能二十年了还没硬,但要是跟张师伯,不出三年我就能去找孟婆讨汤喝。”
“这么厉害的吗?”白子慕吃了一惊。
“嗯,所以你注意啊!”
“我知道了。”
到了张府,守门的一见着楼宇杰,就立马迎他进门。
“楼少爷……这是白秀才吧?你们随小的来,老爷早等着你们了。”
一洲知府府邸自是宽敞,跟半个村似的,东绕西绕,白子慕走得要冒汗,才到了书房。
两人拱身行书生礼,白子慕偷偷抬眸瞄了一眼,
一看见张舒越,白子慕就懵了。
张舒越见了他,也是没好气,但又有些心虚,他用鼻孔重重哼了一声,也没叫他们起来。
楼宇杰心道不好,立马胳膊肘撞了白子慕一下,然后小小声:“兄弟,你得罪过我师伯啊?”
“没有啊!”白子慕摇摇头说:“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罪他?不过之前俯试的时候倒是见过几面,那会儿你师伯经常开我考舍的小门,我以为他是京城来的考官,我还想这考官怎么这么不懂事,原来他竟是你师伯啊!看着比你爹大一些,上了年纪的,脾气都不好,你看,刚一照面,他就要发火了。”
“师伯气什么啊?莫名其妙。”
“可能是见我长得帅吧!毕竟你知道的,这人啊!都有妒忌之心,见到长得比自个年轻,还比自个帅的人,可能心里就不平衡了,这种事儿我都碰多了。”
“我明白,这种事儿我也没少碰,兄弟,看开点。”
“没事,我都习惯了。”
两人再怎么小声,可书房里头安安静静,张舒越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两,真真是不要脸。
不过,白子慕这人,晓得他什么身份了,竟毫无畏惧,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这年头平民百姓哪个见了官不是战战兢兢,他倒好,还能搁他跟前说他坏话,当初在考场里头也是这般。
真是岂有此理。
可跟晚辈计较啥,还是说正事儿吧!
张舒越见他们就烦,巴不得他们早点走,也不客套,抹了把脸,又深深呼了口气,才问他们想去哪家书院?说吧!赶紧的,他好安排。
楼宇杰觉得进哪家书院都无所谓,夫子教的他其实听不太懂,但白子慕说的,他就懂了,这次能考上,说白了除了突然勤勉外,便是白子慕每次总给他总结,教导精辟入里,一听他就能懂得啥个意思了。
他说:“我兄弟去哪,我就去哪。”
张舒越朝白子慕看去。
白子慕道:“我想去清文书院。”
“清文书院?”张舒越微微蹙起眉:“你可是都想好了?还是你不清楚?清文书院在我们府城只能排第二,清河书院在各方面来说,比清文书院都要好些。”
“虽说你们两这次俯试吊了车尾,想进清河书院有些难,但也不是就毫无办法,你们若是想进,也只是本官一句话的事儿。”
白子慕:“……”
这该死的特权。
“我想好了,就进清文书院。”他说。
张舒越坐直了身子:“理由。”
“没有理由啊!我只是觉得我和清河书院八字不太合。”
张舒越:“……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书院有个屁的八字,这话是拿他当傻子驴呢!
白子慕看他拳头硬了,立马老实道:“傅君然就在清河书院里头,我不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胡闹。”张舒越拍着桌子,认为白子慕公私分不清,就因为一点个人恩怨,好书院都不进了,这不仅是胡闹,还是拿自个的未来来开玩笑。
要知道清河书院可是众多学子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地儿,这人倒好,就因为一个傅君然,清河书院都不想进了。
可白子慕并非是非不分:“我还是想进清文书院。”
“你执意要进清文书院?”张舒越解释道:“每年清河书院上榜的人数,几乎都是清文书院的两倍,里头的夫子,皆是进士出身,清文书院里头也就贾夫子,汪夫子,唐夫子还有梁夫子学问好一些,他们和清河书院的黄夫子等人是同批进士出身,旁的……不外如是。”
白子慕:“贾夫子教的什么班!”
张舒越:“甲子班。”
甲子班是重点班,白子慕道:“那我进甲子班就好了啊。”
张舒越:“……”
你以为甲子班是你家开的?你个倒数的,要是没有他帮忙,能进书院里头就不错了,还想进甲子班?
进个锤子进!
张舒越狠狠呼了口气,话虽如此,可若是真进了甲子班,那和进清河书院还真是没什么差别。
毕竟夫子都是一样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