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爬行了不到十分钟,前面的张启灵回头轻声说:“没路了。”
吴€€挤上去看,这盗洞确实已经到达了尽头,路的尽头被几块很大的青冈岩板挡住了,吴€€和张启灵两个人用力往上一抬,那石板被抬起一条小缝,从小缝里有光漏下来。
刹那间,关皓神经一跳,伸手拉着吴€€后衣领一揪,吴€€被迫松了手,四脚朝天的摔进关皓怀里,张启灵一个人托不起整块石板,石板重重的落下,又封住了洞口。
吴€€一屁股坐了个实在,尾巴跟磕在砖渣上疼的呲牙咧嘴的,气的骂娘:“你他娘的干嘛!”
话刚出口,洞顶的石板像压不住的棺材板儿一样弹起,几人眼前“天光乍亮”。
随着刺眼光芒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的、长满鳞片的魁梧海猴子。
关皓愣了一下,这海猴子肩膀上血肉模糊的,还插着一只梭镖,这他妈的莫非是寻仇来的?
谁打的?没等他问,感觉后衣领一紧,整个人已经被拉着倒滑下去。
€€€€之前说过,他们爬的盗洞是一个按照之字形打出来的盗洞。
形象表述一下的话,刚才起飞的那石板就是之字上面那一点,而他们正在一个斜坡上爬着。
……
光线微刺眼,黑瞎子眯着眼睛看清了情况,判断这海猴子身躯巨大,进不来盗洞,于是回头让王胖子倒退,胖子退的飞快,黑瞎子则是从跪趴着利落一翻身,坐在斜坡上反手揪住关皓,一个滑铲就退下去了。
他们仨撤得快,张启灵也快,几乎是关皓刚被揪走,他就像那种面对面逼你倒车的对面来车一样,跟着关皓就要退走,还没忘也顺手拉着吴€€的腿,想把他也带下去。
但是吧...
吴€€可能是运气不太行,关皓眼睁睁的看着那海猴子猛地躬身伸脖,扒在盗洞口,像鸬鹚吃鱼一样,精准制导了吴€€,它张嘴就快准狠的咬住了他的右肩膀!
狰狞的猴脸因为张嘴捕食而更加凶恶,獠牙死死地穿进了吴€€的皮肉!
关皓已经滑了下去,看不到吴€€的具体情况,他的后背刚靠在黑瞎子的背上,就见正在下滑的张启灵突然蹬了一脚洞壁又蹿了上去,关皓立马就懂了。
他娘的,吴€€危€€€€!
于是他赶忙别扭的蜷缩起身子,扶着黑瞎子的肩膀才把自己的腿从面前收回来,给自己扭了个方向,胖子在盗洞拐角处喊了句:“什么情况?!”
关皓又趴在斜坡上往上爬,边爬边回:“吴€€!海猴子看上他了!抄家伙救人!”
关皓蹿出去一看,嚯!吴€€就在他眼前被海猴子扔飞了出去,眼看就要自由落体了,吓得关皓赶忙冲过去,连滚带爬的救孩子。
好赖是接住了人,抱住吴€€就地一滚,两人在地上滚了七八圈,卸了大半的力道,关皓再一抬眼,黑瞎子已经和张启灵左右开弓的对上海猴子了。
吴€€整只右手都使不上力气,伤口血糊拉碴的,流的血都湿透了外衣,关皓想起来医药喷雾,赶忙从吴€€口袋里翻出来,扒了他的外套就是一通猛喷,不然看这出血量吴€€就危险了。
“啊€€€€!”吴€€大叫一声,疼的直哆嗦,眼圈儿都疼红了,疼到走神的吴€€看着按着他狂喷药的关皓,这眼熟的架势,有一秒让他觉得自己像菜市场被宰的猪,而关皓是个冷漠的屠夫。
另一边,黑瞎子和张启灵游刃有余地与海猴子周旋,这海猴子虽然速度快、力量大,但对上南瞎北哑还是不够看。
张启灵拎着黑金古刀猛冲至海猴子面前,随即挥刀下砍,海猴子伸爪格挡,张启灵翻腕任由刀身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圆,随后他右手用力斜劈出去,使得海猴子挡刀的左臂被他大力甩开,空门大开!
张启灵侧身错步让位,海猴子浑浊的眼球突地映出一黑衣男人的身影。
他右手一把黑色短刀,鬼魅般飘到了海猴子的身前,一刀刺出,随后旋身拔刀,再一刀,恰是刺穿了海猴子的前后心!
刺完即退,黑瞎子后掠几步,立刻拉开了安全距离。
而张启灵和他一前一后,死死地卡住了海猴子行动的路线,无论它要去往哪一个方向,都会有人了结它!
