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成圣 第343章

“不愧是别崖的手艺。”他颔首赞许,微笑道。

殷无极观察他的神情,见他又舀起第二勺,便是喜欢的意思了。于是他也下意识地笑了,又轻咳一声,道,“这般手艺,比之风师弟,何如?”

“……咳咳咳。”谢衍差点没笑的呛住,“帝尊多大岁数,多高的地位?怎么尽和个几百岁的小孩子比这些有的没的?”

“几百岁了,不小了,当然不能不懂事。”殷无极起身,替他抚了抚背部,又顺势坐在了他坐榻之侧,自背后揽住他的纤腰。

他眯起眼,茶言茶语道:“风师弟天资虽好,但为人处世却显得不灵活了,也太好骗,可见师尊是把他养在温室里,半点也不受苦的。”

他顿了一下,又把下颌搁在他肩膀上,压低了声音,颇有些吹耳旁风的意思了:“性子又耿直了些,都不会观察您的喜好,您若不说,他就可以不知道吗?尽在您的起居之所安排些您不喜欢、不爱用的玩意儿,我看着不开心,就都换了。”

谢衍这时又觉得这清淡芳香的果膏蜜加多了,莫名有些太甜了,于是笑道:“帝尊来一次,反倒是来替我装修了?”

“我也是要住一阵的。”殷无极完全没觉得谢衍会赶人,说完了才知道不对,又直起身,矜持地道了一句,“本座有正事与圣人相商,大抵是要耗费不少功夫的。”

“正事?”谢衍再饮了一口香茶,冲淡一下口中的甜味。

“您说过的,北渊与中洲的贸易条款,请我来微茫山相商。”殷无极见他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恼道,“圣人不会忘了吧?”

“吾说的是,请帝尊携魔洲使团前来正式拜访。”谢衍端着茶盏,悠悠然道,“如今魔君陛下这般隐秘拜访,是想找吾谈什么呢?”

“圣人既然明白,本座代表北渊洲的尊严,在北渊与中州还未确定友好关系时,携使团亲临微茫山,难道就不是放下尊严来求您么?”他声音低缓道,“若是再没谈成,就是‘求和不成反被侮辱’,威严扫地,会闹得无法收场的。”

殷无极半笑半恼地睨他一眼,在谢衍的眼里,却不见威严莫测,反倒有几分多情妩媚了。

“本座想与圣人商谈的,其中之一便是会谈的地点。本座希望,地点在一处中立城池,而非微茫山。”

“即使帝尊不想,但,实力差距仍然存在,你打算付出什么,教我给你这个脸面呢?”

谢衍知晓,他这般隐秘访山,私下寻他,便是不希望他拒绝,而是希望从最富饶的中洲打开北渊魔洲的外交局面,不至于一直孤立。只要明面上给他脸面,私底下大可以向他开些过分的条件,只要不涉及北渊洲核心利益,他还真不一定拒绝。

“圣人想要什么,可以尽数说来。”殷无极侧头,静静看向他,道,“只要条件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他换了自称,算是潜在的退让了。

“先不告诉你。”谢衍饮尽了一碗蜜汁果膏,把碗放回矮桌上,又不经意地问道,“魔洲政局可还平稳?帝尊此行匆促否?”

“大体平稳吧,有陆机和萧珩帮我看着,出不了事。”殷无极下意识道。

“那陛下就得做好准备了。”谢衍却是站起,反身按住他的肩膀,将脸轻轻凑近,低哑地笑道,“你恐怕得在吾这里,耗上相当一段时间了。”

这样的靠近,让圣人身上的白梅清幽与果膏的甜香一同袭来,殷无极顿时呼吸一促。

“这是圣人开出的条件吗?”许久后,他眼底浓深的欲念才淡去,道。

“不是条件。”谢衍含笑,“我有多难伺候,你难道不明白?”

