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逻辑链是那样的完美,以至于其中许多纰漏都被这群人自行脑补填补了,本就有些昏沉即使清醒也没多清醒的人们落入无言之地。
见此,隐匿在暗中许久的人也不再隐匿,一步踏上苍穹,随意散搭在身上的衣服在狂风下猎猎作响,和她肆意散在脑后的长发一起,悠扬飞旋。
一双凤眸中无甚温度,看着前方,好似在看几块寒冰,手中拂尘随意搭在肘上,尽管她在行走,却依旧稳稳当当。
千年前就已经抵达渡劫的人,这千年来养出的威压与气魄是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退避一二。
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行走在云端,直到距离冉繁殷不过三丈远,她转动拂尘郑重行礼,直起身后,音色淡淡:“道友好生聪明,但道友终究是错了。”
宁淞雾便在此时走上前来,站在冉繁殷身侧,哪怕女人此时还在生她的气,她还是探下手去,紧紧握住那只已经无甚温度的手,传递着灵力。
而另一人虽未回握,却也没有挣开,任由她握着。
冉繁殷呵呵一笑,道:“愿听尊主指正。”
【师尊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没有之一了。】
【我要更努力些,我必须要把这个结局改了。】
【师尊,你是天上月,我就是每夜守着月亮的人,就好了。】
【什么?师尊……什么意思……】
【!!!!】
【呜呜呜,苍天啊,杀了我吧……】
【羞死人了!!!】
【若是为我疗伤结果师尊受伤了,那我会自责死的,我……我上刀山下火海也……】
【听起来是在……变好?】宁淞雾捏着裙边,抿唇,凝重的表情这才缓和几分。
【如果我受点伤就可以帮师尊疗伤,我……】
大地忽地震颤一瞬,护宗结界泛起一层层接连不断的能量涟漪,一枚枚法弹这便招呼了上来。
宁淞雾心底惊了一瞬,怎会如此,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上来直接招呼?
但接下来涟漪又渐渐平歇,似乎被制止了下来。//
她不敢再犹豫,正欲要快步冲向宗外,面前灵光一闪而过,冉繁殷便站在不远处,面带愠色,冷呵道:“你先随我来。”
上云宗外€€€€
“你在做什么?!”某小宗宗主震惊地看向自家的长老,队伍方才站定,这人便一击打向上云宗。也不止他们,其他宗门亦有人出手。
但那又如何!
说好的只是来走个过场,不动手的呢?
他们不过是小小弱宗,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本就不想卷入这些大宗之间的争斗,况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天成仙门是明面上的第一,而上云宗不声不响却手握剑仙传承、绝天大阵以及诸多天才,亦是未来之星,他们谁都得罪不起。这次开拔本就是无奈中的无奈,天成仙门再三请他们一起讨要叛徒,怎敢不从,可出发前就说好了只是来走个过场,怎的到这儿就随大流动手了?!
那长老愣了一瞬,道:“您方才不是下令说进攻吗?”
宗主快崩溃了,“本座几时下令了!你不许再动手了,站到后面去!”
这样的场景不止在这一个宗门内发生,几乎每个小宗门内呵斥声此起彼伏,又渐渐停歇。而后,各宗门就这样率众站在上云宗外,同护宗大阵之内严阵以待的诸位弟子面面相觑,好似……
他们只是来这儿站站。等在魔宫外时,冉繁殷不动声色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腰。
她还不如答应那个崽子一个时辰的提议,至少不会这么急,半个时辰下来这崽子未免有些太过心急太过想看璀耀的光芒在她手中绽放了。
太急了。
这样不好。
冉繁殷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那小姑娘还被她安排在周边等她,分别是满心满眼都是担心,哪怕此时此刻念叨着的也都是担忧和愁绪。
这孩子,现在她们在魔界,分明该担心的是她自己吧。
通报的魔走了出来,拱了拱手,道:“仙子,尊主说请您进去。”
枫铧并未坐在主位等她,而是在殿中摆了一张桌子,盘膝坐在一侧,默默在面前摆了两杯温茶,见她来了也不起身迎一道,待她坐下,径直开口道:“本座知晓仙子来意。”
冉繁殷不着声色地笑笑,抬手端起茶杯先浅酌一口,而后才温声道:“魔主允本座进来,是同意了?”
