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瞎子和哑巴张陆续睁眼,上下左右都是黑漆漆的,哑巴张对着黑瞎子示意向上,两个人上浮了一点找到了吴€€和转圈圈被迫跳芭蕾的胖子,阿宁也是晃了两下脑袋清醒了,五个人脚一蹬再上浮了一小段距离,浮出了出水面。
四周一片漆黑,吴€€用仪器测定了空气质量,摘下呼吸管说:“这个地方,应该是我三叔提过的耳室泉眼。”
众人相继摘下呼吸管,都陆续出水。黑瞎子呆在水里没动,声音有点冷:“谁看到关绍了?”
胖子和吴€€都摇了摇头,这才发现关绍不见了,吴€€问:“是不是在底下被甩远了?”
阿宁摇了摇头,语气迟疑:“...我好像看到他撞上那团头发了。”
黑瞎子当即就要戴上呼吸管折返,张秃子喊了声:“回不去!我看到他甩脱了禁婆!”
吴€€注意到了“禁婆”这个称呼,但眼下也不是问的时机。
黑瞎子语气极差,恼怒的骂了句脏话:“操!谁他妈按的机关?能不能打声招呼?”
张秃子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气氛僵硬起来,吴€€有点局促的想打圆场,又下了水劝道:“黑眼镜,咱们先上来等,呆在水里泡着也不是个事儿。关绍一向灵活,张秃子不是说他最后甩脱了禁婆吗?
可能他返回了船上,或者一会儿绕开那东西按了机关就下来了,都有可能,先别急。”
黑瞎子拧了拧眉,只摆手说:“他不会返回船上。”
说完就出了水站在泉眼旁等,GPS手表的防水性没有达到长时间浸泡的程度,所以他俩深潜之前都摘了。
胖子没怎么说话,拍了拍黑瞎子的肩膀,倒是也没离开泉眼,干脆坐在旁边的地上,跟着黑瞎子一起等关皓。
吴€€轻叹口气,一时间也是想不出办法,拿胳膊肘怼了两下张秃子,轻声骂道:“你下次能不能打个招呼?这他妈的真出事儿怎么办?”
张秃子尴尬的搓了搓手,表情有点窘迫,小声嘀咕:“那不按怎么办呐?那也没路跑啊,我就心说横竖都是死嘛,那说不定打开机关就能活...”
吴€€刮了他一眼刀,但也是没法反驳。刚才那情况确实没法打招呼,黑眼镜开骂无非是因为着急,所以他也只能强调:“不要乱碰了,要么碰之前打声招呼!”
看张秃子好在是缩缩脖子应了,吴€€闹心的叹口气,只好四处看看转移注意力,拿出了手电,把墓室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这墓室是长方形,顶上描画着五十星图,墓室里没有棺椁,所以这是个耳室,似乎也没有其他出口,只有左边一道门连接着甬道。
墓室墙上有些斑斓壁画,可惜已经被水汽腐蚀的一塌糊涂,地上则放了几排陪葬的瓷器。
吴€€注意到地板上有一些脚印,样式非常新,都是湿的脚踩在尘土上留下的,阿宁也一同注意到这些脚印,轻声问道:“这些是盗墓贼留下来的吗?”
吴€€本来想说可能是他三叔那一队留下来的,但是冷不丁的在这些脚印中看到了非常离奇、非常小的脚印,像是个小孩儿的脚印,甚至有可能没超过三岁。
吴邪想摇人来看,没敢触黑眼镜霉头,就把王胖子拉来,心道胖子阅历丰富,也许能看出点门道。
王胖子也是面目难看,脑袋左歪右歪的瞅着地上的脚印,然后“嘶”了一声,皱眉说:“你先别管他大还是小,这脚印本身就不正常,小吴同志,你再仔细看看?”