谢衍此言不差。当年殷无极是他弟子时,就很是明白师尊的乖僻性子,如今他有事相求,还是涉及两道的大事,若是他没有耐心来一点点地说服谢衍,反倒急功近利,幻想谢衍会看在旧日情谊的份上一口答应,反倒是他幼稚了。

“看样子,为了讨圣人欢心,我得多多努力了。”

“今日归山,不想听你谈正事,说些别的吧。”

谢衍当然不想他找到机会谈正事,若是谈的太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小徒弟跑了怎么办。

为人师长,见到功成名就的弟子哪有不开心的,哪怕从因缘上他们早已无师徒名分,但谢衍最为挂怀的,不是风飘凌,亦然不是即将入门的白相卿,偏偏还是走的最远的他。

“那就说些北渊的趣事吧。”殷无极在北渊洲不是个多话的性子,但他明白,在私底下更清冷寡言的师尊面前,话题的节奏必须由他来掌握才行,“我在北征的时候,曾经追着北凉王北厄入古战场,此地颇有神异,身在其中会失去方向感,甚至不知日夜春秋,没有人知道古战场到底通向哪里……”

他们各自坐于矮桌两侧,一边饮茶,一边说些离别时的小话。

北渊洲对于仙门来说,亦是个神秘的地方,谢衍听的很专注,偶尔插嘴问上一两句,多是在问他避重就轻的自身经历。

晨光偏移,到午后,到黄昏,半扇竹帘挡不住光的偏移。

他们说到了数年前的尊位天劫时,话题就没这么和谐了。

少时的殷无极,遇到破了点皮的伤,他反而会滚到师尊怀中讨些怜意。若是真遇到苦,殷无极是不会诉的,反而会自己强忍着,熬过一个又一个寒暑。

谢衍问的便是他这些顾左右言他,非得把他逼到无法,才会漏出一两句破绽。

而圣人偏偏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若是不想较真,自然是随便他天花乱坠地编造。若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那是半点也不能掺假。

“您这是审我呢?”殷无极收回手,拢紧了衣襟,恼道,“您偏要看我受的伤做什么?都说了,早就好了,一点也不疼!”

“方才不是衣服都不好好穿,放浪形骸的很么?”谢衍哪里不知他那日天劫究竟有多惨烈,哪里是他轻描淡写地说上一二,便能囊括得了的。他握住殷无极的手腕,声音更沉冷几分,道,“脱了,把你的脊背给我看看。”

“您又逼我剥衣服给您看,我的清白都……”

殷无极想用半真半假的玩笑糊弄过去,却没料想,谢衍这回是来真的。

这般强硬的关心,若非是殷无极够了解他,是真的让人吃不消。

圣人见他不配合,直接动手。

“清白?”谢衍却是捉了他的手,把他半强迫似的按在矮桌上,略略逼近,直截了当地揭穿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

他仿佛气到了,似笑非笑地道:“帝尊在我面前矫情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只是教你给我看看脊背的伤,你怎的叫唤的像是被我强迫了,小没良心的,逆徒!折腾起为师倒是半点不耽误,教你说两句实话,就和哑巴了似的。”

“殷别崖,为师忍你很久了,这回求到我面前来,做好被折腾的准备了吗?”

殷无极披散于脊背的墨发被素白如雪的手撩起,黑袍从他肩膀落下,露出里面深红的里衬,衣料极薄,遮蔽着他白皙如玉的躯体,若隐若现的色/欲。

闻言,他笑着喘了一声,道:“……完了,落到您手上了……怎么办,您要怎么折腾我呀?”

