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分化 第35章

魏寻把下巴拖在手心,胳膊肘杵在车门把手旁边,思绪万千地想,自己是不是确实是有点仗着车祸,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啊。

他们好几天没见了,魏寻只好自己给自己吹了几晚的头发,忍着疼的时候总是惦记起陆隽霆那晚掌心落在他头顶的感觉。

算了,总是要有人先低头的吧,还等着信用卡解冻呢,魏寻这么多年的窝囊经验,让他觉得也没什么难的。

会议室里的幻灯片放到最后一页,一看就是吕婉柔做的,前面中规中矩的复盘分析限制了她发挥,最后一页的“谢谢观看”艺术字做得华丽精细,像一道家常菜边上放了一朵顶级大家出手的萝卜雕花。

不过是下班前最后一小时的时间段,前面事情商议的都差不多了,这会儿也没人在意这些,已经开始闲聊有的没的了。

魏寻最近压力不大,并不是集团业务有什么实质进展,只是他最近从陆鸣这边拿信息做材料都十分顺利,轻轻松松地就能给赵志坚写上一篇他颇为满意的行业调研和合作预案,当然他主要满意的是魏寻迷途知返,在经他指点迷津之后终于捋顺了精力优先级。

魏寻之所以能在陆鸣这边如鱼得水,陆隽霆发挥了多少作用他不好说,肉眼可见地是方助态度的变化。

以前方助是甲方,都是魏寻求他的份儿,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方助虽然做不了决策,但在一些更低一级的事物上,在魏寻要的东西上,方助几乎算的上尽心尽力百依百顺。

所以在同事都走了以后,他又避开大家的注意,无人知晓地悄悄折返上来,找到了方助。

魏寻目光平直,开门见山地说,“我还有事想找陆总说,我能去他办公室里等他吗。”

方助愣怔了一瞬,没什么犹豫,既没有较真是什么事,也没有考究为什么要找陆总,就说,“好,那你跟我来。”

秘书长见方助带了人来,就例行公事地起身问道,“有预约吗?”

方助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不知道秘书长是否理解,片刻后他说,“这位不用。”

魏寻想,他果然知道了。

这是魏寻第一次进陆隽霆的私人办公室,一开门,他忽然觉得似曾相识,虽然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模一样的,但风格设计还有家具的选择和家里的书房都有些像。

他能感受到这里若有若无盈着的卷杂在深海气息里的伏特加的味道,比时常晃在他虚实之间模糊的意识里的味道更收敛一些。

魏寻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一坐就是将近两个小时,在魏寻的上下眼皮打架打得越发不可开交时,他混沌地想,陆隽霆没和他见面的这几天,都去哪了啊。

他睡得也不沉,所以一点声响就醒了,他听见有几个人浑厚响亮的声音在交谈,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事情进展顺利终于告一段落。

门锁被拧开的时候,发出金属之间摩擦的声响,魏寻如弹簧一般从半躺着的沙发上坐直了起来。

第38章

门锁被拧开的时候,发出金属之间摩擦的声响,魏寻如弹簧一般从半躺着的沙发上坐直了起来。

与进来的陆隽霆四目相交,他看见陆隽霆唇边原有的笑意不易察觉地凝住了一瞬,但也没有消失。

他从容迈步入内,对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见魏寻,没有一丝惊讶。

方助再怎么样也没有胆子未经陆隽霆许可就放人进来,别说魏寻这个老板娘还没转正只是预备役,就算是真总裁夫人来了,他也不敢。

“你回来了啊。”魏寻的一双圆眼弯了弯,看向终于出现的陆隽霆的时候,有些晶莹剔透的,同时他还憨直地抬手抹了抹唇角。

陆隽霆瞥了他一眼,走向一边的迷你吧台,背对着魏寻声音不喜不怒地传过来,“这不是你睡觉的地方,要睡回家睡。”

