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那种东西是什么。
“你能从逻辑上理解就好。”半泽雅纪自然不会要求迹部能有什么共情,“不过我太花心了,这也想要那也想要,虽然看着分配的时间不少,执行的也很好,但也就那点时间会用在上面。”
“学习的时候想着学习,画画的时候想着画画,打球的时候就好好打球,听起来还挺不错的是不是?”
迹部点头,他也是这个样子。
其实相较于大部分人,他们已经很好了,甚至可以说是完美。
“但幸村不是。”半泽雅纪浅色的眼睛中映着空中的白云,似乎思绪也跟着其一同飘走,“打球时他会想着网球,走在路上的时候也会想着网球,浇花时你问他套路他肯定会下意识回答,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想。”
某种程度上其实和芥川慈郎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天才么?
“网球在他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好像他生来就是为网球而生,那东西早就成他生命中不可缺的一部分了。”
在很早的时候,幸村就把自己的生命押在了网球上,几乎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走职业的道路,也正是因此,在大病而至的时候才最受打击。
两人同样把未来规划的一清二楚,只是半泽雅纪更贴合父母眼中的“现实”。
像体育运动那种充满了意外的职业,和艺术飘忽不定的就业环境,从来都不在他的未来规划中。
如果没有那场大病的拖延,现在的幸村只会更强,不过这场遭遇也使他更加坚韧,即使在病床上痛苦不已,他也未曾停过在脑中对网球的各种模拟。
“这就是差别?”
“这就是。”半泽雅纪笑意盈盈,“就像迹部你也是因为喜欢网球才在上面这么拼命的嘛。”
迹部哼了一声,没否认也没肯定。
如果不是因为热爱,哪个少年会一头扎进这种竞争激烈又略显枯燥的运动,就算是因为荷尔蒙的催生,明明隔壁的足球、篮球和排球更受女生欢迎嘛。
“也没什么区别。”迹部站起身,少年逆光而立,金色给深紫的发色镀上一层薄金,就像是化妆师手中的液体眼影,透过管状的玻璃只能看到其中布满的亮晶晶。
“动机无所谓,只要站在球场上,大家只会看到结果。”
胜者为王,台下欢呼的观众只会为登台披上华丽斗篷的人鼓掌,又有谁会在意背后久经厮杀留下的疤痕呢。
就像现在。
“5:5,立海大附中得分,平局。”
随着裁判话音的落下,前所未有的巨大声响席卷而来,对立海大的应援一声压过一声,就连没有所属的中立观众也忍不住加入立海大的立场。
“立海大!立海大!let’s go!let‘s go!立海大!”
“神之子!神之子!立海大!神之子!”
好在冰帝的人够多,声音还没有被淹没在人海中。
“要是换个学校,选手心理压力大死了。”忍足谦也唏嘘道。
“换个学校换个人也不会和幸村打这么久吧。”白石藏之介说。
“也是哦……”
一边是静静伫立在底线的美少男,一边是已经气喘吁吁倒地不起的选手——虽然也是位美少男,即使他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但现在已经没人有功夫去欣赏了。
竞争的氛围早就感染了观众,现下所有人眼中只有比赛!只有胜者!
不管是谁,只要谁能让这场比赛更加紧张刺激,更加热血喷张,就是此时唯一的关注!
“你们说谁会赢?”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问了,几乎所有人都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上了赌注。
今年的胜者仍是立海大,他们会实现今年的三连霸。
“半泽雅纪以目前的状况获胜的几率为0%,摆脱灭五感的可能性为12%,摆脱灭五感后获胜的机率为……”乾贞治在笔记上画了个圈,这个数据让他有些不确定,“44%?”
菊丸英二问:“你那个疑问的语气是什么啊贞治。”
“因为不确定他摆脱灭五感后的状态,如果是正常状态下获胜的几率是很高的。”乾贞治有些迟疑,“摆脱幸村灭五感后的状态,很遗憾,没有相关的参考数据。”
“在目前的已公开比赛中,还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幸村的灭五感,就是一个不可解的难题。
“这么说,半泽的胜算完全没有嘛。”桃城武有些失望,“我还想着他能赢呢,立海大那些人也太神气了,要是输了也飒飒他们的威风!”
海堂熏并不理解他的话:“可是立海大和冰帝关系很好吧,菊丸学长不是说以前还碰见过他们一起在游乐园玩。”
“我说的是对我们啊对我们!”
