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花魁只想攒钱买地 第47章

可惜人人效仿, 到最后却成了一股席卷人的洪流,就连北城这边的戏楼书坊,也受这股洪流影响, 不得不跟着一起被迫歇业。

好在也没人知道这显眼又坑人的主意,是自家三弟想出来的,不然这臭小子铁定要被人套麻袋!

苏云绕有些心虚,乖巧得跟个鹌鹑一样:“恩恩,弟弟在家已老实,大哥你科考放心去。”

之后连着九日,苏云绕除了固定时间去贡院大门外等着他大哥出来之外,确实也没惹什么事。

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待着呢,买了一堆话本子挑拣着看,琢磨着哪本可以改成舞剧搬上舞台。

这一年参加乡试学子运气不好,考到第三场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气温也骤然变冷。

刘文轩身体强健,勉强算是抗住了气候的考验,直到最后一日交卷出来的时候,也只是有些头疼打喷嚏。

不过连着熬了九日,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一种被掏空了感觉,才刚出了贡院大门,人就有些站立不稳了。

苏云绕最近长高了不少,冲过去像根木拐杖似的,赶紧将他大哥撑住。

等着姑父过来了,才帮着将大哥给背到了自家驴车上。

三人一驴回到家,姑母早就备好了姜汤,还熬了一碗去风寒的药,整治了一大桌清淡又好消化的饭食。

刘文轩喝了姜汤,吃了药,只随意吃了几口饭食,便躺床上蒙头大睡去了。

等他休息够了再起来,基本上什么事也没有。

之后便是掰着指头数日子,等着时间放榜。

八月三十,张榜日。

刘文轩不肯来贡院门口人挤人,只淡定又矜持地等在家里。

如若中了举,自会有衙差上门报喜,哪用得着亲自去贡院门口看。

偏偏他底下的弟妹一个比一个不稳重,老早就跑到贡院门口守着去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可惜还有人比苏云绕他们更早,贡院门口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当当当”锣鼓响,有衙差捧着红榜出来,高声喊着:“各位老爷还请让一让,等小的贴好了,各位再看也不迟,该是您的,就是您的,迟一点再看也跑不了!”

不过这话却不管用,心急如焚的士子们仍旧一个劲儿地往前挤。

苏云绕在人群外边绕来绕去,朝这里挤一挤,挤不进去,在那边拱一拱,被人一屁股拱了出来。

扭头一看,好家伙,她二姐立在人群里头,比大多数士子都还要高,两条胳膊伸直了左右一推,就跟推土机一样,毫无压力地推出一条道来,护着她前面的苏云婷,已经一起挤到红榜前面去了。

苏云绕不甘心,还想要再试一次,却有人在身后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回头一看,原来是巾帽已经被挤得歪斜的沈知孝。

沈知孝将巾帽带正,真心劝道:“绕哥儿,我看你钻了半天,也没能钻到前面去,实在不行就算了,咱们就在外面等吧,我家小厮已经挤到前面去了,我让他顺道也找一找文轩兄的名字。”

苏云绕主打一个听劝,索性也跟沈知孝一起,就站在人群外边的大柳树下,只等着结果便是。

沈知孝是个心眼实诚之人,看着苏云绕的脸打量道:“绕哥儿的皮肤好像变白了一些,显得愈发地俊俏了,跟早先百花楼里花魁凤舞姑娘倒是长得挺像。”

苏云绕心道:你可算看出来了。

苏云绕实话实说道:“没准儿我跟那位花魁娘子,还真就是同一人呢。”

沈知孝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只当是听了玩笑话一般,一本正经道:“一男一女,咋可能是同一个人呢,好你绕哥儿,逗你沈三哥玩儿呢。”

苏云绕笑得更乐呵,这说实话你又不信,可不是我要故意逗你啊!

刘文英和苏云婷挤进去看了结果,又挤了出来。

苏云婷蹦€€到苏云绕面前,高兴道:“哥哥,大哥中了!第一名,解元!”

