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屿叹气,郁闷至极,把下巴搁到方玦的肩上,抱怨道:“全都这么碍事。”
好难得能再次见识到许景屿的孩子气,方玦偷笑,主动转过身来,用鼻尖轻蹭许景屿的脸颊,“那等晚上回来,都随你,好不好?”
“本来也随我。”许景屿不可一世地挑眉,“你就没拒绝过。”
两人磨磨唧唧地又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各自冷静,才换上衣服,回到客厅。
江鸣瑞停下玩手机的手,抬眼,奇怪许景屿更加黑沉的脸色。他这半小时也没干什么啊,自己都没嫌两人动作慢,怎么还要莫名其妙地被瞪一眼。
“到底走不走?好几个电话催了。”江鸣瑞无语,晃了晃手机。
“走。”许景屿径直去换鞋,顺手把玄关的围巾取下,挂到方玦的脖子上,“你究竟攒的什么局?要从早上就开始喝?”
“能是什么局?跨年啊,如果按照平常的作息,十点以后开始,全都还没喝到位呢,年就已经跨完了。”江鸣瑞振振有词,“我还专门找了一个有裸眼3D大屏的地儿。”
许景屿拿出牵引绳,扣上卡斯帕颈上的项圈,“嗯,听明白了,又想让我安排。”
“这不是因为你家刚好有这产业么。”
“什么呀?”方玦没懂,挽住许景屿的手臂轻晃。
许景屿把牵引绳拿给江鸣瑞帮忙牵着,自己摸出手机,找到联系方式,“就是电子烟……”他打字,随后停顿,掀起双眸看向一脸期待的方玦,似乎突然有了什么主意,“没什么,晚上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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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狗,分开驱车前往,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其实已经过了中午。
方玦偏头朝窗外逡视,还没看明白是什么地方,就先被一辆辆驶进的豪车给惊到了。
要说他怎么能看出是豪车呢?实在是因为这些车的造型都不常见,一个个全像变形金刚似的,底盘低,车膜酷炫,对比得许景屿的库里南都异常低调。
方玦猜测,今天大概是年轻二代们的局,不像上次去参加婚礼,因为有许多长辈在场,加上不能抢新郎新娘的风头,没有人会开特别张扬的车。
然后便又发现从车上下来的男男女女,几乎穿着都很正式,要不就是潮得让人看了风湿的穿搭。
方玦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毛衣,又瞥了瞥许景屿的防风夹克。
“不是什么正式的局。”许景屿从余光里看到方玦的动作,停好车,宠溺地捏住他的脸颊,“再说,有我在。”
“知道。”方玦没担心,笑嘻嘻地陪着许景屿牵好卡斯帕。
江鸣瑞等在电梯口,和他俩碰头之后,一起走进,直接按下最顶层。
出了电梯,入目便是开阔的聚会场地,可能是为了方便大家更加沉浸其中,室内没有自然光,而是各种精致的集成灯路,辉煌明亮得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离得最近几人看见许景屿和江鸣瑞,立刻迎了上来,嚷嚷着询问两人怎么才到。
“堵车。”江鸣瑞敷衍地搪塞。
而许景屿更不走心,只是浅薄地笑了一下,然后一手牵着卡斯帕,一手搂住方玦的肩膀,往场地中央走。
脚下是厚实柔软的地毯,许景屿没有收短牵引绳,但卡斯帕非常训练有素,优雅地迈着四肢,并不会偏离许景屿半步。
原本还在担心卡斯帕会不会被吵到的方玦,立刻学着它的模样,微微抬高下巴,理直气壮地贴紧许景屿。
沿途不停地有人和许景屿打招呼,许景屿抬眼当作回应,反正都是来玩的,他懒得客气寒暄,连带着方玦也自在了许多,因为不用强撑着姿态应付社交。
然后两人先去了休息区,随便吃些餐点。
“许景屿养的那条是什么狗啊?”
“不知道。”
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养得可真好,一定很贵。”
“估计是引进的什么稀有名贵品种。”
清楚知道卡斯帕是田园犬的方玦,垂下了眼,拿手戳了戳卡斯帕的狗头。
他渐渐明白,之前在泰国,许景屿为何会说出“你能丢我什么面子”之类的话。
许景屿从不需要任何附属物来给他撑起脸面,无论人、宠,或者衣物,反而会因为许景屿的存在,沾上他耀眼溢出的光芒。
就像自己今天打扮得如此随意,却因为在许景屿身边自在的表现,反而唬得不明就里的人不敢轻视,连去拿餐点,都会有人让开位置供他先选。
“他来了。”江鸣瑞忽然出现,坐到许景屿和方玦的对面,朝中央堆聚的人群努了努嘴。
“谁?”方玦张望,他刚有路过,知道那儿是一张赌桌。
许景屿将双腿一叠,懒散地靠着沙发背,“你先吃完。”他拿手拨弄方玦垂在肩上的发梢。
方玦回头,“我吃完了的,撑了已经。”
“行。”许景屿这才站了起来,带着方玦和卡斯帕移动。
“许少。”有人见他靠近,急忙谄媚地让出位置,“玩几把?”
“你们玩多大?”许景屿不急着坐,递出银行卡给一旁的侍从,“先给我换两千万吧。”
“我们没玩这么大。”桌上的一人立刻发虚。
“没事,依你们。”许景屿搭着方玦的双肩,让他坐到了位置上,“宝贝,你来。”
“嗯?我不会。”方玦知道他们玩的是德扑,但规则却完全不懂。
“不慌,我教你。”许景屿叫人换来一张大一点的椅子,半搂着方玦一同坐下,然后和他小声咬着耳朵,“他们筹码加起来都没你多,还能输光不成?”
