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二门上有婆子来报马车已经套好了,收拾停当碧桃捧着容从锦给忠勇伯三公子准备的礼物,扶桐腕上搭着菱花织锦的氅衣,准备冷了给容从锦披上,随着步伐翩跹,氅衣紫光可鉴光华流转。
忠勇伯虽有些没落了,但几代前也是望京中权贵勋爵,府邸在奉恩国公府邸边上,两家紧挨着,前厅、中堂、后堂共六进,大门两进,歇山转角琉璃绿瓦,屋脊上的瓦兽青碧绘饰精巧非凡,只是瓦兽兽首、爪弓微微褪色不复昔日荣光。
从角门进时容从锦掀开车帘侧首看了旁边的国公府,屋脊耸立处的瓦兽披覆着霞光似有生命般光彩夺目。
忠勇伯府内有一池不大的湖,水盈盈的,唤做清湘,今日雅集就在湖畔停靠的游船并两座飞檐角楼,容从锦来的迟了,各家闺阁在室的小姐双儿已经到了,相熟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笑,也有未曾见过的生面孔由望京里的亲族带着向亲近的好友引荐,拉进社交圈子里。
容从锦目光扫了一圈,未寻到若槿,索性在湖畔流亭里捡了个干净的石墩坐下赏景,湖面波光粼粼疑是碎玉浮金,衬着湖边茵茵垂柳,美景使人心情舒畅,容从锦不禁唇角泛起笑意,身后有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虽说开了春了,但守着湖还是有寒气泛上来,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身体才是。”
容从锦浅笑着转过身。
对面人也盈盈笑着,他肤色白皙腰肢纤细,背脊挺得笔直,双眸顾盼生姿灵动有神,容从锦笑道:“若槿许久未见你也不托人给我带个话,怎么把我忘了?”
“哪里是许久,年节时我还让银屏给你送了新描的花样。”梁若槿坐下,身后银屏给他们奉上清茗。
“银屏在你就不露面了?”容从锦打趣道。
银屏微笑,梁若槿也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两人是多年好友,梁若槿幼时曾随父母到过滇南与容从锦结识,回到望京后双方一直互通信件,是多年的玩伴情分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吃了两盏茶说了许多话,梁若槿才依依不舍的要站起身来:“我是主家得去招呼一番,你再坐坐就去房里抱个手炉吧,我一会去寻你。”
“好。”容从锦含笑点头,又招手让身后碧桃上前来道,“我让碧桃给你拿了把新得的扇子不算什么礼,给你顽吧。”
“什么玩的?不知有没有我的份呀?”人未到声先至,声音高昂刺耳,在游船上说笑的别家宾客也停下交谈寻着声音转过视线来,梁若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不过片刻,就有一年龄与梁若槿相仿的双儿走进了流亭,微微福身道:“两位哥哥,倒是我来的迟了。”
他身着紫缬襦青狮团蜀锦,白玉发冠里插着一只赤金如意簪,与梁若槿长相有六七分相似唯独一双柳叶弯弯吊梢眼让他看起来稍显凌厉。
说罢,不待两人反应高挑着下巴斗鸡似的自行走到碧桃身边,趾高气昂的用食指轻轻一挑,锦盒打开露出锦缎衬底的玉骨扇来,上好的羊脂白玉打磨成大小一致的玉片,随着角度变换莹润光泽如水般流淌,紫竹檀香做的扇骨上缘也发出温润醇厚的香气,足金金钉黄澄澄的惹眼。
梁若楹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算是见过些世面,竟从没见过这样的珍品,难怪都说定远侯爵府家资颇丰,连随手送人的东西竟都这样贵重。
梁若楹从锦盒内取了出来握在自己手中,这玉石竟然不是冷的反而触手生温,令人啧啧称奇,看着一汪凝脂似的莹洁白玉他越发爱不释手,扇子紧握在自己手里,对梁若槿笑道:“好哥哥,这扇子我一看就喜欢,父亲常说兄友弟恭…看在我年纪比你小的份上,你送了我吧。”
“前儿我新送来的白茶吃得可还合口?”说着只拿一双吊梢眼斜夹着梁若槿,手腕一转慢悠悠的张开扇子赏玩。
二两陈年旧茶,茶梗占了一大半,他也拿来说事。梁若槿气得脸色涨红,嘴唇上下启合了两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容从锦暗叹一声,侧首对梁若槿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喝白茶了?何必麻烦你弟弟,等我写了信送去滇边,请云氏在自己茶园里给你摘些来。”
“虽然京里德顺斋的茶也是他家的,但他们炒来给自己用的别有一番滋味,想是有自己的秘方。”
“是…那最好不过了。”梁若槿回神,明白他是在用话点自己不要与他在细枝末节上争执,此时不远处的官宦勋爵家的小姐双儿已经留意到了这边,梁若槿心里一紧,丢脸可是丢整个忠勤伯爵府的脸,顿时朝梁若楹微一点头道,“拿去吧。”
他愿意先息事宁人,梁若楹却眼睛一转笑嘻嘻道:“谢谢哥哥,还有一件事母亲近日颇为烦忧,咱们做子女的自然要为母亲分忧,我是个没用的,趁哥哥心情好,求哥哥给我出个主意吧。”
“母亲管着家里的田产铺子,这几日理账时发现永顺胡同的银楼还有三条街的酒楼账目多有亏空,想请掌柜的来府里回话,却不想一个都叫不来,口口声声说什么封存帐目…”梁若楹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伤心道:“哎,伯爵夫人被下人驳了颜面,当家主母做到这份上也是心酸,哥哥你说呢?”