沈知孝并不惊讶刘文轩考得好,只奇怪这小姑娘怎么跟昌平侯府千金长得一模一样啊!

沈知孝震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对着苏云婷:“呃呃呃,你你你……”,就跟个傻大鹅一样。

苏云婷被他逗乐,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鸭鸭鸭,呱呱呱。”

刘文英跟在后边,下意识保持队形:“咩咩咩,哞哞哞?”

苏云绕:“……”

沈知孝闹了个大红脸,好不容易撸顺了舌头,干巴巴抱歉道:“姑娘跟我认识的一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沈家小厮也跟着挤了出来,喜气洋洋道:“公子,公子,中了,您考中举人了!”

沈知孝瞬间落泪,喜极而泣道:“中了,中了!我爹还说这次考不中也没关系,多考几次就习惯了,没想到我一次就中了吧,哈哈哈哈,呜呜呜,叫他瞧扁我!”

一时间,贡院大门外哭声震天,考中和没考中的都在那里嚎个不停。

苏云绕三人赶紧溜回家报信,一点儿也不想参与其中。

放榜结束,第二日一早就是簪花宴,刘文轩作为乡试第一,自然是出尽了风头。

到了第三日,刘家才在绿柳巷里的办了宴席,宴请了相熟的朋友和亲戚们,庆贺家里出了一名解元郎!

直到第四日过后,乡试中举所带来的热闹,才终于慢慢散场。

玉九思是第五日一早空着手就上门的,直接通知苏云绕兄妹道:“苏小哥儿,王爷交代说五日之后,也就是九月初十,入京的楼船就要出发了,九月初十一早,王府会派马车过来,接各位一道前去镇江登船,让您和家人赶紧提早把行李收拾好呢。”

苏云绕一家面面相觑:咱们就非得跟着你家王爷一道不可吗?

玉九思笑得不容反驳:是的,我家王爷非得跟着你一道不可!

送走了玉九思,瞧着又开始作妖的大侄子,刘镇海头疼拍板道:“跟着王爷一道入京也没什么不好,路上更安全不说,还能省下船资旅费,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刘镇海点名道:“绕哥儿、婷婷、大郎、还有娘子,你们四人赶紧收拾东西,家里有我跟二妮子守着就是。”

绕哥儿和婷婷是必须得去,大郎顺道去参加会试,至于自家娘子……

嗨,妻弟的子嗣要是真被人给调换了,这做姐姐、姑母的,总该要亲自去问问才好。

可惜刘文英完全没体会到她老爹的苦心,满心满眼地不乐意道:“啊,不要啊!爹,我也想去京城,要不你一个人留下看家吧。”

刘镇海的厨艺天赋比苏云绕还要糟糕好几倍!

留他一个人在家,除非是家里的卤肉生意不想再做了!

苏成慧对入京没什么兴趣,神色平静道:“我就不去了,我跟你爹留下看家,文英想去的话,就让文英去,姑娘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

说到这里,苏成慧又继续坐到凉亭里剥莲子,垂着眼眸道:“大郎,你到时候多看着点弟弟妹妹,不管怎么样,等考完了会试,都得一个不少地给带回家来。”

苏成慧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两句几乎要听不清楚:“……我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己的了。”

“……”

苏云绕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刘文轩、苏云婷、刘文英三人同样很不是滋味。

之后苏云绕兄妹几人便忙着各自收拾行李,为着出行做准备。

刘文轩还抽空去了府学一趟,找学政大人要了一封推荐信。

到时候凭着乡试解元的名头,可以去国子监或者太学里面借读一年,这也是他愿意早早去京城的缘由。

刘文英和苏云婷收拾起行礼来,简直是没完没了,这也要带,那也要装,就连半盒抹脸的蛇油膏,都好像去了京城就没地儿买一样。

苏云绕只收拾了几身换洗的衣服,然后从姑母那里将之前托她保管的金票给要了回来,缝到了衣服夹层里。

穷家富路,只要兜里有钱,缺了什么,到京城再买就是。

至于之前说要在梧桐大道那边买铺子的事,这不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合适的嘛,暂时也不着急,急也急不来。

