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星阑站起身,煞有其事的说:“儿臣准备的这样东西,必能讨皇祖母欢心。”
“哦?阑儿如此有自信?”
“那是自然。”元星阑抬抬下巴,拍了拍手:“带上来。”
一个小宫女抱着一个纯白色的波斯猫走进来,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皇后冷嘲热讽:“不过一只猫而已,五殿下未免有些过于大惊小怪。”
“这只猫与其他猫不一样。”元星阑接过猫,往前走了几步,一本正经地介绍:“皇祖母,这是儿臣特意为您寻来的宝物,刚从他国日夜兼程送来。您看,它的两只眼睛颜色是不一样的,且被训练的十分乖巧,儿臣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皇祖母身边,就想着让这只猫陪您解解闷。”
异瞳猫在这个时代很少见,太后起了兴趣,招招手,“靠近些,让哀家仔细瞧瞧。”
元星阑抱着猫走近了些,太后身体前倾,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很不一般,留下吧。”
元星阑弯唇一笑:“皇祖母喜欢就好。”
他把猫递给一旁的掌事宫女,就在这时,变故突生,这只猫不知为何突然发起了狂,又是尖叫又是抓挠,双瞳竖起,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地嘶吼,太后吓得一惊,跌坐在位子上,后面的侍卫慌忙上前,“护驾€€€€保护太后!”
发狂的猫马上被带走,元星阑自知闯了大祸,立即跪下,“皇祖母恕罪,儿臣不知这畜生为何突然发狂,惊扰到皇祖母,还请皇祖母责罚!”
皇后抓到机会,起身怒斥:“大胆五皇子!竟敢拿野性未驯的畜生献给太后,险些伤了太后凤体,你可知罪!”
一旁的淑贵妃也连忙跪下,“阑儿一片孝心天地可鉴,此为阑儿无心之失,还望太后明察!”
皇后冷笑一声:“呵,无心之失,依本宫看,这只猫天生异瞳,本就是妖孽之物,五皇子将此物献给太后,也不知是何居心。”
淑贵妃咬了咬牙:“皇后娘娘刚刚也说了畜生野性难驯,阑儿只是想讨皇祖母欢心,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僭越之心,皇后娘娘如此攀诬又是何居心!”
皇后还想再说,元帝怒声道:“够了!”
好好的寿诞被破坏,元帝的脸色很不好:“五皇子惊扰太后,禁足三日好好反省,那只畜生立即乱棍打死!”
淑贵妃暗暗松了口气,给元星阑使了个眼色。
元星阑立即磕头谢恩:“儿臣知罪,谢父皇开恩。”
惊扰太后竟只罚了禁足三日,皇上未免太过偏宠五皇子,皇后的脸色很难看,手指攥紧扶手,不甘心地坐下。
太后受了惊吓,不愿再待在这里,摆摆手:“哀家累了,回宫。”
众人连忙起身:“恭送太后€€€€”
太后虽然回去了,但庆典还要继续。
五皇子被带走禁足,大臣们假装无事发生地互相敬酒,祝时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将目光移向前方的太子和四皇子。
波斯猫生性少动好静,出了名的温顺听话,五皇子也不会蠢到故意拿发狂的猫献给太后。
€€€€此事有蹊跷。
第41章
庆典快结束的时候, 祝时宴借故先行离开。
小桃跟在他身后问:“公子,要回宫吗?”
“不,你先回去, 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小桃迟疑了一秒, 缓身退下,“是, 公子您一个人小心。”
祝时宴漫无目的在宫中散步,临近太子东宫时他看到四皇子匆匆走过,在门□□流了几句然后进了东宫。
他脚步一顿,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四皇子还没出来。
祝时宴远远地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太子东宫。
元缙双眉皱起, 目含怒意地质问:“这件事是你所为?”
“太子息怒。”元途退后两步, 鞠躬致歉, “臣弟只是在那只猫上面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并无任何人察觉。”
元缙眼中怒意更盛:“荒唐!若是真的伤到皇祖母,你该当何罪?”
“皇兄放心, 臣弟有分寸, 自是不会伤到皇祖母分毫。”元途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振振有词:“您为了准备这个寿礼好几日未曾安眠, 五弟他拿只猫就想抢了您的风头, 臣弟也只是想挫挫他的嚣张气焰。虽然父皇偏宠他, 只罚了他禁足三日, 但也能让大臣们看看,他行事有多么荒唐!”
元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道:“本宫已稳坐东宫之位,五弟年纪尚小, 又是血脉至亲,你怎可如此陷害他?”
元途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屑,但见他真的动了怒,于是不再辩解,慌忙跪下:“臣弟知错,请太子责罚。”
元缙摆摆手:“跟五弟一样,回去禁足三日,好好反省。”
“是,臣弟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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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冷宫后的竹林。
一个太监谨慎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我已经过来了,东西呢?”