枫铧微颔首,道:“此事还需得从长计议。不过,仙子多年前来此救人并未杀害我魔族一兵一卒,这几年弟子压宫也替魔宫拦下不少麻烦事,本座认为还是可以坐下来谈一谈的。”
“本座今日前来,便不是想要从长计议。”
她自然明白,冉繁殷若是还想从长计议,那便继续像往常那样即可,驻守在魔宫外的上云宗弟子好似与魔族达成了一种约定俗成,彼此之间互不干涉,安安分分各做各的事情,那些弟子在此好像只有一件事。
不是监视魔宫,而是监视试图来此的人族。
不得不说,冉繁殷的安排也确实给她免去了不少地麻烦,至少是不需要费心去应对一而再再而三前来游说魔族再次出手的仙门人,毕竟同样的当她不会上第二次,而失去林玉雪这枚把柄后她也没把握可以反制无魇尊主。
思及此处,枫铧举杯轻抿了一口暖茶,沉吟片刻,正要开口,女人又缓声道:“不过本座向来是不喜欢逼人的,若你切实不愿,那本座也只有一个请求。”
她真的没太听懂,新世界……是什么?
眼前这人,是内外都疯了吗?
上云宗内,负手而立的岑染轻轻挑了挑眉。
她早先就料到了此般状态,千年前的上云宗同样是个不敢不听大宗命令的小小宗门,那场围剿万灵谷的战役他们同样是不得不去,却也是如现在这般站在那里,甚至偷偷救了不少万灵谷人。因而,这些宗门方才兀自动手反倒是吓了她一跳。
话虽如此,身为掌门的她还是要讲些场面话,维持一下形象。
她自虚空踏出一步,剑指立在胸`前,黄龙在身后渐渐凝实,散着幽幽威压。
“诸位远道而来,若愿与上云宗为友,待此战后欢迎来沉水镇体验最大的酒楼,届时本座定然尽心竭力招待诸位。但若是想与我宗为敌€€€€”
岑染顿了一瞬,一字一句道:“上云宗亦不乏一战之力。”
几乎是整齐的一声轻“嗤”声,好几派宗门率队之人方应了一声好,腹部便被身后人一剑刺出,其中亦包含方才那训斥长老的宗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贯穿己身的长剑,回首看去,身后人眼神空茫,毫不留情地拔出长剑,推着她扑到在地,任血溅染了大阵之屏障,而后微微抬手,血珠顺着剑身滑落到手上。
队伍安静了一瞬,彻底乱做一团。
岑染瞳孔微震,这般发展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忙呵令众人做好应战准备,身后黄龙愈发生动,大呵一声,“若是不想与上云宗为敌,可立即后撤!”
回应她的,是部分还保有些许清明的人向后奔逃的身影和剩余人齐生生震动天地的一声€€€€“杀!”
结界内外,顿时战作一团。
第46章 再亲!
再亲!
屋内此时的残热也不再恼人,门板上的余温让后脊不再贴着冰冷的墙面,至少从上到下一般的火热而不是某人作祟之处烫的惊人。
间关莺语花底湿滑,幽咽至深泉流且难涌流。
比起残热更让人恼恨的是支在唇侧的一根手指,女孩声音泠泠又正经,“师尊,小五快要能化形了,别带坏她。”
以至于攻守之势异也之时,冉繁殷半是逗趣半是报复地看她眼尾通红嘴唇嗫喏,半晌吐不出来那个字便只能继续带着潋滟水眸可怜看她。
“这怎么不是一种€€心呢,对吧,傻徒儿?”