第272章 莲叶田田

谢衍若想做什么, 一定会办成。

而殷无极拗不过他,也一般不与他对着干,何况师尊只是看伤。就算师尊打算做些更过火的, 他甚至也不打算拦,反倒乐得见猎物自投罗网。

当深红色的里衣也落下时,谢衍温柔拨开他如丝缎滑软的墨发, 没有衣料和青丝遮蔽, 他脊背上纵横着数十条旧伤的痕迹。

有些是雷劫留下的,有些则是在常年征战中,与大魔的缠斗中落下的。

有少数愈合了, 化为了淡白色的浅浅伤疤。也有少数还泛着些新肉刚长好的薄红, 只要一碰,便会泛起些许绯色。

被谢衍摁在矮桌上剥衣服的魔君,此时脊背一起一伏, 语气颇有点闷闷:“……很不好看吧。也是弟子之过,弟子在来见您之前,应该多涂一涂灵药, 全部抹掉才对。”

谢衍的声音含着愠怒:“抹掉, 就当没发生过?”

殷无极脊背的肌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在被谢衍的手碰到伤疤时, 还泛着蚀骨的痒意,教他浑身又麻又难受,呼吸更为浊重几分,喘息着笑道:“倒也不是,只是怕您见了,觉得难看,就嫌弃我, 不爱我的身子了。”

谢衍的手立即就触电一样缩回了,殷无极微微歪头,凌乱的鸦色长发扫着他的手指,语调颇为低缓缱绻:“若是没有一具漂亮的身躯,又怎么配为您暖床?若是伤疤纵横,怎么能教您吻起来,摸起来,皆是爱不释手呢。”

谢衍:“……”这混小子,还满嘴胡话呢。

他恼而笑,拍了拍他紧绷而紧致的腰背,感觉他又是一颤。

殷无极的肌肉均匀分布,强劲中蕴着超绝的爆发力。那是成年的狼王,凶悍的猎鹰,是剑指天下的帝王,拥有经过千锤百炼的身躯。

如今,这样御游五级、横扫八荒的魔尊陛下,却乖乖地俯首垂头,在他面前蜷起身体,像一只收敛了爪子和利齿,只露出柔软腹部的小狗,期待着他的抚摸。

“圣人呐,轻一点待我。”他的声音完全软下来,“求求您了。”

随着他脊背的舒展,后脊凹出的线条流畅分明,显露出一条弧线极为诱人的美人沟。

他似乎很敏感,谢衍只要揉捏与描摹过他的伤痕,他就会轻颤;若是圣人的指腹顺势抵达隐没在衣衫下的腰窝时,他更是受不了,皮肤甚至会泛起些粉色来。

谢衍压下心底的那些异样,默数过他身上的伤疤,逐一逼问:“这条横贯的伤是哪来的?看上去不像雷劫的伤……”

都是背上的伤,平日里又看不见,殷无极哪还记得,被他摸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如实道:“不记得了。”

谢衍仔细检查过,见他上半身的衣衫尽褪,也只有背上有伤,除却他心口处那道山海剑的剑伤外,其他地方倒是干干净净的,连个划伤都不见。

他一思忖,却是无奈笑道:“你倒是爱美。”顺势又捋了一把他后颈细嫩的皮肉。

殷无极的身体抖的不行,闷哼一声,又低喘良久,才道:“您别摸了……”倒是颇有些哀求的意味了。“我招,我招。来见您之前,我特地寻来祛疤的药物,把一些难看的伤痕都抹了,就留了点脊背上的……”

谢衍听他呼吸声渐重,似乎是因为身体发热,脊背也漫上一层薄汗,像是白瓷上涂了一层釉光,褪到腰间的深红色里衣,与他披散如流水的墨发,红、白、黑三色,构成了极为夺目又刺激的一幕,比幽冥中盛开的花更妖冶三分。

再碰下去,这小崽子脑子里不知道要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谢衍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又欲盖弥彰地,把从他肩背上扯下来的深红色里衣拉回去,遮蔽他过于诱人的躯体。

圣人的声音也无端有了几分低沉,问道:“既是抹了伤疤,背上的怎么不抹掉?”

