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嫁给书生做夫郎后 第46章

“掌柜的,敢问你们这儿的冰饮是怎么卖的?”

这家饮子店的掌柜也是个哥儿,瞧着三十上下,脸上一直挂着笑,见林樾来问,笑着回道:“小哥儿瞧着是头一回来,我给您介绍介绍,咱家的招牌是酥山,十五文钱一碗,吃过的就没有说不好的。”

“再有冰雪冷元子,生淹水木瓜,金橘雪泡,不但味道好,颜色也好,最受小孩儿和年轻人喜欢,价钱也不贵,只要十文钱一碗,另外还有雪泡豆儿水,砂糖甘草冰,冰雪荔枝膏,只要六文钱一碗,但味道也是不错的,尤其是这冰雪荔枝膏,买的人可多了。”

掌柜的介绍的时候,正巧铺子里有客人点了两种冰饮,伙计端着托盘经过的时候那掌柜的还指给林樾看了,金黄色的金橘雪泡,雪白姜黄混合的冰雪冷元子,味道如何不说,单颜色就值一文钱。

林樾犹豫再三,最后点了一碗金橘雪泡,前脚坐下,后脚伙计就端上来了,凑近看才能发现这碗是真的很小,巴掌大的小碗,里头的饮子甚至没装满。

林樾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没事的,卖三碗凉粉就赚回来了,这可是府城的冰饮,贵点儿也是应该的。

如此,林樾才平心静气地盛了一勺放进嘴里,冰凉的触感瞬间填满了口腔,那一丝金橘的香味比冰还要更诱人几分,酸酸甜甜,瞬间征服了林樾,再没有比这更适合夏天了,秋天也是。

喝完这一小碗冰饮,林樾就起身去了另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同样是刚进去就闻到了香味,但不是饭菜香,是脂粉香,打眼望去,摆摊的都是妇人夫郎,穿着各异,但无一不透露出精巧,像巷口这个妇人卖的是香囊,她身上就挂着一个桃红色的香囊,亮眼极了,再往前是一个卖簪子的夫郎,头上戴的竹叶簪同样精致,让人看一眼就想给自己也添置一个。

林樾平日里不敷粉,但面脂是用的,家里那盒还是婚前沈淮之给他买的,因夏日天热,他并没有怎么用,只下地回来那天会擦一点儿,现在还剩下不少。

一路走一路看,这家的桃花簪好看,想买,那家的面脂是茉莉香的,想买,前头还有一家卖发带的,滑溜溜的,听说是缎子的,想买……

林樾看什么都新鲜,逛完一圈才想起应该给沈淮之添置一点东西,现在快午时了,也不知道他答完一题没有,万一没考好,就当送他一个礼物安慰他了。

当然,要是考得好那更好了,就当是贺礼。

林樾站在原地冥思苦想许久,惊觉两人成亲这么久,他居然都没发现沈淮之有什么偏好。

像他和沈凌之,都好甜食,各色糕点都喜欢吃,别的新鲜吃食也很喜欢,沈凌之还喜欢戴花,出门路过看见漂亮的小野花会摘一朵插在发簪旁边作点缀,他则喜欢各式各样的簪子,每天出门就换一根,高兴那天戴花瓣的,不高兴那天戴竹节的。

但他和沈淮之相处这么久,愣是没发现他喜欢什么,就连家里吃肉那天也不见他多吃一碗饭,至于穿衣,连他做的衣裳都觉得好看,可见在这方面也没什么要求。

林樾最后还是没有想出来沈淮之喜欢什么,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布庄扯了几尺布。

先敬罗衫后敬人,沈淮之还是个读书人,没有一身好衣裳可怎么行,今天他穿的那身虽然是粗棉布的,但比起今早看到的那些穿绸缎的要差得多,尽管他买不起绸缎,但买几尺细棉布还是可以的。

布庄很大,店里的伙计都是女子和哥儿,招呼客人也是温声细语的,林樾刚踏进去,就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哥儿过来了。

“这位客人,您是想来扯几尺布还是想买一件成衣,或是买些针头线脑的,咱们这里都有。”

林樾看得眼花缭乱的,货架上各种颜色的布料摆得满满当当的,最内侧的架子上甚至一个架子只放一种布,瞧着就很贵。

“我想扯几尺棉布。”

“那您这边请,我们布庄棉布种类很多,颜色纹样也丰富,您可以慢慢挑选。”

