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无神地看向上空,眼角被逼出了一滴泪。
元辙并没有马上就动,他抚开祝时宴额前的碎发,眼神痴迷地看着他:“先生,你好美。”
他神情眷念地与他交颈相缠,声音低沉暗哑:“先生,你是我的了。”
祝时宴张了张口,很想说话,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过很快,他便没有心思再去考虑其他。
因为元辙动了。
他的动作不算粗暴但很急促,将祝时宴那些未尽的言语撞得支离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祝时宴已经快要麻木了,元辙还没有停下,双臂紧紧抱着他,一边亲吻他一边在他耳边诉说着喃喃情话。
他手脚上的束缚早已被解开,无力地挂在元辙身上,喉咙也哑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快.感累积到一定程度便成了折磨,祝时宴身体本就不好,如今更是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又一轮鞭笞结束,元辙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祝时宴受不住了,挣扎着伸手推了推他。
但他那点软绵绵的抗拒对元辙来说无异于挠痒痒,元辙亲了亲他的手指,眼中的神情温柔的仿佛能溺出水:“先生,别怕。”
祝时宴瞪了他一眼,用力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然后便晕了过去。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看到了元辙惊慌而又绝望的眼神。
祝时宴缓缓闭上眼,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混账玩意儿,等他醒了再来跟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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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时宴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午后。
他醒来时眼睛干涩,头痛欲裂,身上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又酸又痛。
他试着发出声音,但喉咙已经沙哑到无法说话,身体和床铺倒是清清爽爽,应是被清理过。
元辙不在,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直愣愣地躺了一会儿之后,他听到门外传来了争执声。
西南这座偏殿外此时剑拨弩张。
元麒手持一把剑直指元辙,眼中怒火冲天,“你说过,若是有一天,你做出了无法挽回之事,我可以替他杀了你。”
薛成文一脸焦急,想拦又不敢:“容王,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是想谋反吗?”
周叙站在元麒后面,冷冷的说:“薛大人,你拦他做什么?陛下做出此等令人唾弃之事,容王此举合情合理!”
钱公公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小林子则气的眼眶通红,若不是有祁封拦着,他怕是要第一个冲上去跟元辙拼命。
几人周围还围了一圈御林军,只等元辙一声令下,他们即刻便能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元麒环顾一圈,冷嗤一声:“本王忘了,你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陛下,谁能杀你?可你别忘了,你这个皇位是如何得来的!”
他陡然拔高音量,厉声道:“是那个被你凌辱之人耗尽心血为你筹谋而来的!没有他,你元辙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这天下你最不能辜负的人便是他,你怎么敢?!”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在一片寂静中,元辙往前走了两步,剑尖瞬间直抵他的心脏。
他抬起眸,一字一句的说:“我会给你机会杀了我,但不是现在。他还未醒,等他醒来,若他想亲手杀了我,我会把刀递给他,若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就由你来杀。我死后,传位于€€€€”
“你说杀了谁?”
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祝时宴无力地靠在门上,语气虚弱地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杀了谁?”
第77章
元辙一愣, 慌忙上前想扶住他,“先生,你怎么起来了?”
祝时宴避开他的手, 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让他杀了你?”
元辙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收回。
他垂下头, 语气低落:“若是先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祝时宴强压下内心的怒火,闭了闭眼:“你们都下去,我要跟陛下单独谈谈。”
元麒握紧剑,目露担忧:“祝哥, 你€€€€”
周叙拦住他,声音冷静:“容王殿下, 我们走。”
元麒咬了咬牙, 不甘心地收回剑, 怒瞪了一眼元辙后转身离开了。
薛成文将所有的御林军都撤走, 担心地看了眼祝时宴,拽着小林子走了。
院子被清空之后, 祝时宴低咳一声, 扶着墙站直身体,冷声道:“你跟我进来。”
元辙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祝时宴刚刚在旁人面前不过是强撑而已, 等人一走, 他立即弯下脊背, 扶着桌子缓了好久才继续往前走。
元辙下意识要去扶他, 手伸出去后想起什么,又默默地收回手,低头跟在他身后。
短短的一段路祝时宴走的气喘吁吁,胳膊和腿都软绵绵的, 提不起一点劲。
他何曾如此狼狈过,尤其是在看到罪魁祸首腰不疼腿不酸,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后,他更是气得牙痒痒,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元辙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般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神情忐忑:“先生,你还好吗?”
