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是怎么度过的?”
顾柏新想也不想地回道:“硬生生熬过去的呗。”
说完他立马捂住嘴,疯狂摇头:“但是殿下您不可以,这种方法对身体伤害极大,我现在一到下雨天就头疼,您身份尊贵,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鲛人一族可就完了。”
“......”
云骄有些头疼。
他抬手准备挂断电话,“等会儿把药的名称发给我,挂了。”
“殿下等一下。”
顾柏新大着胆子喊住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说:“您不是有心仪之人吗?虽然我不赞同咱们鲛人跟人类交.配,更何况......”
那还是个男人。
顾柏新把这句话咽下,道:“但若是您不愿意回去,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云骄的手停在了半空。
若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他做梦都想与那人水.□□融,共赴巫山,每天晚上躺在他旁边,他的脑中全是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每次都要用极强的自制力才能压抑住不断上涌的欲.望。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草率的与那人发生关系。
他不想在不清醒的时候、被原始欲.望支配的时候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有多珍视祝时宴,就有多舍不得。
门外的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云骄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然后垂下头,手指无力地搭在肚子上,唇色因用力碾压而显得有些苍白。
祝时宴推开门,以为会看到乖巧坐在桌边等他吃饭的云骄,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靠坐在床头,神情怏怏、萎靡不振的人鱼。
祝时宴放下钥匙,声音中带上了焦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云骄抬起头,抽了抽鼻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难受。”
€€€€书上说,适当的卖惨可以激发对方的怜惜和保护欲。
他既舍不得动他,但也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都生病了,这个人类总该把目光全都放在他身上了吧?
祝时宴快步走到他面前,虽然心里觉得不太可能,但手已经自觉地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掌心处传来的不正常的高温让他的双眉蹙起:“这么烫?人鱼也会发烧吗?”
云骄拉住他的衣服,仰头看他:“不知道,但我好难受。”
人类发烧祝时宴知道怎么治,但鲛人发烧祝时宴一点经验也没有,而且以云骄的自愈能力应该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生怕是之前的药物实验留下的后遗症,亦或是他解决不了的棘手的问题,祝时宴眉眼间染上了焦躁:“走,我带你去医学研究院。”
云骄摇了摇头,手指抓着他的衣服不放,闷声道:“我不想去。”
祝时宴回握住他的手,轻声哄道:“生病了就该去看医生,不然病怎么能好呢?”
云骄还是不肯动,瓮声瓮气的说:“人类的医生又治不了我的病,我哪儿也不去,就想跟你待在一起。”
祝时宴只当他在耍小孩子脾气,拿了个围巾套在他脖子上,“听话,不然烧傻了怎么办?”
云骄将脸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蓝眸,半真半假的说:“我快成年了,这是度过成年期的正常现象。”
祝时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许是生病,云骄的声音缓慢而温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另一个鲛人打电话。”
祝时宴:“?”
另一个鲛人???
云骄点开光屏,一边给顾柏新打电话,一边慢吞吞的解释道:“我玩游戏的时候认识的,也是鲛人,已经成年了。”
祝时宴怀疑他烧糊涂了,玩游戏认识一个鲛人?
开什么玩笑。
那边顾柏新被挂了电话后,心里各种担心,正纠结于要不要联系他爹时,殿下的电话又打来了。
他连忙接通,还未开口,殿下突然说了一句鲛人语:“说我们的语言,待会儿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顾柏新愣了一下,同样用鲛人语回道:“殿下这是何意?”
.
两分钟后,顾柏新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这样真的好吗?”
说好的鲛人从不骗人呢?
殿下在他心中矜贵高冷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云骄眯了眯眼,语气暗含威胁:“你不愿意?”
顾柏新心一颤,哪儿还敢有反驳的心思,哆哆嗦嗦的说:“一切都听殿下的。”
云骄这才满意,将光屏递给祝时宴,道:“就是他告诉我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他。”
两人刚刚用鲛人语交流的时候,祝时宴虽然一句话都没听懂,但心中已经信了大半,此时接过电话,面对一个跟云骄同样的鲛人,他难免有些不自在,语气迟疑的说:“你好,我叫祝时宴。”
顾柏新正襟危坐:“你好,我是云骄的同类,也是一条人鱼,现在的名字叫顾柏新。”
顾柏新?
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但祝时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于是也没放在心上,温声道:“小云说你已经成年了,那我称呼您为顾先生吧。”
小云???
