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妄 第21章

“为什么?”方玦想不通,难道那些甜蜜的过往都是假的吗?

他不管不顾自己红肿的膝盖,从沙发上跌下,扑到许景屿的怀里撒娇,亲他吻他,努力地试图挽回对方,“你想和菲菲聊就聊嘛,潜水冲浪,也都可以,我真的不乱吃醋了。”

他用双手在许景屿的身上逡挲,然后不断往下,察觉到许景屿对自己还有反应,方玦稍微松了口气,“你看,其实你也没有不喜欢我呀。”

不等许景屿拒绝,方玦已经熟练地蹲跪到了地上,用牙松开系扣,将其捧出,然后从下往上地亲拢。

“我当然喜欢。”许景屿满不在乎地抚住方玦脸颊,享受着方玦的讨好,但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寒,“你要也喜欢,多c一晚,明天好聚好散。”

“你混蛋!”方玦哭泣着大骂,怎么都不敢相信许景屿会如此对待自己,不仅无视了他的真心,还把两人的关系沦作为c伴。

“清醒点,方玦。”许景屿其实也没多少兴致,手指用力地掐住方玦的下颌,松掉牙关,让他吐出。

“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很多人扑上来,才聊两句你就受不了,之后只会更多争吵。不如趁着我对你还有点怜惜,要些钱,不然等闹得我彻底烦了,就什么都没了。”

为了使方玦死心,许景屿还把自己的微信界面调了出来,放到方玦的面前。

手机屏幕上,满满的都是别人给许景屿发的消息,有些许景屿都懒得点开看,但露骨的话和不知具体什么内容的图片,已经能窥见许景屿混乱感情的一角。

加之许景屿愈发冷漠的语调和姿态,方玦不敢再哀求。

像是失了风的飘带,被迫被湍急的河水卷走,挣扎无用,只能气息奄奄地下沉。

而许景屿见此情形,也难忍心底的嗤笑,说什么爱啊,还不是一提钱就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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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夜,是方玦度过最漫长的一夜。

一开始,许景屿去洗澡,方玦失魂落魄地蜷在沙发的一角,可等到许景屿出来,开始收拾证件放进背包,方玦立马又慌乱了,仓惶地起身。

“你……你睡卧室吧,我在客厅,不打扰你,都这么晚了。而且,我还没想好……”

虽说很明显是拖延的借口,但许景屿不想做得太绝,“行,明天一早。”他给了方玦一个最晚的期限,然后就自行躺上了床。

方玦睁着眼瘫在沙发,感觉一切都没有真实感,不论是分手,还是从来到泰国认识许景屿之后的所有,都像一场虚幻的梦。

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最后悄悄地从沙发上爬起,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看见许景屿应该是睡沉了,呼吸轻缓且绵长。

怎么许景屿就一点不难过呢?能这么快睡着?方玦愤愤不平,忍不住地腹诽,一定是许景屿分手分习惯了,早把分手当作了家常便饭。

可自己该怎么办?这是他第一次分手,才知道分手竟和剥皮拆骨差不太多,连五脏六腑都会腐蚀得刺痛。

方玦小心翼翼地攀上床,只窝在床边很少的位置,避免自己的身体挨着许景屿,会吵醒对方。

不知不觉中,泪水又从眼角滑落到枕头,洇湿了布料。

他哭得很安静,弓着背,还把脸也埋进了枕头,只有颤抖的肩胛能暴露出他的脆弱不堪。

然而,还没等他哭累,许景屿突然的一个转身,吓得方玦连哆嗦都暂停了,瞬间秉住呼吸,生怕许景屿发现自己恬不知耻地又爬上了床,想在最后隔空触碰残留的温暖。

但许景屿不知是没醒,还是醒了后懒得戳穿方玦,总归是没说什么,由着方玦占据狭窄的床边。

方玦随即舒出口气。

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他不禁心存期翼,许景屿只是生气了,等明天气消,自己再好好认错,两人或许就能和好。

-

天还没亮,许景屿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他侧身,瞥了一眼不知几点才勉强睡着的方玦,拿起手机,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

“喂?龚叔……爷爷怎么了?好……我马上就回。”

过一会儿,江鸣瑞收到许景屿的消息,立马也赶来房间门口的走廊,与许景屿碰头。

“现在就走?”

“嗯。”

“那我跟你一起。”江鸣瑞迅速安排去机场的车。

“你有不常用的银行卡吗?”许景屿翻了翻自己的钱夹和背包,“借我。”

“怎么了?”江鸣瑞不明所以,但还是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许景屿。

“里面还有多少钱?”

“七十多万吧,到底怎么?”

“行,差不多,密码给我。”

“我去。”江鸣瑞这时也懂了,边叹气边朝着房间内打量,“我就说你怎么这副苦鳖的表情,差点以为爷爷病很重。是玩脱了?”