林樾跟着伙计去了西侧,没等介绍,林樾就一眼相中了一匹鸦青色的细棉布。

这个颜色沈淮之穿着肯定好看,而且随意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布料不是一般的棉布,林樾很满意,想着镇上的棉布一尺只需七八文钱,那么这布只要不超过二十文他就买了。

没等问,那伙计就开口了,“客人您这有眼力,这个鸦青色不挑人,平日里卖得也好,而且触感柔软,日常穿着最适宜,一尺布只需十五文。”

林樾面上露出犹豫,“这布瞧着还成,但价钱着实贵了,我今日至少得买七尺布,那就是一百零五文钱,这个价莫说是买布,就是买一身成衣都绰绰有余了,可能绕我几文钱?我也不说多的,一百文,我扯七尺布,再送我一点儿同色的棉线。”

一下绕五文钱,还要棉线,伙计哪里敢应,两人你来我往商量了许久,最后以林樾作势转身要走,掌柜开口卖布结束了。

林樾脚步都轻快起来,跟着伙计去扯了布,因是掌柜的做的决定,也不影响伙计赚钱,所以这个哥儿还给林樾多送了一卷线,才把林樾高高兴兴地送了出去。

林樾:“下回我还来找你买,这次买七尺,下回就买一匹。”

来不来的不确定,至少说出来大家都是欢喜的。

给沈淮之买了东西,家里的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落下,林樾出了布庄,转头就进了珍宝阁。

这是一家卖各种首饰的铺子,布局和布庄有些近似,但架子要更小更多。

林樾进去就直奔银饰那边去了,府城的样式肯定比镇上多,他得好好瞧瞧。

此时林樾身上还剩二两五钱银子,明日就回家,他最多能花二两银子,买几个小首饰肯定够了。

手镯,耳环,银簪,银钗琳琅满目,林樾挑了一挑,最后选中的是一个梅花镯和一个祥云镯,镯子很细,林樾掂量了一下,最多二钱银子就能打一个,花纹简单,那工费肯定不贵,到时候既能当首饰,特殊时候还能拿来应急。

一问,果然就是二钱银子打的,一个镯子要二百四十文钱,林樾大手一挥要了四个,两个梅花镯是他和沈凌之的,两个祥云镯是周问兰和宋寻春的。

除了镯子,林樾还相中了一个无事牌,上头刻的如意纹,样式好,寓意也好,平安顺遂,无事发生,到时候用棉线打个络子,就用文昌结,最适合读书人。

要是一切顺利,明日回去他就做衣裳,五日后,沈淮之就能穿着新衣,戴着挂上无事牌的荷包再来府城。

买的时候爽快,林樾砍价时也是寸步不让,最后镯子是九百三十文买下的,无事牌则是三百文钱。

除去婚前他娘给他打了一对二两的银镯子那天,今天就是林樾花钱最多的一天了,算账的时候还在懊恼,方才砍价应该让掌柜的再绕几文钱的。

买东西的时候心里眼里只有刚刚花出去的钱,回客栈冷静下来后,林樾又满脑子都是在学政考棚的沈淮之,今儿过得也太慢了些,他出去那么久,回来后又吃了饭,睡了觉,现在竟然才到申时。

林樾急得在房间里转圈,恨不得现在就去接沈淮之,但今日买的东西多,放在客栈他不放心,带着出去他也担心丢了,只能再等等,最好他刚到考棚就接到沈淮之。

良久,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林樾蹭地一下抬起头,把方才买的首饰和银钱都仔细放进怀里,锁上房门就急匆匆往考棚去。

此时的考棚外都是满脸焦灼的人,林樾刚到,就瞧见一个抹着泪出来的,没走两步就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明明发须皆白,却哭得像个幼童。

林樾心里一紧,他已经不盼着沈淮之考中了,只要平平安安出来就好。

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在考棚外转了多少圈,林樾终于看见沈淮之出来了。

万幸,面色不见异常,脚步也平稳,甚至还透着一丝高兴。

林樾内心大定,连忙迎上去,“你可算出来了。”

沈淮之轻笑着扶了他一把,安抚道:“别急,小心摔着,你放心,我答题还算顺利,至少有五成机会能中,只是名次差些。”

第64章

林樾眼睛一亮, 他早就做好沈淮之这次没有考上的准备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立马笑道:“这是什么话?能考上就很了不起了, 咱们两个村儿现在也就只有老高先生这么一个秀才,你要是考上了, 这不就有俩了。”

“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 刚才我买了不少吃的放在房间, 现在回去肯定还是温热的, 吃完咱们早点儿睡觉,明儿还能在府城再逛一逛, 等着爹来接咱们。”

沈淮之点头应道:“好, 你吃过了吗?”

