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度然:“……”
张总只要和裴尚打对家就乐,四个人很快开始抓牌,裴尚按了个铃,没一会儿秘书敲门,各种香槟精美冷盘小食承在精致的银色托盘里呈上来,灯光也被换成了氛围放松娱乐的昏黄色。
他们三个在打牌的间隙偶尔说两句业务上的事儿,宋度然听不太懂,但越来越能感觉到王总是甲方。
他时刻盯着裴尚的眼神,准备等裴尚一个眼神就故意输。结果宋度然等了半天,裴尚什么动静都没有,倒是他自己越打越顺,每次的起手牌也越来越好。
茶歇的前一场宋度然和裴尚已经连赢两局了,他心想无论如何这局得输,结果直接抓到了四个王的王炸。等到最后被逼到坎儿上时候,才彬彬有礼地把四个王摆成一排放下……
“我靠。”
隔三差五泡在牌场的张总都惊了:
“小朋友,手气这么壮得吗?”
宋度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本来就穿着干净休闲的白衬衫,为了面试抓了头发,昏黄的灯光下一笑更魅力迷人了。
“这样,等你和裴总实习完了,还想历练的话,来找我。好久没见过运道这么正的年轻人了。不愧是贵人之子。”
张总说着就从西装里往出拿名片,手刚伸到一半儿就被裴尚用右手截住,直接从他手里用两根手指优雅地夺过名片:
“张总,这小朋友平时不打牌。也不开牌。”
张总愣了一下:
“谁说我就想打牌的?运气好的人,哪怕他什么都不干,待在公司里就旺。”
宋度然打量了一眼张总全身上下的穿搭,腰间别着的圆形和田玉腰挂,手腕上戴着的和西装格格不入的珠串,还有指头上的玉指捻,他应该就是裴尚说的那类很迷信的商人。
没等他名片又递过来,这次直接被王总拦下来了:
“老张,再旺也不能横刀夺爱。”
“不是,谁夺,他俩……”
张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辩解着看向裴尚,对方却靠在宽大的棕色沙发里,扭头看着张总,眼神深邃,一言不发。
“他俩……”
张总不明所以,但被这个气氛压迫下默默地又把名牌收了回去。
四个人吃了一点冷吃,裴尚给每个人递了一杯香槟,自己要拿的时候宋度然忽然清了清嗓子:
“裴总,您今天不宜喝酒了。”
裴尚看宋度然真的做起助理模样,愣了一下,还真没立马拿起酒杯。
张总把自己那口酒咽下去,忍不住惊讶道:
“可以啊裴总,你这哪是找助理,这是找了个人管着你啊。”
“张总说笑了。”
宋度然继续装着眉眼恭顺。
既然是牌局不是酒局,裴尚这个胃,能少喝一杯就得少喝一杯。
裴尚笑了笑,没反驳,用手指把香槟往远推了两公分。
张总在兴头上,王总兴致也不低,宋度然适时地提出身体疲惫想先下场,可以给他们当发牌荷官。
裴尚这次没有拦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度然之后同意了他的说法,和张总王总改打三人德州。
果然,宋度然一下来,裴尚从刚刚的几乎碾压连胜也中断了,浅赢了几局之后几乎把把都输,而且输得很妙,总之在输赢觥筹交错之间和张王二人生意谈得越来越畅快顺意。
张王二人酒劲儿牌劲儿越来越盛,宋度然趁机看了一眼裴尚,裴尚也不动声色回看他,裴尚自始至终滴酒未沾,两个人坐在牌桌的对面,手起牌落杯盏推碰之间,宋度然的眼神单纯直白,裴尚克制深沉。
四目对了一刹那,最终裴尚先别开眼睛,嘴角是抑制不住地起翘。
眼见牌打得差不多,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三个人又改骰子简单粗暴地比了会儿大小。
摇骰子运气成分偏大,裴尚又赢回来几局,直接把气氛推向高潮。
王总赢得舒服,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意思很明显。
张总就算牌瘾再大也得收收了,又连赢了两局之后直接一口干了一整杯香槟,不知道是什么上头,最终忽然拉着裴尚:
“裴总,一次定胜负,敢不敢。”
裴尚被他张扬肆意的神态感染到,也跟着眉眼舒展地笑了一声:
“有什么不敢?”