“没。”

许景屿不欲多说,把银行卡和写了密码的纸条,放到卧室的床头。

他不忍心多看方玦哭肿的双眼,昨晚就是,其实在方玦一靠近床边的时候,许景屿就醒了。

但他也十分了解自己,拖拖拉拉,对方玦的伤害会更大,更没好处。

于是,许景屿头也不回地带上房门,“走吧。”

第24章 机会

方玦睡醒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转身去找大床另一侧的人。

结果那儿空荡荡的,伸出手一摸,还十分冰冷,想必许景屿已经起床离开很久了。

随后方玦又发现,原本放在卧室立柜上的许景屿的背包也不见了,吓得他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在套房内的各处寻找,但最终也没能找到许景屿的身影。

直到方玦不知所措地跑回床头拿手机,才看见自己的手机旁边,竟然放着一张银行卡和纸条。

纸条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内容,就是六个数字,决绝地给两人的关系画上句号。

大概因为没了可哀求的对象,方玦反而不怎么想哭,只是有点懵。

他失魂落魄地去敲江鸣瑞房间的门,不出意外,江鸣瑞也离开了这间酒店,不论他和许景屿是回国了,又或者去了泰国别的城市,方玦都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

“邹邹,我分手了。”方玦找不到人哭诉,划遍手机通讯录,也只能翻出邹泽的电话。

邹泽在手机那头听方玦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很久,想安慰也无从安慰,幸亏听到最后,方玦说许景屿给他留了张银行卡。

“银行卡?他给了你多少?”

“不知道,还没查。”

“怎么不查?快查啊!至少还有钱,方玦,许景屿就算再怎么好或者不好,都不重要了,反正你也找不到人。不如先把钱保管好,就当捞了笔横财,别想其他的,早点回国吧。”

是啊,反正也找不到人了,至少许景屿还给自己留了钱。

方玦离开泰国之前,很偶然的,竟然在酒店碰上了还没离开的苏韵菲。

两人俱是对对方还留在普吉的事实,而感到惊讶。

“你没和景屿哥哥回国吗?”

“回国?”方玦此刻才从苏韵菲的口中确定,许景屿是真的丢下他回国了。

当然,他下意识的反问,也同样让苏韵菲嗅到了机会,“啊,你们分手了呀?”

已经落得如此地步,方玦肯定不愿再受苏韵菲的冷嘲热讽,“对,分了,你努力吧。”他平淡无波地说完这话,然后就拖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其实方玦有犹豫过,到底还要不要飞去北京,毕竟突然有了大几十万的存款,回老家的话,做个小生意,可能会比去物价高的大城市,过得更加稳妥舒坦。

人都是这样,一无所有的时候,因为不害怕失去,所以拼搏的意愿更强。真当有了一些本钱,反而会顾虑太多,瞻前顾后的,不愿意再冒风险。

但方玦的钱是许景屿给的,一想到许景屿,就算理智再怎么拼命提醒,去北京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偶遇,可方玦仍想赌这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哪怕只是和许景屿呼吸同一片空气。

-

到了北京,因为有许景屿的钱傍身,方玦前期过得并不算艰难。

他在人大附近租了间房,很小,毕竟还没有稳定的收入,所以不敢随意挥霍。

后来好不容易面试通过了一家广告公司,表面上招聘的是创意岗,实际入职后,才发现工作内容就是客户策划执行一体机。

方玦每天加班到天昏地暗,忙忙碌碌了一个月,收到工资,除去房租水电和每天的饭钱,他竟然还要倒贴钱。

“方玦,再调整一下海报颜色,三点前发给客户。”

“知道了。”

然而在没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方玦也只能先兢兢业业地完成手里的活。

由于他的注意力不集中,明明只是几个非常简单的调整,Logo却莫名其妙被他换了个粉白相间的颜色。

熟悉的色彩勾回刻意压制在心底的回忆,方玦的脑子像突然空了几拍,发懵地望着电脑屏幕,握住鼠标的手也轻轻颤抖。

他匆忙从工位上起身,跑到了茶水间,搞了杯冰咖啡灌进胃里,试图用外部的刺激覆盖因心情波动所产生的抽痛。

怎么连分手也搞回光返照的?

迟来的难受,如同蚂蚁啃噬骨头,不致命,却让方玦禁不住地遍体发寒。

当天晚上,他回到出租屋,像发了疯闲不下来似的,把自己所有的衣物整理了一遍,又拖了两遍地板,还把上一个租客留在这儿的芦荟和仙人掌,也浇了一遍水。

直到累得已经不行了,方玦躺在不算大的木床上,感觉有种微妙的孤独。

他把手伸进自己的衣内,忍不住地幻想着许景屿自渡。

床边的角落里,简陋的穿衣镜刚好能照到方玦暴露在被子外的双脚。

他望着镜子,绷紧的小腿肌肉,以及因为快慰而不住在床单上蹬动的双足,直到到达的一刹,像是突然失了力,膝盖微微地扭动、抽搐,把深色的床单蕴皱成一团泛着涟漪的湖。

可是短暂如潮的汹涌之后,却是更大的空虚。

方玦实在太想许景屿了,然而这种想念摸不着实处,特别的无力且虚妄。

其实当初要是不使小性子就好了,回过头去想,许景屿还真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是自己一时钻了牛角尖,贪心到着急,非要想不开地和许景屿闹,才使得许景屿烦了,不愿意再和他继续相处。

想到这里,方玦抓起了手机,又翻出当初那条跳伞的vlog。

他一遍遍地看,毕竟这是他唯一留下的和许景屿同框的纪念。

看到最后,竟还不小心点开了评论区,自己当初骄傲自得的那句“男朋友”,如今倒成了笑话一般的存在。

所以还是得要向前看啊,不能老去怀念许景屿,留在北京也不能只是因为他。

方玦用脑子碎碎念,不停地劝告催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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