面对殷别崖这种级别的美人,能够做到剥了他的衣服检查身体,却又不做多余的事情,仍然将他衣服如故穿好,得需要多强的定力。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一重帝君身份,这样的一道之主在他面前俯首,由着他抚摸施为,会轻而易举地点燃男人心中的征伐欲。

江山与美人,便是人间最极致的追求。

而美人亦是江山,还摆出这般情深无悔、痴心一片的模样,一个劲地勾引倒贴,更是没有人会拒绝。

嗯,圣人谢衍除外。

谢衍起身,从暗格里翻找了好一阵,才从不起眼的地方拿出些顶级的玉容膏。还不知是哪年药王塞给他,教他去讨仙女喜欢的,早就给满脑子都是修炼的天问先生顺手压箱底了,还好药王出品药物千年功效不改,还能用。

“……别崖多大了,还这样爱俏。”谢衍只觉自己叹气的次数越发多了,“爱漂亮,还爱撒娇,爱哭,我这是养了个女孩儿吗?”

“……不解风情。”殷无极本是伏在矮桌上忍耐酥痒,等着师尊自投罗网,受不住引诱来亲他抱他,见他还是这般正人君子,人都懵了。再听到师尊的评价,他咬着牙,半晌没说出话来。

良久后,他才消化了这一打击,缓缓支着手臂,低下头整理衣服。

墨发披散在深红的里衣上,因为出了些薄汗,衣料贴在身体上,勾勒的他轮廓更为分明。

谢衍拿完玉容膏回来,却见小徒弟低着脑袋,有点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好笑道:“又怎么了?还委屈上了,伤疤去一半留一半,难道不是来我面前示威讨怜么?”

“师尊说我是故意的,才不是呢。”帝尊楚楚可怜的,活像是被污了清白的良家子,绯红着脸颊,道:“自己处理起来麻烦,又够不到,还不能脱了衣服给别人看。毕竟我是圣人的东西,教人看去了,可不就脏了么。”

“本座是很守规矩的。”殷无极语气一转,便是学着戏文里那般,如泣如诉道,“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只是被您养在外室,凭着一具年轻漂亮的身子诱着您,无媒苟合,不得见光。就算回到府内,也只能隐姓埋名,被您偷偷藏在卧房內,床帏里,等待官人怜惜……”

谢衍:“……别崖,你是不是一些话本子看多了?”他的不要脸程度似乎加深了。

殷无极理直气壮:“是您自鬼界出来后,嫌我活太烂,教我多学学的。”他声音又提了提,扬了扬颈子,颇为自信道,“本座已经通读北渊话本、小说、戏曲以及各种床帏技巧,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谢衍:“……”是啊,戏精十级,厉害死了。

谢衍见他那么认真努力,一心要讨自己喜欢,从用舌头给果梗打结,到用学术研究的劲儿读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虽然用心的方式歪了些,但毕竟也是在认真学习怎么当一个好情人,也总不能不奖励。

于是,本来谢衍算是怕了他的引诱,打算把药丢给他自己涂的。现在一思忖,还是摸了摸他绯红的脸,温柔道:“那晚上,等你沐浴后,为师替你抹药。”

虽无明确的答应,但也算是半允了他进床帏之间了。

得了含糊的首肯,殷无极立即去瞧窗外的光影,又觉得时间过得又太慢了。

“怎么才到黄昏啊。”他嘀咕一声,心事昭然若揭,道,“我现在去沐浴行么?”

先不论师尊允不允他放肆,只要能进房门就是赢。

只是上药又如何,他多的是办法把师尊诳到手,何况是直接从外间的矮榻直接进阶到床帏里,也不枉他轻解衣裳,犹抱琵琶,和圣人玩了这么久的心眼子。

“……离晚间还早,别打滚了,先出去透透气。”谢衍见他抱着靠枕蜷在矮榻上,眸光流转,墨发散在竹席之上,又难掩开心地打了个滚,只觉如今的成年帝尊,一回到这少年时的住处,又找回了几分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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