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只救赎不献身 第70章

祝时宴静静地看着他, 缓声道:“收手吧星阑,别让我恨你。”

元星阑手指紧了紧,他移开视线, 声音晦涩:“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我就算现在收手你也不会原谅我,更不会跟我走。”

他故作轻松的说:“反正阿宴你现在在我手上, 等我登上皇位,再向你慢慢赔罪。”

“你就这么确定陛下会杀了我?”

元星阑眨了眨眼:“这个问题阿宴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祝时宴沉默了一瞬,低声问:“陛下什么时候发现的?”

能让元帝下定决心杀他,必是发现了他在暗中辅佐六皇子掌控朝局, 可他这些年一直伪装的很好,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刚发现不久。”元星阑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准确的说, 是我刚发现不久。”

祝时宴抬眸看他, “既然我已无路可逃, 殿下干脆让我死的明白点, 陛下是怎么发现的?”

“父皇到现在都怀疑你是我的人,离宫前还让我不要对你心慈手软。”

祝时宴蹙了蹙眉, “那是什么让他非杀我不可?他不可能相信你说的通敌叛国这种荒谬的言论。”

“父皇自是不信, 他只是顺水推舟找了一个杀你的借口而已,我也知道他不信, 所以那些证据漏洞百出,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的。”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小包药, “阿宴可认识这个?”

祝时宴目光一顿, “这是......”

“很眼熟吧?”元星阑笑了笑:“是你给世子府送去的药。”

他把玩着这包药,目露赞赏:“阿宴你真的很聪明,表面上看,给世子府送药的人跟国师府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顺着查也不会查到你身上,要不是最近一次拿药的药铺掌柜是我的人,我看见后又多留了个心眼,到现在父皇怕是都被你蒙在鼓里。”

“陛下?”

祝时宴何其聪明,不过转瞬便想通了其中的隐情,瞳孔微缩:“世子身上的毒是陛下所为?”

“没错。”元星阑点了下头:“元麒从娘胎起体内就带毒,容王妃也因此难产而死,他身上的毒本可以慢慢摧毁他的神志,让他变成一个疯疯傻傻的痴人,但你救了他,所以父皇不得不杀你。”

祝时宴皱眉,“容王一向醉情山水不理朝政,陛下对世子也颇为纵容,怎么会......”

在知道元麒体内带毒时,祝时宴怀疑过很多人,但唯独没怀疑过元帝。

他待世子宛如亲子,出生便封为世子不说,连名字都是他亲自起的,任谁来看,都会觉得元帝与容王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没想到他竟给世子下这么阴险狠辣的毒。

“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后来才发现父皇其实很忌惮容王府,即便容王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为何?”

元星阑的眼中露出一抹嘲讽:“容王是先帝最宠爱的一个孩子,先帝几次不顾大臣反对执意要立他为太子,若不是皇祖母带大臣们在龙和殿外跪了一夜,父皇的太子之位怕是真的会拱手相让,当年先帝的遗诏中究竟把皇位传给了谁可能也只有父皇一个人知道。”

“容王应该也清楚父皇对他的忌惮,所以假意醉情山水不理朝政,他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父皇说不定还能留他一命,但他偏偏生了个儿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1],容王府就是父皇心中的一根刺,不除不快,所以他给世子下毒,让容王暴毙。”

“我在查到你偷偷给世子解毒后,想办法让父皇知道了这件事。”

元星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阿宴,不管你支持谁,亦或是暗地里结党营私,父皇可能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让容王府起死回生,父皇定不会放过你。”

他说完后,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祝时宴眼神冰冷,薄唇轻启:“君王不愧是君王,皇权至高无上,众生皆是棋子。”

€€€€容王不是因病而亡,而是被元帝所杀。

而他因为脱离了掌控便随意被扣上通敌判国的帽子,背负一世骂名,屈辱而死。

这些年他为了给元辙铺路,手上沾满了鲜血,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狠绝,却没想到帝王终究是帝王,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舍弃,幽禁亲子、毒杀兄弟、残害忠臣,稳坐高堂之上,冷眼看底下人挣扎求生。

“好啦,阿宴你别生气。”元星阑捧着脸道:“这些可都是非常隐秘的事,我好不容易才查出来的,现在全都告诉你了,你开心一点嘛。”

祝时宴眼眸微垂,“谢殿下解惑,我死而无憾。”

元星阑瞪他一眼:“呸呸呸,不准说这种丧气话,阿宴你才不会死。”

祝时宴语气淡淡:“殿下与我相识这么久,应该清楚我的性子,若真到了殿下说的那一步,我只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2]”

元星阑的笑容僵在嘴角,他避开对方的目光,声音很低,“我不会让你死的,阿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祝时宴闭上眼,“不会有那一天。”

元星阑张了张嘴,看向他的眼中充满了留恋和挣扎,最后沉淀为一丝狠厉和势在必得。

€€€€无论如何,就算是死,阿宴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临走前,元星阑扭头道:“阿宴,你不会是在想,六弟什么时候会来救你吧?”