“这么一说确实很可恶。”
听了乾贞治的话,似乎大家原本对冰帝获胜的信心一下就减淡了,部员们在打打闹闹,手冢一如既往的没有发声,甚至没有出言让他们安静,毕竟在一片嘈杂的会场中,他们这些分贝实在不算什么。
前排已经有人激动得脱了上衣挥舞了。
“我倒觉得半泽或许会摆脱灭五感呢。”不二周助笑坐在前面眯眯地说,声音又柔又低,完全不会因为周围的吵闹而太高音量。
坐在他旁边无聊靠着靠背的越前龙马听到了,终于给了个眼神:“不二学长为什么这么认为。”
“嗯……直觉吧。”不二想了会儿,也没给一个确切的答案,反倒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么你认为呢。”
从比赛开始就没说过话的越前龙马看向球场,大而圆润的猫眼中,倒映着整个球场。
“切,半泽那家伙,还差得远呢。”
越前龙马拥有愈挫愈勇,知难而上的勇气,最擅长在困境中反叛逆袭,甚至在对战中不断地学习敌人与突破自我,这点和不二周助很像。
这种人的精神力都不会差,精神力可并非只有对网球的热爱那么简单的事。
就像冰帝的迹部景吾,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临危不乱冷静应对,愿赌服输,自尊心极强,但又包容他人,可以为他人去妥协自身。
按理说,半泽雅纪不应该在精神力方面是个短项。
看着场上半泽迟迟发不了球,教练已经去询问选手要不要弃权放弃比赛时,斋藤至在那份评估表上,迟迟不在精神力那一栏下笔。
另一张同样的地方上,幸村的是6。
“哦哟,居然还站的起来,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
但打球可不是站起来就行的事。
周身的黑暗让他呼吸急促起来,快得就连呼气都成了负担,什么都感触不到的情况下,时间都停滞了,似乎只能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在不断跳动。
一下、两下、三下……很好,自己的心率绝对超标了。
踉跄着站好,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却能感觉到他们在不断地发抖。
虽然国中生的赛事不会体检,但作为一个热爱运动还要上学的人,他一直没有使用药物去治疗PTSD,而医生给他的建议也是——不要和幸村精市打球就好了,或者别让他使用灭五感。
这是不可能的。
“嘟!”裁判在催促发球。
半泽雅纪颤颤巍巍地站定,颤抖地举起球。
看台上有人有些不敢看,这种场景看着太可怜了,半泽花却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绞着裙摆,生怕错过儿子一丝一毫的动作。
原来,这就是精市的网球么。
剥夺对手的五感,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一个提线的木偶,跟随动作不断向右向左向上向下。
“love fifteen!0:15!”发球失败。
挣扎是徒劳的,现在再怎么思考都毫无意义。
“love thirty!0:30!”发球失败。
在不断流失的时间中,对手的分数只会永远停滞在那里。
“love forty!0:40!”发球失败。
任何焦急的情绪在此刻都没有用,现在留给对手的,只有绝望与无助!
“什么嘛,半泽也不过如此。”切原赤也不敢告诉别人他之前心里还有点悬,现在已经放了下来,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形中扫射了绝大多数人。
也拿灭五感毫无办法的真田压低了帽子。
场上裁判已经宣布了新一局的分数。
“5:6,立海大附中得分,立海大附中领先。”
幸村站至底线,这一次又轮到他发球。
虽然雅纪现在的样子很可怜,但没有办法。
赛场即战场,他无法对半泽手软,就像自己以前说过的,即使对面是弦一郎也会毫不犹豫地迈过去。
在网球的这条路上,他远比别人要来的坚定。
与他对战即是不幸——这就是幸村的网球。
不过,他远比其他人想的要谨慎,在其他人都开始为立海大和他胜利喝彩的时候,幸村仍然对对手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雅纪可不是什么好应付了事的弱者,在灭五感的束缚下不断深陷也不会是他能够达到的高度,作为他认可的对手,雅纪自然会走的更远。
“你不会就止步于此吧。”
可惜,现在他说什么对面也听不到了。
“比赛之后,我会请你吃烤鱼的。”
或许这是他心中一丝丝愧疚的补偿。
作为烤鱼派,他和烤万物不挑食派的半泽雅纪一向很吃的到一起去。
在裁判的提示下,幸村精市开始发球。
很完美又规范的一球。
可没有预计中的读分出现,而对面一直状态不好的人,此时却在犹豫了半秒后,就直直奔着网球的落点而去!
第66章
为什么说无我境界是网球的最高境界呢?
人往往会在极限时突破自我,使出平日完全无法达到的水准,能够突破极限这一点就足够被无数选手所追捧了。
“谁规定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呢。”那时脸上婴儿肥更厚的幸村精市眼神亮亮的,“或许,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他已经能够掌握无我境界了,在他和弦一郎看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