“我......”
一开口喉咙仿佛被刀刮过一样,祝时宴闭上嘴,伸手要去够茶杯,元辙见状连忙递到他手上,还贴心地拿了纸和笔。
祝时宴顿了一下,没好气地接过去,先是喝了口水,然后在纸上写:【你觉得我会杀了你?】
元辙神情一僵,手指慢慢攥紧。
他沉默了一个儿,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艰难道:“我做了无法弥补的错事,先生若是想杀了我,我毫无怨言。”
祝时宴捏着毛笔的手收紧,一笔一划地写道:【你明知是错事,为何要做?】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纸上划出一道道浓重的墨迹,元辙被这句话刺痛了双眼,他偏过头,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先生,对不起......但我真的受不了。”
“我接受不了你跟别人在一起,更接受不了你离开我。”
元辙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身上虽然留着元家人的血,但他绝不会像元帝和元星阑那样,为了得到心爱之人而变得偏执疯狂。
他的先生将他教的很好,他一定可以做一个贤明的帝王,绝不会强留不爱的人在身边。
但在得知祝时宴宁死也要离开他时,在看到祝时宴对其他人笑的温柔时,在认清自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对方的心时,元辙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那些阴暗扭曲的想法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他一直以来都掩饰的很好。
他还是想把他的先生藏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想独占他、想让他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他的味道,再也离不开他。
€€€€而不是乖乖地做他的学生、做什么圣明的君王,然后假装大度地放他离开。
他根本没办法放手,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祝时宴与旁人耳鬓厮磨,琴瑟和鸣。
心中阴暗的情绪日复一日的在疯狂滋长,终有一天,他犯下了弥天大罪,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拉下神坛,囚于院中,水乳交融。
他以为他不会后悔。
但在看到祝时宴苍白的面容和红痕遍布的身体时、听到他冷漠地质问时,元辙承认,他后悔了。
明明这个世上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的先生是一个多么清冷孤傲的人,他却偏偏用了最肮脏、最屈辱的方式伤害了他。
他不怕死,也不怕祝时宴恨他,但他怕祝时宴玉石俱焚。
他害怕极了。
他卑鄙、自私、恩将仇报,他应承受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和惩罚,但他还是贪婪地想让祝时宴好好的活着。
€€€€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幸福快乐的活着。
元辙跪在地上,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把手对着祝时宴,声音很低:“若是我的死能够让你好受点,那先生杀了我吧。”
在一片死寂中,元辙感觉有一双颤抖的手握住了匕首。
€€€€悬着的心终是坠落。
元辙抬起头,眼神温柔地看着祝时宴,像是想把他的样子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轻声道:“先生,动手吧。”
“啪!”
匕首被甩到一边,随后他的脸上被祝时宴用力扇了一巴掌。
元辙被打懵了。
祝时宴的力气很小,他并没有感觉到疼,他只是觉得很震惊。
他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又扭头看向一脸愤怒的祝时宴,愣住了:“先生,你......”
祝时宴气的眼眶都红了,他哆哆嗦嗦地拿起笔,在纸上用力写下一句话:【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因为太过用力,纸张都被他戳破了一个洞。
而元辙像是不识字了一般,盯着这几个字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呆呆地看着祝时宴,越看眼睛越亮,最后想通之后整个人简直欣喜若狂,激动到语无伦次:“先生,你,你不想杀我对吗?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我,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但你别不理我,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祝时宴被子一蒙,翻了个身不想理他。
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有很多误会,但元辙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掳他进宫,还整出一些花里胡哨的捆绑play强上了他,不晾晾他祝时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元辙丝毫不在意,看向他的眼睛亮的惊人。
对他而言,从地狱到天堂不亚于此。
以先生的脾性,若是换了旁人这样对他,他定会用尽一切手段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先生却跟他说:【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在被他如此对待之后却命令他不准死。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先生对他并非无情。
€€€€元辙现在又不想死了。
他要好好的活着,活着给先生赔罪,活着求得先生的原谅。
只要有一点点祝时宴会喜欢他的可能,他都会死抓着不放。
祝时宴有心晾着他,再加上他没休息够,身体早就乏了,反正嗓子也说不了话,所以他翻了身之后便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