祝时宴没说话,但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元星阑看出来了,嘴角露出一抹笑,语气残忍:“别想了,他回不来了。他自寻死路跑到边疆,那就永远也别想回来。”

就算南国皇帝不杀他,他也一定会杀了他。

祝时宴不为所动:“殿下慢走。”

元星阑咬了咬牙,关上门,声音冰冷:“照顾好他,不得有丝毫怠慢,若他有任何不妥,本殿下€€€€”

狱卒慌忙跪下:“奴才们不敢,请殿下放心!”

元星阑依依不舍地看了祝时宴一眼,“阿宴,等我来接你。”

€€€€没有回应。

意料之中的事,但元星阑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失落,他神情落寞地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

周叙让妹妹进宫传信给皇后,然后暗地里与皇后见了一面。

薛成文则在王爷府和各大朝臣中奔波游走,试图联合大臣们给元帝施压,让他重申此案。

与此同时,元星阑在带着兵部大肆抓人,短短三日,已经有两个大臣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被抓入狱。

朝堂上人心惶惶。

祝时宴在牢狱中被关了七天之后,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沈施熠一身青衣站在门口,对狱卒点了下头:“本官要与祝大人说几句话,你们都下去。”

狱卒犹犹豫豫的,“沈大人,五殿下说,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不得探,探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在沈施熠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颤颤巍巍地打开门,“下,下官告退。”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沈施熠踏入牢中,低头看坐在床边的人:“祝大人。”

祝时宴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合上书:“沈大人?”

他与这位声名远播的丞相之子素来没什么交集,唯一有的交集就是八年前在太子婚宴上,他给对方递了一杯清水,除此之外,两人连句话都没有说过。

他会出现在这里是祝时宴没想到的。

不过,联想到被软禁的太子,祝时宴瞬间懂了:“沈大人是来为太子报仇的?”

如今元星阑大肆打压六皇子一党,他又被元星阑亲手送入天牢,国师是六皇子一党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太子被幽禁六皇子当居首功,他这个昔日国师想必在中间出了不少力,丞相作为太子一党,沈施熠来看望看望他也实属正常。

“太子?”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沈施熠似笑非笑的说:“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祝时宴有些诧异:“那沈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

“来与祝大人做笔交易。”

祝时宴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说来听听。”

沈施熠也不废话,直接道:“我助祝大人从五殿下手上逃脱,祝大人帮我妹妹离开二皇子府。”

祝时宴眉尾微挑,“令妹就算不是太子妃,也是二皇子名正言顺娶回去的正妃,何苦......”

在这个女子贞洁比天大的封建社会,一个被休的女子会遭遇到何等待遇可想而知。

即便是丞相之女,也难逃被羞辱议论的下场。

沈施熠面容冷淡,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眸中含着一丝不明显的怒意和悔恨,“所以我的条件是拿到和离书,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

“从一个皇子手上拿到和离书,祝某不过一个阶下囚,沈大人还真看得起我。”

“祝大人能将无权无势的六皇子变成权倾朝野的烨王,也能让闭门不出的永昌侯之子为你鞍前马后,沈某相信,一个和离书而已,对祝大人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祝时宴低笑一声,应下了:“好,我答应你。”

沈施熠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轻点了下头:“那就请祝大人静候我的消息。”

祝时宴颔首:“好,我等着。”

他没问沈施熠打算怎么做,沈施熠也没有要多说的意思,说完就准备离开。

祝是宴喊住了他:“祝某很好奇,沈大人是谁的人?”

沈施熠微微一笑:“祝大人以后会知道的。”

祝时宴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是容王府吗?”

沈施熠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国师大人果然厉害。”

第67章

隔日, 元帝下了圣旨,国师祝时宴结党营私,通敌叛国, 判十日后斩立决, 吏部尚书郭承远不忠君王,渎职行贿, 判全族流放。

薛成文和周叙两人带着一众大臣在大殿外跪了一日也没能让元帝收回成命。

周叙急得上火,在国师府转来转去,“大不了行刑那日我找一群人劫了法场,不管怎么样, 先把祝大人救出来再说。”

薛成文也急,但他显然比周叙冷静许多, “五皇子把天牢看的密不透风, 连封信都送不进去, 也不知道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周叙没好气的说:“他身子骨本来就不好, 现又被关在密牢深处,想也知道不怎么样。你不是说王爷会回来吗?人呢?”

“边疆离京城何止千里, 信送到尚且需要一段时日, 王爷又不会飞,哪儿能这么快回来。”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各种方法都试过了, 也不过勉强多拖了十日而已。”

薛成文攥紧拳, “实在不行, 也只能照你所说, 找人劫了€€€€”

“周大人,薛大人,不好了!”小林子一脸惶恐地跑进来,“五皇子带人去了薛府, 说是要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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