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分化 第52章

等来等去,直等到了半梦半醒的快凌晨,陆隽霆才回房间,但是他刚刚挨到床边,魏寻就像是个弹簧似的忽然坐了起来。

卧室里灯光很暗,陆隽霆无奈地看着他说,“别一惊一乍的。”

魏寻睫毛颤动了两下,说不出话来,他想问不做吗,但怕惹陆隽霆更不高兴。

好像晚饭前的不痛快已经散了一些,陆隽霆说,“你又想什么呢。”

两个人并排躺下,搬进来的这些天,这是陆隽霆第一次要和魏寻一起过夜,当然,魏寻已经放弃揣摩陆隽霆这么善变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今晚在书房的陆隽霆虽然大部分时间依然是工作,但剩下了那一点时间,陆隽霆在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魏寻。”

黑暗里陆隽霆的声音忽然出现。

魏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屏住了一点气息。

但陆隽霆并没有马上说话,黑暗的时间就被抻长了一些,魏寻只顾着紧张,就没有分辨,这点时间的意义是什么。

是欲言又止,还是无所不能的陆隽霆也有不擅长的事,所以需要更多准备的时间,

片刻过后,他听见陆隽霆平和沉稳的声调,忽然说,“我让你回来,不是把你当性爱工具的。”

“你有别的事可以做。”

魏寻的目光投过来,陆隽霆也望了过去。

黑暗里陆隽霆的眸子是亮的,他问,“听懂了吗?”不算居高临下,而是真的在确认一些反馈。

对这几个字,魏寻有条件反射,他没想几秒,就点了头。

陆隽霆的眉毛皱着又松开,大概过了几个呼吸交错的时间,他几不可查叹了口气,放弃了说更多的话,对魏寻说,“睡吧。”

魏寻应了一声,他直直地望着天花板,陷在伏特加的信息素里,明明是不匹配的。

但他们的身体实在离得很近,体温又很温热,什么都不做,过了几分钟,魏寻脑海里就不受控地被唤起很多久违的记忆,他明明知道陆隽霆说翻脸就可以翻脸,但在这个揉着两个人气息的被子里,魏寻还是想起来了几个以前陆隽霆对他好的时候的片段。

他吸了两下鼻子,已经很小的声音了,但陆隽霆听得见。

他不仅听见了,借着夜里很亮的月光,他还看见了魏寻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了一些流动的东西,他把头扭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晚上那么说你都没哭,现在哭什么。”

魏寻摇摇头,说“不知道。”然后他抹眼泪的掌心落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陆隽霆的小臂。

陆隽霆看他的样子,心上莫名有了些酸麻,他想抬手把人揽进怀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似乎有些生疏了。

所以他只是开口说了一句,“没事了。”

“不会再有事了。”

现在的陆隽霆能做到的,仅限于此了。

魏寻的眼泪滴到了枕头上,虽然奶奶还躺在医院里,虽然他一无所有,但他觉得心里好像有个地方,因为这些直白的接触,有解冻的迹象,哪怕只是一个很小很小微不足道的角落。

陆隽霆在这晚其实还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他说,你耐心那么差怎么现在愿意花这么多心思,也不怕魏寻麻烦了。

他几乎不费力就找到了答案,那完全是因为不管陆隽霆做不做,做什么,怎么做,都只有一个结果。

这个结果就是魏寻已经完全是他的人,无处可逃,无力结束。

那么陆隽霆不介意稍微多花点心思,让大家都舒服一些。

第57章

虽然陆隽霆说,他可以有别的事做,但魏寻其实不知道,除了每天去医院看奶奶,和等着陆隽霆回家以外,还有什么事好做。

奶奶已经被送到了全市治疗脑出血预后管理最专业的医院,vip病房每天24小时轮班照顾,最近也很平稳,那的医生说最近一个月很关键,是能否苏醒最关键的窗口期,希望还是有的。魏寻每天去医院都盼望奶奶至少能有一些觉知反应,但都还没有。

剩下的时间里,他就坐在客厅的窗户前发呆。他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认识陆隽霆以前大部分休息日都在相亲,最大的爱好是赚钱和刷短视频研究如何做一个成功的alpha,现在这些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在他心里,好像奶奶不醒过来,他就没资格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也实在不想这样游手好闲,本来就是坐不住的性格,再加上自从出事,他就认定了,这是老天爷对他见钱眼开不劳而获的惩罚。

所以就算是被包养,他也想尽量多付出一些努力。

时间就这么流过了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寂静无声的房子里,那天忽然有管家到访。

魏寻一口气问了很多事情。

他把以前工作的技能都用上了,划分了几大主题和模块,从陆隽霆的生活作息,到饮食习惯,从房子的日常维护到园艺打理,全都仔细记了下来。

他才从管家嘴里了解到,原来陆隽霆不吃海鲜。

以前魏寻从没注意到过,现在回想,其实有很多次都非常明显。

魏寻忍不住想可能是陆隽霆从小在哪个内陆城市长大的原因。

不过他已经学聪明了,所以想到这里就打住了,陆隽霆的过去他不会再碰了。

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了,有天早晨,不到六点,魏寻就开始忙碌了,他搬开陆隽霆落在他腰上的手,蹑手蹑脚地下床。

陆隽霆刚坐在餐桌边的时候,是挺满意的,不是那种复烤复热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带着新出炉的香气,而且看起来像是做过功课的,避开了所有他不爱吃的东西。

他尝了两口,味道也不错。本来以为魏寻只是有些事情要忙,但陆隽霆又仔细观察了下,全桌上只有一副餐具。

魏寻没有穿家居服而是穿了件衬衫,站在桌边一侧,手里还拿着个本和笔,边看陆隽霆,边在上面写写画画。

陆隽霆的唇边又不易察觉地绷了一瞬,他长臂一伸,握着魏寻的手腕把人拽到了身边的椅子旁。

魏寻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抗拒挣扎,所以面对陆隽霆的碰触,他就像个橡皮泥捏的软体似的好摆弄,被轻轻松松地就摁着坐下了。