可这海猴子不够聪明,它虽幸运,皮糙肉厚血条深,捅穿了心脏也还能苟延残喘数分钟,却在疼的恼羞成怒,狂吼几声后愚蠢的冲向了给它两刀的黑瞎子。
兴许是因为张启灵仅仅只是挥开了它的爪子,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又或者是因为它过于憎恨黑瞎子对它的狠辣攻击,海猴子眼里闪出阴鸷怨毒的光,它要一口咬穿猎物的脖子!
海猴子迅猛的向黑瞎子冲去,却见那男人嘴角的弧度越发变深,不待它有所犹豫,只觉耳后一股劲风袭来€€€€!
€€€€关皓吴€€只听得“梆”的一声巨响,齐齐看去,胖子站在张启灵和黑瞎子直线距离的中间,天神盖世一样,手里举着面大铜镜,保持着挥出的姿势,镜面都在不停的震动,而那海猴子,早就嗷的一声被敲得横飞了出去,摔了好几个跟头。
吴€€苦中作乐,大声嘲笑:“叫你丫甩老子!胖子干得好!”
关皓瞪大双眼,看着胖子不等那海猴子爬起来,冲上去又是举着铜镜反手一下,“梆”的又一声巨响,那海猴子脸都被敲的变形,又滚出去好几圈!
胖子嚣张骂道:“操你大爷的,老子粽子都不知道敲死多少个,你一只破猴子在我面前人五人六的,简直不把你胖爷爷当回事情!”
“卧槽,胖爷简直他妈的帅翻了€€€€”
关皓大叫,却见那海猴子见识了南瞎北哑和“胖爷爷”的厉害,几个飞窜爬上了这墓室的金丝楠木柱€€€€这就是那个存放模型的房间,然后它左顾右盼,猛地把目标又放到了吴€€和关皓的身上!
海猴子又看到了吴€€,这是一个伤员,也是给了它一梭镖的仇家,海猴子杀心又起,大吼一声就冲了过来,黑瞎子眉头微皱,和张启灵猛往二人方向冲,关皓一把扛起吴€€掉头就跑,只听得身后张启灵喊了声:
“€€€€柱子!”
关皓腰身一扭,直往金丝楠木柱后面躲,吴€€在他肩上差点把脑浆晃匀,回头去看,就见一个黑色小点快速逼近,直挺挺的“点”到了海猴子的腰上,迫使它速度一滞,吴€€这才看清那是一把黑色短刀!
而张启灵则是趁此时机凌空一跃,借力蹬在金丝楠木柱上追上海猴子,随即两只膝盖狠狠的压在了它的肩膀上,只见那海猴子被压得身子一矮,竟是差点跪了下去。
吴€€震惊的瞪大眼睛,关皓也就地一停看过去,就见张启灵还没完,他双腿一夹,用膝盖夹住了它的脑袋,然后腰部用力一拧!
“喀拉”一声脆响,海猴子的脑袋被不自然的拧成了180°,整块颈骨都被绞断了。
整套动作几乎一秒内完成,秒杀的特别彻底。
关皓扛着吴€€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努力睁了睁眼,缓解一下被这暴力美学震撼到的小心脏,随即把吴€€放下去摸了摸脖子。
余光瞥到胖子和吴€€很默契的也摸了摸脖子。
......
关皓走上前去把黑瞎子的刀拔出来,瞧着上面沾上了蓝绿色血液,索性在自己的大腿衣服上蹭干净了,黑瞎子走过来,看他衣服上蹭上的血渍觉得好笑:“怎么拿自己衣服蹭?这会儿不嫌脏了?”
关皓把刀递回去,无奈的耸耸肩,开玩笑说:“我不蹭就是你蹭,那还不如我蹭呢,我已经不干净了,牺牲一下给你擦刀呗。”
黑瞎子收了刀,歪头低笑一声,揽过关皓的肩膀靠着,打量这个模型室。
张启灵为防生事,拖着青冈石板把盗洞口重新盖上了,吴€€喷了药,右手也已经恢复知觉,王胖子把他拉起来,几人一起走到了模型室的东南角,也就是先前胖子抡的飞起的镏金铜镜,还有其后的洞口所在的位置。
洞口半人高,黑漆漆的,看上去非常深邃,张启灵的回忆正是在这里被中断,他们没有任何关于这个洞口的可靠推测。
仔细打量这个洞,门里面能看到的地方,都和外面用的是一样的黄浆砖,结构普通,但放在墓穴里就过于莫名其妙了点,这感觉就像你们家全套都装修的非常法式浪漫,用的却是原木色地板。
吴€€分析道:“我觉得,一种可能是里面放了什么隐秘的陪葬品,所以设计这样的暗门,但用个镜子遮挡伪装又太儿戏了点;
一种就是风水?我记得镜子在风水里面是很重要的道具,放在这里是不是要在房间里开一扇门,做风水里‘通’的用法,要把什么东西引进来,或者放出去?”