一阵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但无一人出现。
太监心里莫名有些发毛,他往前走了两步,稍稍提高了音量,“你再不出来,我可走了啊!”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鬼”从他后面倏的飘过。
太监猛一扭头:“什么人?!”
“鬼”再次从他面前飘过,脸色青紫,面容狰狞,眼角还有血泪流出。
太监的瞳孔骤然放大,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六,六殿下!?”
那小畜生不是已经被淹死了吗!?
“鬼”发出了赫赫的声音,目光阴冷,双臂伸直:“去死吧€€€€”
太监面容惊恐的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转身就想逃,但还没等他爬起来,一道凌厉的刀锋突然闪过,他的脖子被狠狠地划了一刀,鲜血瞬间喷涌。
太监的双目瞪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不甘心地抬起手指,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你,你竟然没,没死......”
但话还没说完,他便轰然倒地,血液浸染了土地,死不瞑目。
“鬼”静等了一会儿,然后将沾了血的刀子丢进池塘,蹲下身,面无表情地从这个太监身上搜出了一堆银两。
收好银两,正准备回去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吱呀”的声音,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树枝。
元辙动作一顿,手悄悄摸到袖中的匕首,低声道:“谁?”
祝时宴缓缓从竹子后走出来,面容平静地看着他:“是我。”
见出来的竟是那位公子,元辙神情微变,但不过转瞬,他便想好了对策,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颤抖着嗓音道:“公,公子,您都看到了吗?”
“嗯。”
元辙一脸羞愧地低下头,“公子,您会觉得我心狠吗?可是,我,我不杀他,他迟早会杀了我,上次您也看到了,他把我推入池塘,险些淹死。幸好有公子您出手相救,否则......”
一块手帕递到他的眼前,祝时宴蹲在他面前,“脸上的血,擦一擦。”
元辙怔愣了一秒,抬起头:“公子您......”
祝时宴道:“你如此杀他,风险太大。”
即便提前装神弄鬼扰乱了那个太监的心神,然后趁机下手,一刀毙命,但毕竟他才八岁,而对方是一个成年男性,一旦出现失误他很有可能会被反杀。
而且莫名其妙死了一个太监,就算无人在意,若是他在慌乱之中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也有可能会查到他头上。
祝时宴站起身:“这个宫里,要是想杀死一个太监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
“你既能想办法约他前来,应该清楚他背地里在偷卖宫中物品,你只需要把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透露给他的主子,他的主子自会替你杀了他。”
他的语调不急不缓,似乎并不惊讶他杀了一个人,反而在教他如何更好地杀死这个太监。
元辙的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有趣,着实有趣。
他不再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攥紧手帕:“多谢公子教诲,但请公子相信,我只求自保,不会滥杀无辜。”
“嗯。”祝时宴没有对他这件事做出过多评价,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今日是太后寿诞,五皇子献上一只异瞳猫,猫受惊发狂,险些伤了太后。”
元辙没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神情惴惴的问:“皇祖母可还安好?”
“太后受了惊吓,回来的路上我看到太医正在往康宁宫去。”祝时宴停顿了一下,道:“太后重视皇室血脉,且喜含饴弄孙,你若是想从这个冷宫里出去,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元辙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表情逐渐凝重。
祝时宴点到即止,不再多说,微微颔首:“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元辙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公子,您还是不愿告知名讳吗?”
祝时宴脚步不停,声音无波无澜:“等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
元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时机?
他的身份究竟藏着多大的秘密,才会如此讳莫如深。
又为何会屡次出手帮他,甚至不惜透露太后寝宫之事?
帕子上似乎还泛着淡淡的清香,跟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样,元辙想了想,没有使用但也没有扔,而是放进了衣袖里。
倒地的太监已经死透了,元辙扫了一眼,目露寒光。
那位公子所说句句在理,但可惜的是,他并非真的只有八岁,不可能会让这个太监有反杀他的机会。他若杀人,必会一击毙命。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这里是铺满阴谋诡计人人勾心斗角的皇宫,并非刀光剑影只知杀戮的战场€€€€有些时候,杀人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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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祝时宴躺在床上,林中的场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男主年仅八岁,却如此狠绝地杀死一个成年太监是祝时宴没想到的。
不过,他虽有些意外,却并不感到惊讶。
古代人都早熟,更何况身处皇宫,男主因褚遥的一句预言生存环境艰难,会做出这样的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而他迟迟不肯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是同样的原因。
男主一旦知晓了他的身份,且不说会不会将仇恨转移到他身上,必定不会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但太后病重,于男主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契机,男主若是信了他所说的话,此次便有机会从冷宫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