“还没, 想着等你一起吃, 一个人吃没滋味儿。”林樾说。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沈淮之一天精神紧绷着也没察觉到饿, 听到林樾还没吃却立马道:“那我们快些回去。”

院试结束, 两人心中的大石头都放下了, 吃过饭便早早洗漱休息,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林樾和沈淮之才慢悠悠地起床收拾东西,下楼和掌柜的告辞离开了。

林樾昨日逛的地方不多,今日有沈淮之陪着, 又去远处的街巷逛了逛,逛完三条街,林樾终于找到一家酒坊进去打了一壶酒。

林樾之前是不知道家里人喝酒的,上回为了做吃食, 他特地打了半壶酒,沈正初瞧见当晚还喝了一杯,林樾这才知道他喜欢喝酒。

只是这酒价堪比肉价,有这点儿闲钱还是更愿意买块肉回来一家人吃,所以沈正初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祭祖的时候会喝上两口。

镇上的酒种类不多,而且都很浑浊,想来味道也没有多好,今日来府城林樾给家里人都带了东西,自然不能落下他,打一壶酒回去慢慢喝,想来他应该喜欢。

两人逛了一个时辰,林樾只中途买了酒,再没有买其他东西,等又转完一条街,沈淮之特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手里没有钱了,怎么不见你买东西?”

林樾摇头,“昨儿你考试的时候我已经买不少了,今天就看看府城里都卖的什么新鲜吃食,等咱们回去也去镇上卖,多攒点儿钱。”

沈淮之:“五日后咱们还要来府城,到时候多带些钱,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该添置一点儿东西。”

林樾点头应了,又拉着沈淮之去了东边的巷子,时近午时,两人寻了个干净的摊子,各吃了一碗鱼兜子,软嫩鲜香的鱼仁,筋道的面皮,再沾上一点儿香醋,满口生香。

也不知沈正初何时能到,两人吃完饭,转头在隔壁摊子买了两杯雪泡豆儿水,几个胡饼,有素的,也有两个是羊肉馅儿的,林樾和沈淮之都没吃过,但闻着喷香,便特意买了两个,留着给沈父在路上吃。

除了饼,林樾还买了一只烤鸭,那家烤鸭店在这条巷子的最里侧,林樾方才吃鱼兜子时闻到了香味,又见里头排了长队,更加好奇,走到近前一瞧,铺子门口挂着两只色泽红润油亮的烤鸭,表皮酥脆,香味扑鼻,又是一个没吃过的吃食。

林樾算了算手里的余钱,就和沈淮之一起过去排队了,正是太阳热烈的时候,沈淮之让林樾去一旁屋檐下乘凉,自己排队。

这一路上零零碎碎添置了不少东西,沈淮之的书箱里都装满了,两只手也没闲着,这边拎着个布包裹,那边抱着个油纸包,瞧快拿不下了,林樾才大手一挥,“咱们现在就去城门口吧,也不知爹来了没有,别让他等急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其实还早,远没到他们那日到府城的时辰,然而沈正初已经在城外等了许久,林樾刚出来就瞧见他站在路边,当即快步上前,“爹,你怎的来这么早?也不戴个斗笠遮遮太阳,今儿可晒了。”

沈正初看着这夫夫俩脸上都带着笑意,内心大定,笑道:“在家等着也不放心你们,倒不如早些来,这样晚上也能早早回去,免得你们娘在家里担心。”

林樾瞧他衣裳都汗湿了,连忙招呼沈淮之把方才买的胡饼,冰饮都拿过来,“爹,你先吃点东西,还有这饮子也尝尝,味道可好了,等以后也在家做。”

沈正初刚伸手,林樾就把两个油纸包都递过去了,“你们也吃,咱们吃完就家去。”

沈淮之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车上,转身回话,“爹,我们都吃过了,这些是小樾特地给你带的,你快吃,等会儿该凉了。”

等沈正初吃完两个胡饼,三人才坐到车上,赶着骡子往家走。

来的那天三人心里都绷紧了弦,紧张、未知、还有担忧交织在一起,连话都没说几句,今天便放松多了,虽然在赶路,但也是闲适的。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宋寻春和沈凌之却还在灶房等着他们,和沈正初一样,宋寻春只是瞧了瞧他们的脸色,并没有开口询问一句有关院试的话。

“你们总算回来了,这一路累着了吧,灶上还有热水,简单擦洗一下就回屋歇着,有事儿明儿再说。”