吴€€一愣,还真换着方位看,这一看不得了了。
胖子说得对,这脚印本身就不对,上面居然有一层尸蜡。
第6章 符管项链
吴€€三人顺着脚印一路看过去,发现这脚印最终延伸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一个瓷罐的后面,只不过那瓷罐后面没有活蹦乱跳的粽子,倒是有一个小提琴盒大小的婴儿棺。
棺材里面也是空的,别说小粽子,连一个陪葬品都没见着。
这一下耽搁了有十几分钟,阿宁看了一眼表就开口催促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倒冥器,还是快点到主墓室去,不要浪费时间。”
吴€€一听这话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黑瞎子回头看向了他们,吴€€不自觉紧张了一下,却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平静。
他说:“少爷的气体剩余和我的不会差多少,我会再等十五钟。阿宁小姐如果对你我的合同款项部分有异议,上岸之后可以再行讨论。”
“我现在没空。”
说完黑瞎子就转过头去,似乎是把他们都当了空气。
他仍旧是站在原地,低垂着头注视着泉眼,连探灯都没有开,整个人消融在黑暗里。
偶尔会有谁的手电光线映的水面波光粼粼,那时才能发现,他依旧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像是什么亘古不变的雕像。
吴€€疑惑他为什么不打灯?但瞧着他的背影,却莫名无法开口与他对话。
阿宁动了动唇,却是什么都没说,摆手示意众人原地休整了。
可能是觉得十五分钟而已,等就等了吧。
吴€€坐在地上靠着王胖子,他不由得琢磨了一下。
他知道黑眼镜的意思是十五钟之后就不会再等,但他疑惑为什么是十五分钟?不是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或者任意一个时间?
他下意识算了一下。
然后五味杂陈的抱着膝盖叹了口气。
十五分钟,应该是气瓶加上水下闭气,黑眼镜心中,关绍还能活的时间。
......
大家都很安静,一向嘴上闲不住的胖子也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时不时啃两口压缩饼干。
黑瞎子一直沉默的注视着水面,几乎没有挪动过身体。
吴€€不自觉地掐着表算时间,他数到第十三分钟的时候,泉眼发生了一些异变。
不是他看到的,是黑瞎子。
先前一动不动的人突然回头,掰了一点儿王胖子没啃完的压缩饼干沫撒到了水里,这举动太突然,众人都纷纷站起来去看水面。
饼干沫打着旋儿一圈一圈下沉,像是水下有一个龙卷!
吴€€当即就想到了差点没把他脖子甩断的那股水流,惊喜的喊了声:“机关!是关绍吗!那个机关被按开了!”
王胖子也是高兴的“嘿!”了一声,大叫“我就知道少爷行!”
黑瞎子没说话。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任由指甲嵌入掌心。
......
水下暗流大约十几秒钟就停了,饼干沫早已不见了踪迹。
黑瞎子似乎是看着水面愣神了一下,随即拎起装备就要下水,还没等入水,就听到王胖子大叫了一声:“人!有人上来了!”
王胖子的手电直直怼着水面,一时间,众人都停下动作,他们也看到了有一个人影在快速上浮!
两三秒后,一个人冒出头来,吴€€看清了人,当即就高兴的大叫:“关绍€€€€!”
刚上来的关绍却是松开咬嘴就浮在水面上猛喘气,像是憋狠了,随即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抬头一眼就找到了单手拎着气瓶一动不动的黑瞎子。
他眉眼弯弯,傻乎乎的乐,从水里举起右手,似乎是抓着什么东西所以紧紧攥着拳。
然后他献宝一样朝着黑瞎子摊开掌心,掌心里,一抹亮银色在光线的照射下格外耀眼。
黑瞎子听到他高高兴兴的笑了两声,灿烂的不可思议,以至于有一瞬间气的自己很想给他两拳。
他说:
“嘿嘿,师傅,我把你的项链抢回来啦€€€€!”
