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嫁给书生做夫郎后 第4章

林樾装盘的时候顺手吃了一个,刚出锅的艾草薄撑香味十分浓烈,一咬下去就是满口的花生芝麻的油脂香,花生碎嚼起来酥脆细腻,混合着微苦的艾草香气,更显美味。

想着点心热气腾腾的时候更好吃,林樾把盘子放到桌上就开始喊人,“爹,娘,吃早饭啦,林杨,今早吃点心,快来!”

“我来了我来了,哥你做的什么啊?”林杨一听到他哥说点心就往灶房跑,跑到门口又猛地站住,转身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把手洗干净才进去。

林杨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的盘子,刚想伸手又意识到他爹娘还没进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拿碗筷盛粥,林樾也端了一碗酱菜过来,搭配杂粮粥刚好。

“做的艾草薄撑,第一次做,不过我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你试试。”

哥俩儿拿碗筷的时候林远夫妻俩也进来了,正坐着喝茶,等林樾两人坐下才开始吃饭。

林杨一筷子夹起两个艾草薄撑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哥,我觉得这个比青团好吃,糯糯的还不粘牙。”

周问兰也尝了一口,“是不错,这个饼皮烙的好,馅也香。”

林樾有些得意,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见他爹还没动静,咻地一下偏头看向林远,直到林远开口夸了他一声,才满意地低头吃饭。

吃过饭林杨收拾碗筷,林樾跟着周问兰一起把点心瓜子放到堂屋才回了房间,等着尚家来人。

眼看一个时辰过去了,门口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周问兰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又想起之前尚家过来都是提前到的,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她心底的不安渐渐加重。

眼看正午将近,周问兰也坐不住了,起身抻了抻袖子就往外走,她也没走远,就站在院门口往村口看了看,可惜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刚要关门回去,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问兰,搁门口干啥呢?今儿不是你那儿婿来订婚的日子,怎么一点儿动静没有?”

周问兰勉强笑了一下,“应该快来了吧,还早呢,嫂子这是要去哪啊”

钟春兰把手里的篮子略往前送了送,“这不快中午了,正要去菜地摘菜呢。”

“那嫂子快去吧,可别耽搁了。”周问兰说完就掩上了院门,把钟春兰嘀嘀咕咕的声音关在了外头。

堂屋里林远见周问兰脸色不好,询问道:“这是怎么了?还没来?”

周问兰眉头紧皱,也没搭腔,只是叹息了一声。

林远看了眼侧屋,声音压低了一些,“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周问兰不这么觉得,就算出事了还能一家子都出事吗?这附近可没听说有山匪劫道的,八成是这桩婚事要黄了,想到这周问兰狠狠呸了一下,不能乌鸦嘴,再等等,要是下午还不来就直接上门去,把这桩事断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周问兰终于听到门外有了动静,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揉了一把脸,直到笑得不那么僵硬才去开门。

一见到尚家人,周问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家三口空手来的,衣裳上也不见红色,别说是来订婚,就是去走亲戚都不是这样的,就连媒婆都没拿着那红帕子,脸色难看极了。

周问兰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声音里也带上了冷意,“不知您一家是上门来作甚,倒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说完话她也没让开,就堵在门口,眼底泛起一抹怒意。

尚文成眼神有些躲闪,没敢正眼看周问兰,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他娘背后。

洪秀芳讪笑了一下,余光瞥见那父子俩都站自己身后去了,笑意更勉强了三分,又看向媒婆,那媒婆更是看都不看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这招牌今儿算是砸了一半了,都怪自己嘴贱,当时要说什么无论怎么样她都帮忙把事儿办妥,这下好了,退亲她也得跟着,真是不吉利。

洪秀芳看到最后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开口,“妹子,这事儿吧,这俩孩子八字有些不合适,趁现在还没订婚,咱们就把亲事退了,反正也还没走完六礼,现在退了也不影响两个孩子…”

尚文成也跟着开口,“对对对,实在不合适,这桩婚事还是作罢为好。”

尚大富见儿子开口也不躲了,大声道:“趁早退了,别耽搁我儿子。”

周问兰听到这一下就开口打断了,就没听过这种不要脸的话,纳征之日退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樾哥儿有什么问题呢。

“进来说吧,别站在门口,看着不像话。”

等尚家人进了院子,周问兰把门嘭地一声关上,也没让他们进屋,就连声道:“什么叫八字不合,当时你家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倒是要看哪里不合,别到时候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

洪秀芳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哪有什么泼脏水,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周问兰直接被气笑了,“那是什么人,莫非还是什么一言九鼎的人不成。”话说到一半周问兰死死盯着尚文成,讽刺道:“畏畏缩缩,言而无信,真是枉为读书人,我呸。”

洪秀芳本来因为理亏还有些心虚,一听到周问兰骂她儿子就忍不住了,吵嚷道:“你这是做甚,又不是今天就成亲,退婚怎么了,你家的又不是天仙,还不让人退了?还是嫁不出去赖上我们了?”

