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虚假的笑容不变:“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敢说自己现在没有一点得意吗”
“那种东西怎么都无所谓吧,白痴!!”
身后的青年倏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将太宰治震得顿了顿。
中原中也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强迫他转过身,钴蓝的眼睛里放射出愤怒的火光,看起来简直能刺穿人心。
“你觉得我很得意?是啊我确实很得意,我七岁就遇到了他,在那之后跟他相依为命的度过了整个童年,连告白都说了一遍又一遍,就这样还只比你这个后来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高了一位!我当然很得意!!”
太宰治微微睁大眼睛,瞳孔静静的倒映着气愤到呼吸急促,给人的感觉却莫名很悲伤的青年,好一会儿,才冷漠的撇开了视线。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中原中也不敢置信的拔高音调重复着,简直不敢相信他能这么冥顽不灵。
“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有多幸运啊,太宰”
他一点一点收紧五指,近乎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然后像是再也忍无可忍一般,猛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和那家伙在一起的人是你!不是我!!他是那么不容易轻信别人的人,他那么害怕背叛,却连关于【未来】的承诺都许给了你!他已经对你很好了!你还想要他怎么样?!太宰,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么”
情绪濒临爆发的青年猛地攥紧双拳深吸一口气,高昂到几近崩裂的声音被他突兀而痛苦的截断,就连向来一往无前、毫无畏惧的明亮双眼,都不可思议的浮现出些许晶莹的水光。
他艰难的,一字一哽的说
“多么……羡慕你。”
羡慕你还有那么多时间。
羡慕你可以无所顾忌的任性,可以骄矜又理所当然的索取他所有的爱和关注。
“……”
太宰治神色模糊的沉默着。
良久,他才麻木的别开视线,漠然又无味的笑了。
“啊……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啊。”
“但是中也”
他平静的拉长声音,似乎只要这样做,就能掩盖住在那之下的苦涩和痛苦。
“你难道真的觉得,苍介君是爱我的吗?”
一片寂静。
中原中也深深地,不发一语地望着他,目光像文科生望着高数书上不可理喻的难题一样陌生。
于是太宰治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看,你无法理解我,我也无法理解你。”
他挂着虚浮的微笑抬起头,深渊一样荒芜的眼睛凝视着中原中也,眼底毫无感情的冷酷令人心惊。
“就像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告诉他自己会死一样。”
“”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
廊下的灯不稳定的闪了闪,缓缓亮起不甚明朗的灯光,将两人面无表情的脸染上苍白的颜色。
中原中也看不出情绪的直视着太宰治,好半晌,忽然垂眸放开了他。
“……那种无聊的事,做了也没有意义。”他偏开头,声音沙哑的说道。
“但正是那种无聊的事,可以让他比现在更在乎你。”太宰治像是看穿了他的掩饰一样,不无嘲讽的说着。
中原中也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似乎微不可察的笑了一声:“你果然不明白啊,太宰就是‘让他比现在更在乎我’这件事,根本没有半点意义啊。”
“……什么?”
太宰治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像是第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中原中也嗤笑一声,懒得搭理他令人不快的眼神,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他想起辽苍介疏离冷淡的眉眼,接着又想起他毒舌时恶劣又鲜活夺目的笑颜。
于是肉眼可见的,青年凌厉的眉眼间渐渐氤氲起一种不知名的柔软,目光专注而温暖,看起来有种不可思议的温柔。
“你知道吗我跟你是不一样的。我不需要他比现在更重视我,不需要弄清他最在意的到底是谁,更不在乎他会给我什么回报。”
“你知道为什么吗?”
太宰治神色不明的望着他,目光黑洞洞的:“为什么?”