说完,吴€€循着镜子的对角线去查看其他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提示。
这洞口内的道路很深,黑瞎子目力所及看不到终点,他朝张启灵摇了摇头,却见身边的关皓目光沉沉的看着洞口,皱着眉头,连嘴角都抿着,有些紧张严肃的样子。
“..小关?小关!”
关皓有些怔愣的回神,就见黑瞎子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目光从洞口移开了。
黑瞎子微微皱眉,拉着关皓走远了些,随后他仔细打量关皓的神情,低声问:“怎么回事?”
关皓张嘴,却是脑子里有些空白,拧着眉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的感觉,黑瞎子以为他要敷衍过去,声音厉了些,带着点儿凶人的感觉:“说实话!”
关皓咬咬唇,在黑瞎子越发冷肃的表情里,费劲的歪着脑袋想了想,迟疑说道:“我...我害怕...?”
黑瞎子眉宇倏地一松,随即又错愕地拧紧了,却见关皓也是眼神茫然,无辜又惶然的看他,低声重复:“师傅,我害怕。”
“...我好像害怕那个洞里的东西。”
……
另一边,吴€€返回,看张启灵还在盯着洞口,眼里是少有的犹豫,见吴€€走过来,他说:“我可能还得进去一次。”
吴€€快让这哥们吓死了,一通好言相劝,从“你再失忆20年,一切都没意义”劝到了“活着不好吗,我带你吃西湖醋鱼啊!”
张启灵瞧吴€€着急,有些怔愣,但还是摇了摇头。
第15章 声波
吴€€口吐莲花,终于是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劝服了张启灵,随后他把大家聚在一起,一是为了说清楚破坏承重结构逃生的计划,二是为了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吃吃东西。
体力消耗都太大,到时候就算出去也容易脱力淹死在海里,那可真是死的太冤枉了。
吴€€算了算,离退潮还有六个小时,胖子一听这话就找了个地方靠着,郁闷的挠了挠头说道:“我先睡会儿,什么时候开工了叫我。”
吴€€也找了个柱子,刚想背靠着柱子坐下,就见旁边的关皓表情不是很好,他赶忙问道:“怎么了?是饿了么?我这儿有吃的。”说完就递了块儿压缩饼干给关皓。
关皓也没拒绝,接过来朝吴€€笑说:“没事儿,我就是在底下待的太久闷得慌。”
吴€€叹了口气,心说谁不是呢,这他娘的真是上演《海底历险记》,还是暗黑风格的。
但他还是爱操心的命,一边安慰关皓,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海水倒灌的路线,一时也没注意到自己说着说着话就没声了。
不过关皓倒是也不怎么在意,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压缩饼干,主要是为了让自己分心。
从见到那个洞口开始,他就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恐惧。
恐惧是一种很磨人的生理反应。
心跳的就像得了某种心律不齐的病,非要描述的话,就像是没热身直接跑了八百米,又干又恶心,或者是中暑,意识明明清醒,身体却是痛苦的。
黑瞎子看了眼关皓,瞧他压缩饼干吃出了钝刀子的感觉,索性拿走了那一小块饼干,自己三两口吃了,又拍了拍手上的饼干渣,从兜里掏出块儿薄荷糖来。
这一套动作太流畅自然,以至于黑瞎子看着糖块儿,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拿枪不拿刀,甚至不是掏烟,掏兜掏出个蓝色包装的、亮晶晶的糖果来?
好像有点不符合他“黑爷”的酷炫style。
但心情还不错,黑瞎子笑了两声。
关皓却是被抢走了饼干,下意识的看向黑瞎子,却见对方欢快的笑了两声,慢条斯理的撕开了糖纸,转头把糖果塞进了他的嘴里。
……
黑瞎子想,他确实不吃糖果,但是小关喜欢吃这个。
小关小关,不愧还占个“小”字。家里的茶几上,或者莫名其妙的地方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几颗,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之前那么些年...哪一天来着?
他可能闲的没事做还是怎么的?
总之,他忘了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因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被“莫名其妙”出现的糖果硌到了屁股?
于是出门找了点儿竹条,编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竹编小盘放在茶几上€€€€
他没说,也不知道关皓怎么悟的,反正上午摆上的空盘子,傍晚就堆了个糖果山。
日子久了,他出门的时候也会顺手拿两个,于是这糖果就一路从家里揣到了海底,这会儿又塞到了关皓的嘴巴里。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