“你…你。”那是他母亲的陪嫁!梁若槿脸色绛红,连脖颈都暴出一道青筋来,他有心与梁若楹分说,但里面的事怎么好在众人面前摊开,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急得他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四公子,我与你哥哥同岁,你既叫他一声哥哥,我托大你也是要叫一声哥哥的。”容从锦看他双拳紧握死死盯着梁若楹,直把自己逼得双目喷火却一言不发,怕他当场晕过去,只好替他接过。
”是…哥哥。“梁若楹一怔,心道能与侯爵府攀上交情也是好事,这一向少言寡语的侯爵公子与他三哥哥混在一处,想来也是一个脾气,都是锯嘴葫芦。当即热情了几分,亲热的上来就要挽住容从锦
容从锦臂膀微沉,不着痕迹的避开他,沉声道:“既然是你兄长,那我今日就好心提点你两句。”
“四公子,今日雅集虽是在你家里,但兄长做主你闯进雅集未曾禀明任何人,是为不敬兄长,旁人交谈你斜枝刺出嬉笑怒骂丝毫不顾旁人,是为无礼。”
“刚才我听了一些,你口口声声伯爵府的财产,但这些都有长辈做主何曾轮到我们小辈分说,你这可是妄议亲长的是非。”容从锦条理分明说得既快又清楚,字字冰冷将梁若楹那些胡搅蛮缠的本事刹那间掀了个干净。
第14章 赐婚瑞王
“噗嗤。”远处一直听着他们这边热闹的各家小姐双儿有性格外向的已经笑出了声,梁若楹转首看去刚笑出声音的连忙转过头去,但其余用帕子掩唇窃笑私语的小姐双儿们还是让他抓了个正着。
梁若楹何时丢过这么大的脸?在忠勇伯府他有忠勇伯夫人护着,向来是横着走的。
容从锦一招得胜,也不恋战立即软了声音哄道:“四公子年纪还小,也不打紧,等长大了…”
不等他说完,梁若楹紧咬着下唇,忽尔笑道:“哥哥说的是,我今天犯了错,幸好哥哥是个宽厚性格能容下我,想来于家三公子和他府里的都要感念哥哥宽厚呢。”
这就是直指于家婚前通房已有身孕的事了,其他小姐双儿们不禁皱起眉来,相顾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不满神情。
定远侯府上门退婚,闹得沸沸扬扬,也是疼爱自己家的孩子,但是家里父母皆摇头惋惜道定远侯府这是强撑门面,现在退婚声名狼藉,又如何寻得到好亲事?不过是在府中蹉跎一生罢了,还不如嫁入于府,说起来也是个“夫君”。
这是定远侯府的隐痛,打人不打脸,不过拌嘴罢了,又是他自己的错处,怎么能咄咄逼人专挑人痛处戳呢?忠勤伯府的规矩也太差了。
容从锦却恍若未闻,淡淡道:“没什么。”
梁若槿能忍自己受辱,却忍不住了好友在自己府上被下了面子,指尖打在薄胎茶盏上,茶芽顺着水流淌在桌面上,暗含怒气道:”银屏,若楹受凉说胡话呢,还不送他回去休息。”
“我没病!”梁若楹啪的挥开银屏去扶他的手,银屏却没有与他硬来,拽过梁若楹身边的丫鬟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丫鬟瞬间面色一白,拽着梁若楹回去。
她应该是梁若楹的大丫鬟,在梁若楹身边劝了两句,梁若楹虽有些不情愿还是跟着她走了,不忘将白玉扇握在手里带上。
望京里谁不是有十八个玲珑心,见事情平了众人依旧言笑晏晏谁也不提刚才梁若楹说到的于家,即使他们背后也在笑话。
容从锦依旧淡定自若同梁若槿轻声交谈,提起过去在滇南的趣事。
倒是梁若槿极为歉意:“我那弟弟不懂事…母亲又宠着,混吝惯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容从锦知道他心意,也清楚他在府中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浅笑着摇头道:“没事。”