“因为我的爱始终就在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改变或者说,它只会一天比一天更深厚。”中原中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所以你所追求的‘答案’,对我来说才毫无意义。”
“……”
太宰治的眸光暗了下去。
中原中也不以为意的继续道:“那份心情不会变质,也不会腐烂,一直都新鲜的像第一天产生的一样。这感情他想要就拿去,不想要我就藏起来,总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他感到为难。”
橘发青年说到这里,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对着星空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没错……我不告诉他我会死的事,不仅是因为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痛苦,更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他被愧疚逼迫,做出不符合本心的选择。”
“他应该是自由的,太宰。他可以自由的去爱人或者不爱,没有任何人有权利逼迫他背上爱的包袱。”
“所以我对他的爱,永远不会让他感到负担。”
寒冷的夜风吹过,卷来一片细碎的雪花,在空中一圈圈的飞舞着。
辽苍介背靠拐角,表情隐藏在廊下的阴影里,伸出手接住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突然就心疼起中也来,紧接着又开始心疼宰治,最后又心疼起苍介。
但写完以后再读一遍,果然还是最心疼中也。
不求回报的爱一向是我的心头好,不让他得偿所愿不就是造孽吗,呜呜呜
下章真的分手了!宰治的心理状态下章文中揭晓!大家也可以猜一下我觉得写的挺明显的咳
感谢支持!
第120章 值得&离开
那是一场冰晶般的冷冽冬雪。
可是在此刻,无论是沁入骨髓的寒气,还是飘满落雪的湿冷衣物,似乎都与那个坐在廊下的人无关。
一缕紫烟在风雪中袅袅升起。
€€田纲吉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寥落死寂的场景。
他顿了顿,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探头俯瞰那个人的表情。
辽苍介叼着烟,像一尊石像一样呆呆的坐在那里,烟头在黑暗里忽暗忽明,无神的眼光茫然的映着它。
注意到€€田纲吉的靠近,辽苍介回过神来,将几乎燃尽的烟取下,低下头苦闷似的呼出一口白雾。
“十年火箭炮?”
他声音嘶哑的开口,明明应该是突兀的问句,€€田纲吉却听不出丝毫迟疑。
“……嗯。”
他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辽苍介闭了闭眼。
空气寂静下来,天地间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声,不远处隐隐传来其他客人的谈笑,热闹的像另一个世界。
€€田纲吉等了一会儿,却见辽苍介似乎并没有继续问的意思,只是沉默的将手里的烟掐灭,然后咬住新的一根,夜色里苍白到晃眼的手顺势打了个响指。
“……”
什么都没发生。
但辽苍介却好像愣住了一样,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半晌,然后突然苦笑一声,张开五指胡乱揉进发间。
“多可笑啊……我居然习惯了。”
他的头垂的愈发低了,神色不明的发出了似嘲讽,更似茫然的喃喃。
“……”€€田纲吉蹙眉看着他,有些担忧的低声道:“维克托,这里太冷了,要不我们进去说?”
辽苍介没说话,只是双目空茫的盯着某处,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田纲吉为难的叹了口气,想了想,忽然转身进了房间,片刻后拿着一个紫色的炮弹重新走了出来,将炮弹塞在了辽苍介手中。
“这是十年火箭炮的炮弹。不需要炮身就可以发射,只需要使用者将它摔碎。”
他凝视着微微一愣的青年,认真的建议道:“不要一味在这里烦恼了,去亲眼看看自己的决定导致的未来吧,维克托。”
到那时候,你一定就能明白,到底什么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
€€田纲吉离开了。
辽苍介沉默的坐在原地,良久,才终于将凝聚在炮弹上的视线移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崭新的打火机。
那是个定制的ZIPPO,触感光滑冰凉,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但是……
辽苍介拇指一拨将盖子弹开,注视着那一簇在风雪中亮起的橙色火焰。
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刻在上合叶的内部,不仔细看的话绝对无法发现。
那是法语的“愿你永远幸福”。
*
“哗”
乳白色的温泉水溢出岸边。
水是微微发烫的,但泡在其中的青年却好像仍然觉得冷一般,环抱着双腿,一点点将自己缩成了没安全感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