沈淮之和林樾说起考试还算自如,但面对父母,他也担心事有万一,让他们白高兴一场,只简单说了一句“考试还算顺利。”便没再多说什么。

可惜沈家人不提,外头有的是人提,那天沈淮之他们出门的早,除了租骡子的沈广初一家知道,村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去府城了,是下午村口几个老人闲聊说起早上见他们出门了,这才晓得他去考试了。

去府城考秀才,这可是个大事儿,有那等热心肠的还懊恼,“哎呀,这要是早知道,该给他送点儿干粮鸡蛋什么的,也算尽尽心,淮之这要是考上了,那可就是咱们村头一个秀才了。”

沈淮之和林樾回来第二天就跟着沈家父母下了地,前段时间刚收了荞麦高粱,苞谷大豆,趁现在还没开始收水稻,得赶紧把地耕了,宋寻春特地去沈芳林家借了牛。

她家的牛是老牛了,自从沈正初夫妇分家出来,就借的她家的牛耕地,但也不白借,早几年没钱,只有沈正初的一把子力气,借牛耕自家地的时候顺带就把沈芳林家的也耕了,这些年稍好一些,不忙那年还是帮忙耕地,忙的时候就给些银钱,把牛喂好,再把犁耙收拾干净。

初十这天,晨光熹微,沈正初喂了骡子,又把骡车擦洗得干干净净,才牵着骡子去沈广初家,沈淮之则牵着牛,和林樾三人一起出门准备下地,没想到刚出门就遇见了村里人,还不少。

关系更近一些的沈芳林,郝雨兰,相对没那么近但也常来往的吴元香,习青,还有吵过架的邻居周秀莲,按辈分沈淮之都得叫姑姑婶婶,还有小叔叔。

那天没遇上,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了,怎么也得问一句,率先开口的是吴元香,“听说淮之去府城考秀才了,哎呦,可了不得,寻春你也是的,怎么不和我们说说,要是知道,那怎么也得来送的呀。”

郝雨兰倒是知道,但沈正初去她家那天特意让她先别说,沈广初也是,她只能当做不知道。

宋寻春心里还是有些骄傲的,毕竟她儿子之前是村里唯一的童生,现在还有可能是唯一的秀才,但面上依然谦虚,只道:“只是考试,怎么好惊动村里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我这心一直悬着,唉。”

周秀莲一贯和沈家过不去,本来之前沈家日子没有她家好过,她也看不起宋寻春,这要是沈淮之考上了,那还了得,所以这会儿嘴里也没有一句好听话,“该不会是怕考不上,不好意思说吧,想想也是,这要是大喇喇地说出来,到时候没考中,脸都没地方搁。”

宋寻春脸上的笑瞬间散了,尽管她知道考得好与不好都已经考了,但周秀莲一开口就是咒她儿子考得不好,她哪里能忍,“不劳你费心。”

看她生气,周秀莲更来劲了,自从林樾那个牙尖嘴利地进门,她就没在口舌上占过便宜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哪能放过,“都是看着长大的,哪能不费心呀,这要是考上,我们也沾光啊,秀才,多气派啊,可惜了,瞧淮之这体格子,这架势,怎么看怎么不像读书人,怎么读了十来年也不见什么变化,和镇上的秀才千差万别的,莫不是没好好读书吧。”

宋寻春:“……”这种不要脸的话是怎么堂而皇之说这么大声的?

“哎哟,婶儿,多日不见,您风采依旧啊,瞧瞧这嘴,我老远就闻见了,您还是担心您自家的事儿吧,我家的事不与你相干,能不能考上另说,就算是真的没中,那也是童生,拜见过县太爷的,您家可没听说有识字的,莫不是不认真,没好好学吧。”

周秀莲觉得她和林樾就是命里犯冲,一听林樾说话她就头疼。

“你倒是牙尖嘴利,一副泼皮样儿,嫁人也不知道收敛,小心被休回去。”

林樾真心觉得她骂人的话挺贫乏的,左一个被休,右一个被休,不是他自信,而是他真的觉得他自己很好,就这沈家要是还有休他的念头,那就是不识好歹,当然沈家肯定不会有的。

“是吗?可我怎么觉着,您被休的可能更大些呀,不修口德,不睦邻里,啧啧,一数就是一堆呢。”

林樾说完话还故意打量了她一番,对着旁边的姑姑婶婶甜甜地笑了一下,拉着宋寻春径直走了,沈淮之兄弟俩也十分自觉地绕开周秀莲跟上林樾,独留周秀莲一个人原地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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