“你别急!这回赌点不一样的。”
“赌什么?你该不会想要我这个小朋友吧?”
四个人的气氛已经熟络起来,裴尚也没再绕弯子。
“啧啧啧,我又不是赖皮糖。我不要人,我要……”
张总边说边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要你私人办公室里最珍贵的东西。你们别急,如果我输了,我这两个口袋里的东西,你选一个。”
张总说完霸气地指了指自己挂着的西装上衣。
他一说完王总立马露出一个惊讶地表情,皱着眉头朝裴尚使了使眼色:
“裴总,这得赌。”
看来他知道张总口袋里装得是什么。
根据他本人的穿戴打扮来看,可能是收到了什么上好文玩古董。
“你说的珍贵是指价值还是意义?”
裴尚问。
“都行啊,赢了哪个你小子不得记得张老哥?”
裴尚哂笑了一下:
“价格可以赌,意义不能奉陪。”
张总那股赌劲儿已经被勾起来了,一听裴尚这么说更来劲儿,心痒难耐地退一步:
“行行行,那就价格。有什么意义非凡的?博雅集团公章啊?”
他话一说完在场几个人都笑了笑,宋度然也跟着笑了一声,笑完之后回头看裴尚偶然看他的眼神,忽然后知后觉他说的意义最重的东西是什么了……
“张总的东西是什么?”
裴尚也蹙了蹙眉。
张总朗声一笑:
“老哥什么时候让你亏过?你就放心玩,左右两个口袋,只要你选得好,保你不亏。”
“等等。”
他抓起骰盅就要摇,裴尚忽然打断了一下:
“这个东西,如果我赢了,就当做给小宋的见面礼。”
“……”
“行。”
骰子一摇定胜负,张总杀红了眼,率先掀开骰盅之后爆出一声叫好。
极简规则下的一局胜负,他的点数相当好。
正当宋度然思考刚刚在裴尚办公室里看到过什么值钱东西时,几个人同时看到了裴尚的点数。
豹子。
每一颗骰子都是六个点,稳稳地停在桌上。
“Wow!”
这回就连王总都叫了出声,宋度然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裴尚的手气。
牌局在极其具有戏剧性的一刻落下帷幕,裴尚按下铃,有人进来收拾,张总尚在震惊之余就听到裴尚说了一句“小宋的运气永远都很好”。
裴尚没带什么东西进来,宋度然装模作样帮他收拾,裴尚最终直接顺手摘下手表假装让他帮忙拿着。
他们三个告别,宋度然先回裴尚办公室等着,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宋度然在沙发上等得犯困,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时候裴尚终于回来了。
他先去里间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走到沙发上轻轻拍醒宋度然:
“阿然,走了。”
宋度然双眼迷离地弹起来,揉着眼睛问:
“还去哪儿?”
“送你回家。还想去哪儿?”
“哦。回家,回家。”
宋度然摇摇晃晃站起来,从早晨起来练习面试到现在,终于能消停一会儿了。
他俩走出办公室,裴尚不崇尚领导不走员工不走的作秀式工作,大楼里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俩上了裴尚的私人电梯,裴尚开口轻声问:
“累了?”
宋度然点点头:
“不过还挺有趣。我很久没打过牌了。”
“你怎么前半场一直赢?”
宋度然开口问他。
裴尚像是有些没想到他这个问题:
“能赢为什么不赢?”
“不是……可你后半场也在输啊。我以为你是要故意输给王总?”
裴尚看着宋度然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能一直赢。但也没必要故意输。后半场输确实是因为我牌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