魏寻挤了过去,调好了咖啡机的模式,说,“我来吧。”

马克杯被拖着底部从手里接走的时候,陆隽霆没有阻拦,他打量着魏寻,新理的头发新换的行头,脸上的五官清爽明亮,看来这些天他一个人倒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陆隽霆没说什么,对魏寻用意明显的狗腿行为不算接受也没有拒绝。

魏寻端着热得有点烫手的咖啡,搁在了表面光滑如镜的办公桌一角,陆隽霆正背对着座椅方向,随意落拓地半站半靠地倚在办公桌外侧的边缘,魏寻停在了他对面一点的地方。

“要下班了吗?”魏寻抿着唇问。

陆隽霆挑眉看他,等他自己说后边的话。

魏寻眨了眨眼,有点期期艾艾地说,“你今晚不和我回家吗?你很多天没来了。”

陆隽霆根本没计划要去,所以听他这么说,还是面色沉静。

再度见到魏寻,没了怒气,但多少有些意兴阑珊,所以只淡淡地说,“是吗。”

“是啊”,魏寻伸出四根手指头来,挨着近些说,“咱们都快四天没见啦。”

陆隽霆看着眼前的嬉皮笑脸轻哼了一声,说,“记得倒是清楚。”

“嘿嘿。”魏寻傻笑了下,理所当然地说,“走吧,跟我回家。”说完他轻轻扯拽了一下陆隽霆的胳膊,仿佛他人都出现在这了,三请四请的先低头,陆隽霆应该愿意了吧。

可惜陆隽霆纹丝不动。

魏寻的手和脚就顿住了,撇了撇嘴,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陆隽霆又憋着什么坏呢。

他只好抬脚往地面上两只皮鞋之间的空地挪了挪,就站在了陆隽霆支在地上的两条长腿中间的缝隙里,几乎差点能贴到下身。

“我错了还不行吗?”

陆隽霆扫了他一眼,说,“你知道你很不擅长说谎吗?”

魏寻怔了一瞬,又马上辩白,“我没有,我真的觉得错了。”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陆隽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就事论事。

魏寻瞳孔晃动,看着陆隽霆如深潭一般幽静的眼底,找不到什么糊弄过去的可能,只好窝囊地说,“不该回家太晚。”

看陆隽霆不算满意,薄薄的唇角依然是绷着一条直线,魏寻就接着说,“不该和omega同事不保持距离。”

“还有呢?”陆隽霆问。

魏寻抬起眼,一片迷茫,说,“还有什么?”

陆隽霆不说话,魏寻就得接着想。

“回去晚没有提前告诉你?”魏寻又想了想,给自己找托词,“我这些天不是忙着老家盖房子吗?你不是也很忙吗,我不想给你添乱啊……”

陆隽霆打断了他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话,他也不明确自己胸口滞闷的东西是什么,真的要魏寻那晚坚持更久不间断地打电话给他,估计他更烦。

“我是说,还有解决方案是什么?”

“啊?”魏寻答上不来。

陆隽霆顺水推舟地说,“那我来定。”

“行踪报备,九点门禁。”

陆隽霆的话音刚落,魏寻的脸上立马就翻腾了起来。

“什么?”他没想到他不读书好多年了,还要被人定门禁。

本来陆隽霆不是也没提前告诉他吗,那天王老子宠幸嫔妃的时候还有翻牌子预告呢。

“九点也太早了?和同事吃个饭就十点多了”

说到一半,他又反应过来,讨说法似的说“不对,为什么要有门禁啊。”

陆隽霆不愿费口舌解释,只说,“我认为九点已经足够了。”

魏寻一听他这么说,火气就有点上窜,他说,“这事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他略略停顿,一想到他都已经先低头又低三下四的认错了,就更气了。

紧接着,仰着脸,嚷了一句,“你差不多得了行不行啊?”。

可能只有一秒寂静,但对魏寻来说却很长,他眼见着陆隽霆目光层层黑下去,想把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一键撤回,可惜已经晚了。

片刻后陆隽霆果然阴沉地说,“你搞清楚状况。”

“拿钱,听话,就这么难吗?”