他本就没把区区一个梁若楹放在心上,前世他在忠勇伯夫人的安排下嫁给了江南经略安抚使的公子,有名有权更掌着江南的部分兵权,也算是高嫁了,但婚后夫妻不睦,气得经略安抚使的公子提剑要杀他,后来自己搬到外面去住了。扬言要是再来逼他们和睦相处,他就去道观脱离红尘,也是一桩奇事。
梁若槿坐立难安,亲自做了茶奉给容从锦,容从锦连忙探臂去接,却听身后撕啦一声,似有锦帛撕裂声。
肩胛骨下的位置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春日温暖的空气里。
“咦…”碧桃奇怪惊呼一声,又将声音压下,不动声色的挪到容从锦身后替他挡住绽开的衣口,好在他们背后是一泓湖池,没什么宾客。
“若槿,我去更衣。”容从锦察觉到不妥缓缓起身,碧桃连忙将大氅为他披上。
“银屏,你带二公子去吧。”梁若槿眼里满是歉意,哪知道缘由,对身后轻声吩咐。
“公子请随我来。”银屏上前来微微福身。
碧桃、扶桐跟在容从锦身后向飞檐楼阁走去,走到阁楼门前,忽有一女使刺出急慌慌道:“银屏姐姐,四公子带人在竹溪院里到处翻东西呢,我们也拦不住他,你快回去看看吧。”
银屏当即眉梢一皱步下跟着女使迈了一步,又止住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这就来。”
银屏将容从锦送到角楼内,语速隐隐加快几分垂首道:“二公子,楼上几间厢房都可以用,若有什么需用尽管向楼下的侍女吩咐。”
“好。”容从锦自己拢着大氅颔首,银屏又行了一礼才随报信的女使离去,平缓步伐转到假山石后才变得步履匆匆。
扶桐扶着容从锦上楼,见四下无人在容从锦耳边低声道:“公子,这忠勇伯四公子也太没规矩了,市井走夫也比他有规矩些。”
“那位督察院左督御史有三个儿子,他母亲是嫡次子房里妾侍生的,只是因为生母得宠记在嫡母名下,听说那位嫡次子现在都四十上了还是个炳生。”碧桃说得委婉,却暗指伯爵夫人出身,又讲她父兄并不得力,只仰仗着尚未分家祖父的威势。
“好了。”容从锦止住两人话头,二层都是空了的厢房,随便捡了一间歇息,碧桃去外面侯着的车辇上取备用的衣裳。
扶桐和容从锦坐在四仙桌旁剥着干果,扶桐耐不住性子道,“公子,我去寻些热水沏茶吧。”
扶桐心里还气闷于家的事,一个忠勇伯四公子都敢欺到他们脸上,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借口想出去透气,不等容从锦回应,刚打开门话音未落就和人撞了个迎面。
“哎呀!”扶桐捂着撞痛的鼻子瞪大眼睛刚要说话,看清来人迅速转为震惊:“你…于陵西?!”
于陵西搅了公子的姻缘不提,现在还死皮赖脸的不肯放手,偏偏当初在玉清观与怀孕妾室私会的事情又是她撞上的,若不是六皇子对公子有意,他们就当真要搬去玉清观修行了,于陵西可是她天字号仇敌,就算把于陵西烧成灰她也认得。
扶桐白嫩手指搭在门框上,指尖反射性回拢,霎那间将手指指腹侧压得青白。
于陵西也没想到竟然又是这个梳着双环髻性格风风火火的侍女,不由得微微一怔,上次若不是她当众叫破他的身份,从中横加阻拦坏了他的好事,恐怕这时候容二公子已经是他的正室了,娇妻美妾受用不尽,更是有不可明言的好处。
若是运用得当,他这个正室能让他官运十数年不衰,位极人臣配享太庙,振兴于氏一族指日可待,又哪里用得上自己拉下脸来求容二允婚。
于陵西到底是官宦子弟,即使心中早已将扶桐剥皮抽筋,面上还是挤出笑意,态度温和恭敬的拱手道:“姑娘,你家公子在么?”