尚大富眼睛里都是贼光,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越发大起来,“你这小子,听话答应了就是,叽叽歪歪什么,要是再拖,到时候可就不是我家这几个人来了。”

“我确实不是天仙,至于嫁谁更不劳您费心,便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嫁你家这无用人。”

林樾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早已过了时辰院子里还没声音,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他娘叫他,反而是这大放厥词的一家人,当即坐不住了,推开房门就冲了出来。

“退亲,不过不是你退,是我退,老天有眼,让我现在就看清了你家一家人的真面目,免我之后几十年的灾祸,我看不是八字不合,是你家这没脸没皮的攀上了高枝吧,也不知是哪家这样倒霉。”

尚家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

第5章

林樾一看这家人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感觉八成是真的,当下并不觉难堪,只是感叹自己实在有些倒霉,又觉得这家人实在可恨,眼神里的鄙夷不屑都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即便是退婚,这样闹一遭,自己的名声不好听了,他尚家只会更难听,若真是好人家的姑娘哥儿,只唯恐避之不及,哪还会嫁他。

洪秀芳看着林樾眼睛里仿佛要冒火,大声嚷嚷起来,“你这死小子说什么呢,不知道害臊的东西,哪有未婚的哥儿这样大吵大闹的,难怪嫁不出去。”

林樾双手叉腰,扬着下巴,“对对对,就你家这站没站相,歪身佝背得像棵歪脖子树的麻杆能嫁出去,这不是赶着嫁出去才来退婚吗?”

见洪秀芳气得脸红脖子粗,林樾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还是骂得不够狠,怎么没把她气过去呢。

又看向尚文成,上下打量一番,冷声道:“不是要退婚,怎么不敢上前,缩在后头做甚,没担当的东西。”

骂完直接无视了他,接着道:“还有你,上梁不正下梁歪,贼眉鼠眼的,白长那么大岁数,真是让人一丝尊老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林樾语速极快,偏偏咬字又清晰,声音也大,不过片刻,在场的一家子都被他骂了个遍。

周问兰先还怒气冲冲地质问,这会儿都顾不上了,就跟着林樾后头,生怕林樾一个没忍住冲上去,那尚大富膀大腰粗的,要是动了手,林樾肯定打不过。

果然,尚大富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呸,没脸没皮的东西,我儿子才高八斗,是要娶镇上有钱人家的哥儿的,老子今天就教你个道理,让你晓得晓得厉害。”

林樾可不怕他,不说自家爹就在跟前,也是有一把子力气的汉子,林杨更是早就溜出去了,一看就是叫人去了。

再有吵架这一会儿,门口、院墙外都站着好几个凑热闹的了,时不时就有一个脑袋从院墙上冒出来,都是一个村子的,他要是真敢动手,这些叔伯婶子也肯定会帮忙,不会看着自己一家被外村人欺负。

林樾当即声音更大,气势汹汹道:“就你有脸皮,真不愧是一家人,脖子上长的东西都大差不差,一家子厚脸皮,还有钱人家的哥儿,人家哥儿能看上他才怪,别是碰巧遇到人家哥儿就觉得人家看上他了吧。”

“你上前做甚,难不成你还敢打我,你要是敢上前,我就敢去县衙门告状,你家这窝囊废还没考上秀才呢,你要是坐了大牢,他还能考?有本事你就来啊!”

尚大富怒不可遏,拳头攥得死紧,结果刚上前两步就被尚文成拉住了,“爹,爹,莫冲动,这可不能闹大啊。”

眼看有动手的趋势,院外的人果然都进来了,林杨也带着六七个汉子冲了进去,后头还跟着几个妇人夫郎。

“哥,你别怕,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林樾只朝他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后头的一群人,“叔公,大伯,小叔,婶娘,今日是我不好,劳烦你们了。”

林叔公头发花白,看着却精气神十足,“樾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怕啊,叔公和你叔伯们都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林伯母和其他几个妇人夫郎径直站到了周问兰身边,握了握她的手,才笑着看向林樾,“我们樾哥儿这样好,我倒是要看看是谁不长眼。”

林樾方才只有满腔怒意,这会儿才涌上了一丝委屈,抱着他娘的胳膊蹭了蹭,又朝她们笑了一下,眨巴几下眼睛把那一点湿意逼走,才又看向那尚家人。

尚大富看见这么多人已经怂了,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再没有想动手的意思。

洪秀芳看着这一院子的人也有了惧意,还是色厉内荏道:“怎么,你们还想动手不成,我儿子可是童生,那是县太爷那都认得的,你们这些泥腿子敢动他试试!”