都这样给他底气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玦不可能再扭捏,“我试试吧。”他依照许景屿的指示,拿牌,谨慎地推出筹码。
接着,抬眼便看见桌上竟还坐着他认识的人,方玦疑惑地皱起眉头。
Leo?怎么这么不巧?
“继续。”许景屿狎昵地单手圈住方玦,在他耳边提醒。
Leo应该也认出了方玦,立刻朝他俩投来探究的目光,似乎是没有料到,方玦居然真攀上了许景屿,而且看两人亲昵的模样,绝非短期关系所能形成的熟稔。
不过方玦早顾不上Leo的视线了,德扑他本来就不会玩,尽管有许景屿的讲解,还是晕晕乎乎的,几乎全靠许景屿一步步引导。
摸牌虽是运气,下注却全靠胆量和心态。
许景屿筹码多,底气足,烂牌也敢让方玦随便跟注,甚至all in,唬得别的玩家纷纷弃牌,最后反而赚得盆满钵满。
Leo最开始就输了一些,方玦上桌后,他更是频频失手,面前的筹码只剩下几个。
“再给我换一点。”他还非不信邪,又叫侍从给他更换了200万的筹码。
总算等到合适的时机。
“每局上限太少了。”许景屿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手指上还夹着不知谁给他点的香烟,他也没抽,就那么漫不经心地让它燃着。
总有人能看得懂眼色,立刻顺着许景屿的话提议道:“那要不要这把玩大一点,许少?”
“看有没有人玩吧,不然我家宝贝就算每把all in,你们都赢不回去。”许景屿轻蔑地弹掉烟灰。
于是不敢玩大的,趁机退场换人,Leo却稳稳坐在桌前,势在必得地握拳擦掌。
许景屿见状轻笑,凑到方玦的耳边,“想听什么样的道歉?”
“什么?”方玦双手捂着筹码,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根本没去思考许景屿在说什么。
“财迷。”许景屿彻底被方玦逗笑,掰过他的脸亲了一口。
然后新的一局,同样的套路,只是方玦已经开始看得懂牌了,知道他这把手气不错,加码加得更加有底气。
“All in。”然而Leo却先一步地将他200万的筹码全推了出来。
“玩这么大吗?”方玦惊讶,之前每把上限20万,他就已经觉得很夸张了,结果这把突然翻了十倍,他刚努力半天,要是输了可就又回到原点。
许景屿用指尖轻点桌面,示意方玦。
“真要跟注啊?”方玦的手颤颤巍巍,但还是听话地也推出了200万的筹码。
“再加点。”许景屿数都没数,狂妄地伸手又推出几十个,眼神直勾勾地盯住桌对面的Leo。
如此目标明确,其余的人嗅出火药味,识趣地开始弃牌。
Leo不禁嗤笑,没懂许景屿想要干什么,“我就这么些,加是加不了。”虽然他家并不缺钱,可他爸也不会任由他拿几百万在赌桌上输掉。
“无妨,学长,赢了你拿走。”许景屿摊手,轻飘飘地甩出条件,“输了,你道个歉就成。”
“道歉?给谁?”
“你觉得呢?”许景屿把烟灭进玻璃缸,轻捻指腹,朝着拿牌的方玦抬颌,“又不是输给了我。”
他甚至还是笑着的,可周身透出的压迫感像凌冽的刀,逼得人不敢妄动,比方玦曾见识过的冷脸还要可怕。
然而听懂了许景屿的意图,可怕又“咕噜噜”地消失殆尽,化成了勾人眼泪的酸。
方玦偏头看向许景屿,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第37章 “虚荣”烟花
表面上说的是赌输了道歉,真实原因,其实相关的三人心里都很清楚。
Leo一下子没能控制住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冷哼道:“你就那么确定你能赢?”拿两百多万为一个小网红出头,他竟不知许景屿出手这么阔绰且傻逼。
许景屿毫不退让,手指把玩着筹码,语气轻松,“学长这是同意了?”
第五张牌已发,翻牌前最后一轮表态了,Leo若是不答应许景屿所提的赌注,现在还可以弃牌认输,那么他就只用输掉两百万,不需要给方玦道歉。
当然,他也可以答应赌约,然后各自翻开底牌,凭运气定双方的输赢。
方玦不清楚其中的概率,只看自己的牌面和许景屿的态度,还以为赢定了。
“许景屿……”他声音哽咽地攥住许景屿的衣摆,感动得一塌糊涂,要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围观,指定会一股脑地钻进许景屿的怀里。
而Leo还在沉默思考,没敢立刻发话。
他的牌其实赢面很大,不然刚才也不会all in,然而许景屿的样子实在太笃定了,还搬出“给方玦道歉”作为赌注,摆明了是想给方玦讨要说法,使得他不得不谨慎决断。
加之方玦此刻泪眼汪汪的模样,和一开始拿牌的得意与欣喜,Leo还真担心自己输了的话该怎么办。
“算了。”Leo丢牌,愤懑地起身离场,找补道,“你们的赌注太幼稚了。”
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许景屿假装可惜地叹气,反手捏了捏方玦脸颊,“怎么办,宝贝?只赢了两百万。”
方玦还处在感动中,急忙摇头,“没关系的。”
他已经够知足了,许景屿为了自己和Leo对峙,何况两百万啊,两百万都到手了,一句无关紧要人的道歉,他根本不会在意。
桌上有八卦的好事者,趁着Leo离开牌桌,把他的底牌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