“不愿意可以滚。”

魏寻的时间忽然因为这几句话的每一个字被冻住了,然后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隽霆竟然骂他,他眼眶立马红了一圈,撇过头去。

没过几秒,鼻子也是嗡着的了,说,“你有必要说这么难听吗?”

陆隽霆少有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些愣怔,他看着魏寻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甚至还和他拉开了点身体距离。

两个人一时都说不出话。

过了片刻,不知是因为屈服还是因为他望见了陆隽霆桌面上一堆散乱无章的文件和他眼眶隐约的淤青,魏寻吸了吸鼻子,想算了,陆隽霆是对他好,可惜就是得换他忍着他这个难哄又矫情的臭脾气。

但他还是又酸又气的,就没把脸转回去,只留给陆隽霆一个脑后勺,用介于忍辱负重和破罐破摔之间的语气说,“你说几点就几点吧。”

陆隽霆微微蹙眉,虽然嘴上仍然冰冷地说,“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和你回去。”

但手上却强势但也勉强能算得上是温柔地环住了魏寻的腰,将人又往身前带回了些。

魏寻扭了两下,没挣脱就作罢了,回过头带点怨气地问,“那你呢,你真的不想来了吗?”

陆隽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看见魏寻眼里诚挚的困惑还泛着水光,就有点像被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

眉宇间就不自觉地变温和了些,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魏寻还是有点闷闷地说,“因为今天拆线第八天了。”

“还有……”他犹豫了下,抿了下唇,说,“我还给你买了新的睡衣和拖鞋。”

不知道是哪个理由在哪里触碰到了陆隽霆,他的表情有一瞬而过的不自然,之后呼吸便更沉了些。

魏寻仰着脸看他缓和了不少,就又得了便宜卖乖似的,抬手拽住了陆隽霆明朗的腰线一侧稍微富余出来的一点空间,把衬衫轻轻捏在手里,说,“十点吧好不好?现在小学生都没有九点回家的了。”

看陆隽霆不说话,魏寻怕又把他惹生气了,遭罪的还是自己,就飞快地委曲求全地说,“那算了,那九点吧。”

……

过了半晌,他听见陆隽霆说,“十点吧,晚了告诉我。”

魏寻有点懵地看陆隽霆,看见他脸上淡然地神色之后才反应过来,魏寻圆润的唇瓣翘起的弧度是一贯的明亮和温暖。

他觉得好像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不知道为什么被加了门禁,反而也没有那么难受。他挪开目光,又看回陆隽霆。

望着他近在迟尺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彼此的视线就缠绕在一起,只有淡淡的呼吸声,还有微妙流淌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们不仅有几天没见了,而且从魏寻车祸,已经很久没做了。

魏寻脑子开始有些停滞,这么近的距离他能看见陆隽霆挺翘的鼻梁和如雕塑一样的鼻翼在脸上落下的完美光影。

他本能地闭了眼睛,凑了过去。

但下一秒有温热地指腹覆在了他的唇边,停住了他向前的动作。

他迷蒙地睁开眼,陆隽霆的神情平静下又有些复杂,他不是很能看得懂那双瞳孔的审视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有一瞬间他以为陆隽霆阴晴不定地又变了主意,但很快,魏寻就感受到印象里那双薄唇再次触碰的感觉。

陆隽霆吻得不快不慢,刚好魏寻可以跟得上,舌尖缱绻交错的过程里,魏寻觉得从那晚被挂掉电话之后一直空落落悬着的地方忽然平稳妥帖地着陆了。

他耳朵尖烧成了一片淡粉色,微微错开了目光。

陆隽霆把他的大衣和围巾扔给他,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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