林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方才他家想动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只是他也不欲再闹大,吵嚷几句没甚影响,顶多村里人说嘴,要是动了手,说不得真得上衙门去,自己名声坏了就坏了,他也不怕,却不能拖累旁的兄弟姐妹。

打定主意后林樾看了他爹娘一眼,打量着他们应该能懂他的意思后又朝来帮忙的长辈鞠了个躬,才上前一步道,

“今日你家既然来了,这桩婚事就此作罢,我也不想再与你家纠缠,然而是因你家想要攀附旁人,才做出此等朝令夕改之事,与我林家,与我林樾都无关,你们若是认了,便发誓出了这道门,不会说出妨碍我林家名声的话,若是有一言恶语,就叫你尚家从此出不了一个读书人,祖宗不得安宁,后辈世世悲苦。”

此话一出,尚家人齐齐变了脸色,乡下人家都信苍天有眼,前世今生这样的话,这毒誓更是轻易不敢发的,生怕遭了报应,然而林家人虎视眈眈都看着他们,容不得他们再生事。

林叔公也觉得林樾处事得体,开口催促道:“此番我小老儿做个见证,你尚家发了誓言,我今日就去找你尚家族老做个说明,之后若有闲话传出,我也只管去找你尚家族老做主,若是不愿意,我林家的这几个大小伙子,少不得就要上你家的门了。”

这上门是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尚文成有些怕了,他本想着退亲而已,于他无甚影响,至多就是说他年少风流,害怕坏了名声的应该是林樾才对,按他所想,该是林樾战战兢兢求他不要闹大,到时候他再开口表示愿意纳他为妾,尽享齐人之福。

没想到林家竟如此刚硬,他今年考秀才得六名村人,两名秀才保举,要是真闹到族老县衙处,只怕没人敢为他做保了。

尚文成心中暗忖道,今日就叫林家得意,等自己娶了镇上老爷家的哥儿,再得了功名,到时候再收拾林家。

只见尚文成双手抱拳,“那就如此,各位乡亲作证,我尚文成今日立誓,绝不说出妨碍林家名声之言,如违此誓,叫我功名无望,祖宗不宁。”

林樾见他发了誓,面色稍缓,又催促尚家夫妻发了誓言,才将他们赶了出去,又一一谢过乡亲,将各位长辈送出门外。

没想到这尚家人竟然没走,见林家院子里渐渐没了人,尚文成又折返到门口,趾高气昂道:“就你这泼辣样子,我看谁还会娶你,到时候别求着来给我做妾。”

林樾属实是没见过此等不要脸皮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他找补道:“我虽是发了誓言,但是我还没走,得我走出去才算。”

林樾都被气蒙了,抄起一盆水泼了出去,“我呸,想娶我的多的是,不劳你这麻杆费心,再不滚,我就要喊人动手了。”

尚文成躲闪不及被泼了个正着,又不敢再放什么狠话,灰溜溜地跑了。

林家长辈已经走了,院外看热闹的人还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

“今儿这事儿闹得,樾哥儿的名声算是完了,再想找一门好亲事是难了。”

“之前我还以为樾哥儿是个文静温柔的,没想到这性子这么泼辣,这谁还敢娶啊?”

“嫂子这话说的,都被人欺负到门上了,要是还说不出一句话,那不是更显得窝囊吗?泼辣些也好,起码没人敢欺负不是。”

“我看也是,说不得那等不会说话的人家就想娶一个这样的回去掌家理事呢。”

“就看樾哥儿的命数了,哎呦,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么。”

……

林樾一家人还站在院子里,周问兰听着院外的议论声传来,虽是生气却也不能做什么,那尚家人能骂,这村里人说嘴两句要是骂了,倒显得自家人斤斤计较,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林樾倒是想得开,出了这种事不被议论才怪,爱说说去,过几日也就淡了。

折腾了一早上,午时都过了还没吃上饭,林樾感觉肚子都要咕咕叫了,他伸手给自己顺了顺气,拉着他爹娘就往堂屋去。

“爹,娘,你们坐会儿,我去做饭去,今早做的点心还在,你们记得吃,幸好没让那家人吃上,不然我要怄死。”

周问兰拍了拍他的手,“呸呸呸,说什么呢,不吉利,你和你爹、你弟吃吧,我去做饭。”

林樾手上用力,不让他娘站起来,“娘,你们歇着吧,我去做,让林杨给我打下手,你和我爹也别生气了,不就是亲事没成嘛,没事的。”

林远一早上没怎么说话,这会儿一个大男人眼眶都红了,握着林樾的手喃喃道:“不怕啊,我们樾哥儿不怕,爹养得起你,便是不嫁也没什么,千万别跟自己怄气。”

林樾连连点头,“爹,我晓得的,你们也别怄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我做饭去了。”

说完就大步往灶房去了,再在堂屋待一会儿他说不定得哭出来,那样不好,显得软弱,他最不爱哭了。

林杨正蹲在堂屋外头见他哥出来连忙起身跟上,嘴里念念叨叨的,“哥,你别难过,等过两天我就去套麻袋打他一顿给你出气,不嫁才好,我舍不得你呢。”

“哥,你要是还气的话,不然就打我两下出出气,你想打哪儿?手臂?后背?想打哪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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