关皓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等一个夸奖,却见黑瞎子随手把装备一扔,几乎是跳进了水里扑向他。
只是眼前一花,关皓下意识的张开怀抱,下一秒已经被黑瞎子紧紧抱紧,手上一个没抓稳,项链都差点飞出去。
黑瞎子抱他的力气极大,像是要把他嵌进怀里,似乎是嫌他还背着乱七八糟的装备抱不实在,更是直接上手揪他的BCD。
关皓哭笑不得,安全卡扣在胸前和腰上,被死死地掩盖在他们拥抱的中间,不解开卡扣怎么脱啊?
想笑,但心里又不知所措的柔软陷落下去。
不愿让旁人看到黑瞎子更多的不从容,于是关皓揽抱住他的腰身,用鼻尖蹭上他的脖颈,一边悄声说着:“咱换个地方耍流氓啊,人太多了。”
一边借着角度,轻轻嘬了一口他的喉结。
撩拨一样,他亲上去的时候故意发出点细微的声音,但又克制得很,除了当事人,别人都以为只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致命的地方被人轻触,黑瞎子下意识的掐着关皓的后脖颈把人拉开,随即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
黑瞎子后知后觉的咬了咬牙,在几分羞耻几分慌乱,又有几分说不上的心尖麻痒中,他深吸一口气勾起了唇角,玩味的笑了一下,却没放开手,又拉着人出了水。
这倒是让关皓错愕了一下。
除了想提醒黑瞎子之外,选择亲他当然也存着调戏的坏心思,说实话,他自己都做好准备被从水里扔飞出去了。
关皓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自嘲的想:我是不是在师傅心里升咖了...?
感谢伍永老板助力升咖!
€€€€而且师傅这么激动,果然项链很重要!
......
出水换装备的时候,关皓把项链放到了黑瞎子的手心里,链条断了,但是符管和里面的药还好好的。
关皓轻声问:“这么重要的东西,要不要多备一份啊?”
说完他又歪头笑笑,还是想求夸夸,所以故意惨兮兮的说:“师傅,你都不知道我和那个福建线面兜了几个圈子才拿到的,一激灵吵得我都头疼。”说了一半他自己又不会卖惨,愣是起承转合的骄傲上了:“不愧是我,线面又怎样?还不是让我拿回来啦?”
黑瞎子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关皓从提出问题到下定结论,一套流程快自己走完了。
他眼睛微眯,刚才被按下去的心火又重新燃起,听到关皓最后蹦出一句:“不备份也行,我总能拿回来的”的时候,终于怒急反笑,皮笑肉不笑的问:“怎么拿,玩命拿?”
关皓愣了一下,很茫然为什么黑瞎子表情语气都不对,这怎么和自己预想中的夸夸不一样呢?
这让他底气不足,所以超级小声的说:“...不是很重要吗?说是...治眼睛的药...”
关皓觉得自己有点委屈,抬头瞄了一眼黑瞎子的表情,看到他冷凝的唇角,心里不止委屈,还升起了一点点难过。
明明就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抢回来的,怎么还阴阳怪气呢。
心里堵得慌,关皓抿了抿唇,也不看他,气呼呼的扔出一句:“抱歉哈,我笨,只能玩玩命,抢个东西都兜好几圈,不行你就找个聪明的给你表演个手到擒来!”
关皓: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黑瞎子错愕了一下,有些慌张的偏头去追看关皓的表情。
唇角微抿、眉心蹙起。
低着头换装备,但整个人像淋湿的小鸟,小翅膀耷拉起来,蔫蔫的。
心底翻腾起难言的酸涩,难受又刺痛的堵在喉咙里,黑瞎子顿了约莫十几秒才找回思绪,他理了理混乱的思路,再开口时,唇角勾出了一丝很淡的弧度:
“那个药的作用是维持眼疾不恶化,不吃确实会变瞎。”
见关皓抬眼看过来了,黑瞎子歪头朝他恶劣的笑了笑:“我有可能会变成真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