夜色且长,夏日夜晚总是还未降温至低点便迎来旭日初升又一轮缓缓升温,在慵然的晨光中方才落入了休息的好时光,赖在一起,难能可贵。
*亓平城外*
女人手握长笛,一身松垮散衣搭在身上,墨发轻垂,赤足轻轻点在地上,手中掐诀计算片刻,又赤足点地轻轻飞起,身后不知何时冒出许多柄剑,狂乱地轰向地面,尘土飞扬间地上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深坑,树木倒向坑洞之中,又渐渐掩了这些坑洞的痕迹。
尘土两归后,只剩女人半是淡漠半是咬牙切齿的一张脸,握笛之手随意挽了个花,思忖片刻,将笛子像拂尘柄一般搭在肘上,足尖随意一点,便又飞出数百丈远。
在她走后不久,一棵将倒未倒之树的树冠枝干上,一枚果核掉了下来。
“喂!你这样万一被她发现了,树又要遭殃了!”女人手忙脚乱要去接一旁的女孩手中的果子,女孩骇然左移半寸,道:“你别想用这种理由抢我的果子!她都走了多远了,别演!”
“甯晋钰!我还是不是你奶奶!”
“萧晚澄!你不要以老卖老!”
女人呵笑一声,做西子捧心状靠在树干上,泫然欲泣:“这便是以老卖老了吗?果然是快要有娘了就不要奶奶了。”
女孩白了她一眼,又挪半寸,这才幽幽开口:“那便是道成老贼?怎的感觉逾千年没见,更像个疯子了。”
萧晚澄也不再装模作样,随意一靠,悠声道:“人家现在叫无魇尊主,啧,没想到我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这么深啊,上哪儿都要带把笛子。”
“当初为什么没把她揪出来?”
“那不是回阵里才发现这还有个极品吗?本来想说修养个几年等出来了就和小天一起净化一次也就行了,谁成想她跑的那老快啊。诶,你说她跑的挺快,投胎咋这么晚,都比人家小那么多了。”
“……我哪知道,行了,回吧,准备准备看戏了。”
“还吐槽我不会取名字,呵呵!小玉你说我给你取得名字好不好听?”
扶着树干站起来的灵摆了萧晚澄一眼。
她并不是很想要这名字,谁想莫名其妙冠个姓啊,整得跟她和宁淞雾这个前阵灵现伪灵有什么关系一样。
不过,萧晚澄想叫就叫吧。
她个地缚灵也就这点乐趣了。
甯晋钰想着,又说:“不过,有个问题我很好奇。道成老贼不是千年前就渡劫了吗?怎么还在渡劫,按理来说她应该早就吞够能量了啊。”
萧晚澄诚实摇头,而后一跃而下,声音悠长又飘远€€€€
“五年了,最后一片故事拼图要开始了,走吧,去仙山看戏。”
与此同时,天成仙门内,多个练武台同时启用,仙法缭乱纷杂异彩丰呈,这是只有宗门比试时才有的盛况,各大宗门齐聚一堂,各派可以从门下元婴以上炼虚以下的弟子中挑出五人赶来参赛,意图博得头彩,为宗门为自己都好好涨涨名气。
但上云宗所在区域,其内众人表情却算不得是极好。
罗笙揉着眉心,颇有几分无奈:“掌门,您的意思是我们一上来就抽到了天成仙门?”
自甯修洁、成韵欢二人在上云宗外四镇住下,并挂上云宗长老的名职,将宁氏一族自吹自擂的所谓灵力控制的修行秘法经由挑选授予了各峰核心弟子后,上云宗的综合实力小小地上了一个台阶,如今来参赛的弟子年龄均未超过一百,修为方面最低也是罗笙这个就快要突破化神的小弟子,况且她时年不过接近三十,堪称前途无量。
她们在本次宗门大比之中绝对算得上是第一梯队的宗门,但再是第一梯队,她们也害怕遇到最低修为也是化神中期的天成仙门,更遑论在第一场比赛便遇到。
况且,她们此时此刻只有四名参赛弟子就位,还有一人尚未出关。
岑染重重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
罗笙:“掌门,临场换人可以吗?宁淞雾应该几天内就能出关,咱们先上……”
贺兰眠眠摇着手指打断她的设想,“不可以哦,阿笙。规则不允许的,咱们只能先四个人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