顾柏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个人类这样喊殿下,殿下一点意见都没有吗???
随后他想起刚刚云骄吩咐他做的事,沉默了。
“祝先生不必如此客气,鲛人成年是一道难关,既有缘相遇,我理应提点几句,我接下来说的话还请祝先生务必谨记。”
祝时宴认真回道:“顾先生请说。”
顾柏新酝酿了一下,道:“接下来一周的时间,云骄的身体会非常虚弱,高烧不退,四肢无力,人类的药对他的作用不大,还请祝先生每天早晚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一遍身体,若想让他好受一点,晚上最好抱着他睡,人类肌肤的温度可以缓解他的疼痛。”
“还有,切记,要时时刻刻看着他,尤其是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洗澡,因为他有可能随时会晕倒。”
第134章
祝时宴一样一样地记下, 然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狐疑地看了眼屏幕,“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顾柏新心一紧, 硬着头皮道:“我们鲛人跟人类的身体构造不一样, 他现在又在陆地,还是仔细点为好。”
云骄不高兴地拽了下他的衣服, 抿着唇看他:“你不愿意照顾我?”
“不是。”祝时宴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否认,“只是......”
只是这听起来怎么感觉他不像是发烧了,而是要半身不遂了一样。
若真有这么严重,那他不等什么合适的时机了, 马上送他回大海。
云骄根本不听他“只是”后面的内容,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祝时宴摸了摸他的头:“好, 等我一下。”
他礼貌地对电话那端的顾柏新说:“顾先生,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之后云骄有什么问题我再联系您。”
顾柏新一句好啊都到嘴边了, 云骄听到这话不干了,伸手捂住他的屏幕, 瞪大双眼:“不准加。”
祝时宴有他一个鲛人就够了, 谁知道对面那个姓顾的是人是鬼,他这么心软, 若是被顾柏新三言两语哄走了, 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顾柏新若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必定以头抢地大喊冤枉。
但他不知道, 只知道自家殿下说不准加他哪儿还敢加,于是委婉道:“有什么问题你用云骄的账号联系我就行。”
他都这样说了,祝时宴自是不可能再坚持。
他想起刚认识云骄时的样子,以为鲛人都如他一样高冷, 不愿意跟陌生人类扯上关系,他贸贸然提出加联系方式,确实不妥,于是语含歉意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此次多谢顾先生,以后有机会必定当面致谢。”
对面人类的声音清越动听,说话不急不缓,言语间礼貌得体,进退有度,顾柏新猜他便是殿下心仪之人,心痒痒的想认识一下,但又怕殿下责怪,只能故作矜持的说:“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云骄听这两人你来我往、氛围融洽地聊着天,越听心里越是不爽,他挤在祝时宴身前,霸占了整个屏幕,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事先挂了。”
说完不等顾柏新回复便径直挂了电话。
屏幕暗了下去,祝时宴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不赞同的说:“他是你同族的前辈,这样多没礼貌。”
云骄才不管,抱着他的腰不撒手:“谁让你跟他聊天都不理我。”
莫名其妙被扣了一顶“不理他”的帽子,祝时宴懒得跟他辩论,扒开他的手,翻身下床,“我去做饭。”
云骄拉住他的手,“我订了晚餐,等会儿就到。”
“......那你刚刚还喊饿?”
云骄一噎,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想洗澡。”
一会儿饿了一会儿要洗澡,祖宗都没他难伺候。
祝时宴把睡衣丢到他身上,“去吧,洗完刚好吃饭。”
云骄没动,用眼神控诉他的“失职”:“顾柏新刚刚说不能让我一个人去洗澡。”
祝时宴沉默了一瞬,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洗?”
云骄快速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他还说要你时时刻刻看着我。”
祝时宴不说话了,木着脸问:“想干什么你直说。”
云骄大着胆子道:“你跟我一起洗。”
“嘭”的一声,他被衣服糊了满脸,祝时宴恼羞成怒道:“快去洗,我在门口看着你。”
云骄就知道没那么顺利,哼哼两声,不情不愿地把衣服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脚步“虚浮”地走进浴室。
到底是担心占了上风,祝时宴见他脸色苍白,步伐沉重,忍不住道:“门别关死,不舒服的话立马喊我。”
云骄闷闷地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地关上门。
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祝时宴站在门口,隔几分钟问一句:“感觉怎么样?头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