扶桐在骂于陵西一顿还是揍他一场中取舍片刻,闻言忽然反应过来厢房内还坐着自家公子,若是被人撞见了难免被按上一个私会外男的罪名,又是在这种退婚的紧要关头,嘴唇微抿立时就要关门。
“请慢,我同你家公子有话要说。”于陵西连忙撑住门。
我家公子可没有话要与你说!扶桐眼睛一立想要斥骂,又有所顾忌—闹大了于陵西只是担一个见未来夫郎心切的名声,嘲笑两句罢了,他家公子可是要坏了名声的,怎么在望京见人。
当即按下爆碳似的脾气,柔声劝道:“公子有什么话讲向定远侯府递了帖子,择了好日子,清清爽爽的上门来难道不好?这里实在脏乱,公子是贵人,怎好在此处同我家公子说话。”
说着不着痕迹手腕在门框上一搭,就要关门,那于陵西手却一直按在门上,察觉到力道下意识的反方向一推,扶桐见不能善了,急得足下发力就和他在门那拔河。
扶桐担心于三叫嚷,让人寻着声音过来见到这幅场景,手上不敢使出全副力气来,于陵西寻了个巧劲施力一扑,扶桐立即向后跌倒,踉跄一步腰肢后倾,双腿却稳稳扎在地上稳住身形。于陵西将她甩在身后冲进厢房内,口中叫道:“容从锦,我今日一定要见你一面。”
他转到室内,却扑了个空,屏风后影子一闪,一道绰约人影坐在屏风后的长桌旁,隐隐绰绰的只看到一团朦胧。
于陵西快步上前,人影却在屏风后温声道:“公子强闯又冲撞我侍女,想必是有要紧事的。”
他声音如玉石划筝,微音平缓展开,似掬起一捧玉珠碎屑玲琅坠落于玉盘之上,自有一番说不出的旖旎温柔,明明是责难的话,落在于陵西耳朵里却似情话一般刹那间身子都酥了半边,他自认是惜玉怜香的,霎时间微正面色低声道:“是…是。”
又向身后赶来的扶桐拱手道:“姑娘,是我冒犯了。”
扶桐呵呵一笑。
于家三郎痴痴望着屏风后的窈窕身影,不禁有几分神思遐想,玉清观一面虽然狼狈,却也让他见到了容从锦姿容,仅是面纱掩映下隐隐绰绰流露出来的几分容貌,就已经是桃花羞惭,艳美绝伦。
于陵西暗道可惜,这般美人若是没有家世,被他轻而易举的纳入房中做个妾室岂不是省了许多麻烦?
不仅太子喜爱,日后的上峰若是看得上,赠妾几日也是风雅之事。
容从锦隔着屏风看不到于陵西露骨目光,但猜也能猜到八.九成,微抿了抿唇,眸底飞快掠过一丝厌恶,声线却依旧温和道:“公子不便久留,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讲么?不妨直言。”
“是。”于陵西还在暗自勾勒容从锦的纤细腰身风情流转,闻言勉强回神,擦了擦心底的哈喇子,做出一副文人墨客的风雅姿态来,朝容从锦所在的屏风垂手行礼,一躬到底道,“两府因为定远侯府想要退婚,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想必你听说了。”
“未曾。”容从锦不禁在心底冷笑,定远侯府要退婚?若非于家先做出未婚生子的事情来,即使皇室想将他赐婚给六皇子,恐怕两世以他父亲的正直刻板都会拒婚,让他按约定跟于陵西完婚。
他们有错在先,反倒倒打一耙把责任全都推到定远侯府上了?
于陵西不轻不重的碰了个软钉子,长叹一声,直起身来单手负在身后望着屏风道:”你又何必故作不知呢,自从定远侯府将订礼婚书都送了回来,连祖父去定远侯府都被请了出来,现下我祖父和母亲已经被气病在床,我这个做晚辈的忧心如焚只能亲自来寻你。”
“你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人,事已至此何必令两府难为呢,我知道是我先对不住你,但那毕竟是我的子嗣,你也不好尚未过府先背了一条人命吧。莺娘是个最温柔的,你与她相处些时日就知道我并非虚言,你们间定是能好好相处的。”
于陵西已经开始畅想起妻妾和谐,既有秀娘温柔小意又有定远侯府和太子提携,自己坐拥齐人之福的景象了,险些维持不住情圣姿态。
扶桐立在一旁气得她呼吸粗重,四下环顾,她的麻袋呢?
容从锦早就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他曾强烈的被爱过,见过世上无暇的感情,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毕生去追逐那光明和温暖,哪看得上于陵西油滑的算计。
其实他和于三是一类人,精明而冷漠,因此于三开口时他就知道于陵西的全部算盘。
“公子说的是。”容从锦敷衍道,“但婚嫁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若是有缘我自当侍奉公婆体贴丈夫,善待莺娘,若公子与我无缘哪里说得上这些…”
于陵西如何听不出推脱之意,想起娇柔怯意为着定远侯府不快担惊受怕不能安眠的通房,面色微沉道:“容从锦你我年龄都不小了,难道还要横遭变故么。”
容从锦虽然举止娴静温柔,但话里的意思却摆得很清楚,若是两人成婚,这些事情他不放在心上,若是婚事不成,那这些事情更与他无关,自己大可不必冒失跑来在一个外人面前说他内宅的事。
你想威胁谁啊?扶桐在后面不忿的撸起袖口。
容从锦依旧淡定自若,像是没听懂他隐晦的要挟,淡淡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望公子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