第六十五章 乘船入京

秋末冬初, 天气越发寒凉,花草逐渐枯败,偶尔还能见到零星翠绿, 那是苍松和劲柏。

连通南北的大运河波光粼粼, 远处山色空€€,对岸有渔夫在撒网, 隐隐还能听见浣衣女哼着吴侬小调。

平时人声鼎沸的镇江码头,此时却多了几分肃穆与庄严。

辽阔的河道上, 来来往往的渡船,俱都小心翼翼地躲着停靠在江边的水师营战船走。

那战船通体漆黑, 分上中下三层,每层都设有防护女墙,用来防御飞箭、矢石, 女墙上开有箭眼、/炮/口, 可以用来发射弓弩和/火/炮/。

围栏船身上, 遍插独属于江浙水师营的宝蓝底绣银鳞飞鱼旗幡, 站着同样身穿鱼鳞甲, 手握刀/枪/的水师营将士。

凛冽的江风中, 军旗飒飒作响, 刀口枪尖泛着寒光, 惹得南来北往的赶路人, 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在路人隐晦的指指点点的目光下,包括苏长青、许舶铮在内十几名囚犯镣铐加身, 依次被押上战船。

刘文英虽然羡慕战船威风, 却不想沦为和囚徒一样的待遇,哭丧着脸道:“三郎,咱们没必要为了占那几两银子的旅费便宜, 就跟犯人坐一个船,对不对?”

苏云绕瞧了战船前边的另一艘大船,琢磨着他二姐多半是误会:“王爷应该不会让我们坐这个船的……”

苏云婷笑他三哥异想天开,很是理智道:“不坐这边的战船,还能让我们坐那边的龙船啊,咱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哪有资格……”

苏云婷话还未说完,送他们到镇江的那位话很少的护卫,不得不多话提醒道:“两位公子,两位姑娘,王爷正在前面那艘龙船上等着各位呢,还请各位快些上船。”

“……”

刘文英和苏云婷都有些不可思议,前面那一艘可是龙船,龙船!

金色船顶,红色船身,绣着四爪金龙的明黄旗帜,在河风中高高扬起,加之船头处还雕着一个威风凛凛的龙头,无处不彰显着龙船主人的高不可攀!

苏云婷拉着二姐的手,恍恍惚惚地跟着两个哥哥一起上船。

想到自己有生以来竟然能坐上皇家龙船,苏云婷忍不住心潮澎湃,一会儿看看那雕花扶手,一会儿看看那绣有金龙的旌旗,正悄悄东张西望的时候,却瞧见一道身影越过瑞王殿下,直冲到自己面前,很是不忿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去京城做什么?!”

头一回相遇,苏云婷并未将这个与自己十分相似的侯府千金放在心上,因为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今再一次遇见,苏云婷只巴不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个人才好,同样没有好脸色道:“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我去京城做什么也没必要跟你交代,你管得可真宽!”

苏云婷并不是什么厉害性子,就连跟人吵嘴也只是小学生水平。

好在毕竟是在龙船之上,柴€€心心念念地把人给请到了身边,总不能看着苏蓉玉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人。

不等苏蓉玉发飙,柴€€便淡淡道:“苏小哥儿兄妹四人是本王特意请来的贵客,苏小姐若是想要耍侯府千金的威风,还请换个地方!”

苏蓉玉猛然回头,瞪圆了的双眼里含着泪花,失望又悲恸道:“柴€€,你竟然为了几个外人,这么对我!”

柴€€脸都黑了,表情就跟吃到了苍蝇屎一样难受,冷漠无情道:“廖永兴,带着你家小姐去坐后面的战船,别逼我把她丢到运河里去!”

柴€€从来就不是忍让包容的好性子,年幼的时候因着母后的关系,忍了苏蓉玉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儿!

如今他连母后的意愿和心情都不想迁就了,还用得着再继续包容你这么一个行事癫狂的祸头子?!

留她在同一条船上,除了让所有人都不痛快之外,又能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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