“写什么呢,给我看看。”陆隽霆说。

魏寻的本子攥在手里,有点犹豫的功夫,就被陆隽霆抽走了。

上面是一整页的时间安排表,细化到每十五分钟,完成的事项旁边就有一个工工整整的对勾。

陆隽霆的目光留在7:30-7:45的这一行上。

本来写着叫陆隽霆起床,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划掉了,后面只剩下床头摆放蜂蜜柠檬水,检查浴室洗漱用品存量还有现磨咖啡。

他把本子搁在一边,抬起眼皮看魏寻,陆隽霆还什么都没说呢,魏寻就一副战战兢兢一级预备的样子。

像谁欺负了他,又从哪受了委屈似的,明明这一大早,陆隽霆从醒过来就没见着魏寻人影。

但本来要说的话,陆隽霆还是战术性撤回了,他有点不太痛快地绷着唇角,觉得现在和魏寻说话要用到的脑子不亚于开一场业务会。

停顿了片刻,陆隽霆说,“你又把自己当管家和保姆了?”

魏寻平直地望着他,但眼里多了一点恐慌,他听出来陆隽霆的意思是他不缺管家保姆,这代表他又没了个用处。

他记得以前陆隽霆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他不缺朋友,然后就把魏寻忘在脑后了。

又来,魏寻脸上本来就不多的血色在陆隽霆的这句话后,又少了点。

“你那又是什么表情。”陆隽霆本来想发脾气的,出口前的一秒,他忽然想到,听他说完这句,魏寻八成就是想也不想的“我错了”,更糟的说不定当场又要哭起来。

这不是陆隽霆想看到的,不仅没劲,而且好像在不停提醒他,事情没有过去,伤痛的阴霾在不停笼罩。

那种感觉更糟。

所以陆隽霆压着声音,换了个说法,“你不用这么兢兢业业。”

他扫了眼纸上密密麻麻的字,问魏寻,“你不累吗?”

魏寻眨了眨眼,说,“我不累啊。”

额角的青筋忽然不受控地跳了一下,陆隽霆无奈地说,“我是说,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交给别人,犯不着这样。”

“哦。”魏寻情绪稳定了一些。

陆隽霆顺手就把碍眼的本子扔得更远了点,重新拿起筷子,说,“你以前不是挺自在的吗?”

以前魏寻心安理得地起得比陆隽霆晚,吃得比陆隽霆好,除了享受就是放松。

正因为有这个对比,才让陆隽霆能察觉出来,魏寻以前像是在家,现在呆在他这,总特么有种来上班的感觉,只不过换了一个工种而已。

谁知道魏寻摇了摇头,说,“以前那样不好,现在不会了。”

陆隽霆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一脸乖顺,但他一大早就惹了一肚子气。

他喝了口咖啡,不再看魏寻,语气也变得有点生硬,说,“坐过来,吃饭。”

一上午陆隽霆的气压都很低,会议间歇的时候,他又想起早上,魏寻看起来既有点害怕又有点不想让陆隽霆失望,所以坐在他身边很努力地吃东西。

越吃那张瘦巴巴的脸色越难看。

是在享受还是在勉强是很容易分辨的。

陆隽霆打了个电话给叶立心,说你们医院消化内科的大夫要是不行就趁早换人。明明上周带魏寻去做过全面检查,也开了一堆药回来,怎么一周过去,什么起色也没有。

让他吃点东西,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陆隽霆不禁想起以前的魏寻,算是吃什么什么都没够,会抿着一双油亮的嘴唇,鼓着两腮,兴奋地对陆隽霆说,这个太特么好吃了。

陆隽霆陷入回忆的这点时间里,叶立心已经去问清楚了情况给他回了电话,和他说,要是不放心可以再来检查检查,但是恢复需要时间,魏寻可能会先从他最爱吃的东西开始,让陆隽霆有点耐心。

不知道魏寻有没有听明白陆隽霆的意思,陆隽霆一下班回去,魏寻又在厨房里。

虽然不算是秩序井然,油腥向外迸溅的时候,他还是会木着一张脸,僵硬地下意识向后退,但陆隽霆扫了眼厨房的战况,比以前算是好了不少。

但等到饭菜上了桌,魏寻却想要走。

最近一到晚饭,他上一顿还能像个活人似的坐在一起,下一顿又神情落寞没有理由地就说不想吃了要回去休息。

陆隽霆根本不知道这变化之间的逻辑在哪。

不知道的还以为魏寻在对陆隽霆做服从性测试。

忍了几天已经是陆隽霆的极限,他一把拽住了魏寻,问他,“你去哪。”

魏寻脸上还带一点在厨房油烟里闷出来的红,说,“我下午自己吃过了,我不饿。”

陆隽霆从早上开始就有种有气无处撒,现在累了一天,更是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脾气就没有压住,他说,“让你陪我吃顿饭这么难?”

怎么又生气了。

魏寻低低喘了口气,还是到陆隽霆对面坐下了。

他拿不准陆隽霆什么意思,总和他一起吃饭算越界,不吃吧,他看起来不满意,好不容易控制点频率和分寸,他又要发脾气。

他现在把让陆隽霆满意当成首要工作任务,所以眼下只好找方法,魏寻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说,“你希望我陪你吃饭?”

餐厅上方特意选了适合食物的能烘托温馨氛围的灯组,此刻落在魏寻脸上,本该是一副无限接近于家的图景,但陆隽霆打量了他一会儿,却什么也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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