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奶酒?
这个代号,似乎从没在组织里听过?
*
黑色丰田车型低调,直接停靠在废弃厂区旁。
这四周都是荒地,近几年在传闻里还会闹鬼。
诸伏景光提前赶到时空无一人,若不是他笃定琴酒不会开玩笑,说不定会觉得对方在诓人。
不过他目前没有心思想这些,只是从车里出来,靠在车边抻了抻连帽衫的帽子边缘,琢磨这新搭档。
椰奶酒,一款度数极低的果酒,味道清新,像是小孩子的饮料。
果酒在组织里一般属于女性,行动组里这样的代号更是绝无仅有,因此按照常推断,对方应当是情报组那边的。
提起情报,诸伏景光就开始怀念自己同在情报组的幼驯染。两个人均以守护之名卧底在同一个组织,代号波本的降谷零是警察厅公安,与自己不同。
幸好不同。
不然当初若是双双暴露,无异于为卧底事业雪上加霜。
所以诸伏景光知道自己现在更加不能连累对方。
看着保时捷停在两米开外,防窥车窗挡住的三道人影依次下车,诸伏景光站直身体,走向那伙人。
他身上的嫌疑尚未洗清,组织犹如毒蛇般伺机而动。因此他已经许久未曾联络上线和降谷零,也只能接受今天这个应该是组织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不,等等。
湛蓝眼眸睁大,瞳孔猛地收作芒尖。
诸伏景光看着后座的人影自黑暗中踱出,戴了金边眼镜的男人正微笑着打量自己,镜片后是眼熟的鎏金。
并未穿着那天在酒吧偶遇的衣服,而是白领常见的衬衫西裤,衣领更是扣得严丝合缝。
最上面的纽扣在说话时于喉结处摩擦,白皙脖颈被戳弄出浅淡的红。
“夜安,我的新搭档。”
穿著相当正式的黑发男性开口问候,朝着自己略微颔首。
仿佛下班不及时回家,不知去哪里鬼混的社畜。
某种程度上真相了的猫眼男人瞳孔十级地震,柔和嗓音再次将他拉回到那个强忍剧痛,在雨夜巷弄里徘徊的过去。
——天旋地转之下对上一双充斥着媚意的眼睛,随即意识模糊,似乎又被人从泥泞中捞起。
而后湿软之物蹭到胸前,最终疼痛趋于平静,眼皮和双腿却都在打颤。
诸伏景光现在后槽牙也在打颤,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人会从琴酒的车上下来。
新搭档,琴酒的车……代号。
在这个组织,几天的功夫是完全不可能获得代号的。
那么毋庸置疑,真相只有一个——
这个人本来就是代号成员!
仿佛相遇和重逢都蒙了层阴谋之影,眼前人瞬间撕裂了印象里的虚伪假面,露出似乎笑容都无法遮掩的残酷真实。
看着缓步朝他走来的青年,诸伏景光觉得所有问题都熬成了一锅毒蘑菇粥,咕嘟咕嘟地浸没了他的大脑。
最后所有气泡音都汇成一句话:
——和他睡过的人怎么可能是瓶酒?!
第6章
现在说拒收搭档还来得及吗?
谢邀,来不及,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已至此,诸伏景光只能重新聚焦涣散的瞳孔,在银发男人用‘你不对劲?’的眼神瞟来时,抿起唇说自己只是通宵了,有些走神。
对此,琴酒的声音像割在玻璃上的刀,硬生生切割开由五月朝宫单方面发起的焦灼对视。
“不论你们之前有什么关系。”
点烟的手一顿,琴酒眯起眼冷声道:“以后你们两个搭档,黑麦要调去做其他的任务。”
他看着火苗舔过烟草,稍作停顿后补充:“椰奶酒负责情报。”
满脑子都是‘既然是组织成员,那为什么留自己到现在?’这样的问题,诸伏景光沉默着接受事实,心中对前搭档的去向存疑,却并未多作询问。
反而新搭档替他问了出来:
“黑麦威士忌,他去哪里了?”
五月朝宫记得那天从耳机里传来的低音,想必对方知晓很多有关他的搭档的事吧。
但是你的搭档fine,下一秒mine~
对于新人的疑问,伏特加很想说不要什么都打听,没想到却听琴酒直言道:
“墨西哥。”
黑发青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够远,挺好。省得秽土转生过来抢他搭档。
他在猫眼青年愈发怀疑的视线下转过头,简单介绍了自己:
“五月朝宫,代号椰奶酒,平时可以叫我名字。我对情报还算有一手,不过遗憾的是白天没办法出任务,所以有需要我的任务请安排在晚上。”
“当然,”望进那对湛蓝里,五月朝宫放软了声音,“如果是你的话,白天也可以联系我,我随时都在。”
跟随琴酒走远的伏特加:?
什么叫随时都在?
怎么回事小老弟,你不是铁骨铮铮白天别联系吗!
双标狗滚呐!
可惜,伏特加的脑内爆鸣并未被五月朝宫接收,将离开的HR和跟班抛到脑后,黑发青年微微倾身:
“那么,就请多指教了。”
“前辈。”
猫眼男人暗自呵了一声,心说指不定谁是前辈。
“以后有任务通知你,今天没有。”
目送琴酒的车远离,顺着对方的伪装说下去,诸伏景光眼底淡漠,转身就要上车离开。
即便在后续对莱伊解释为旧情人,也不代表他现在想和这人死灰复燃。
可在看到这附近的荒芜后,他脚步一滞,下意识开口问道:“你怎么回去?”
五月朝宫抱着臂,听到这似乎是关心的话,指尖快速点了两下胳膊,唇角弯起:
“我的出行方式一般是坐公交。”
他可以定位不同的欲望来转移自身,通俗来讲和普通人坐公交没两样。
对这人的解显然还未超过人类范畴,诸伏景光想起这一路上别说车站,就连计程车都没有,内心无语之余也十分纠结,最后还是松了口:
“这里没有车站……算了,上车,我送你。”
他在对方惊喜的目光下打开车门锁,视线在两人同时落座的一刻放到那嫣色的唇上。
五月朝宫肤色白皙,在夜月下几乎透明。尤其是开口说话时,唇角总会上翘起更加明显的弧度,一不小心就会晃了眼睛。
“前辈?”
似见他久久未曾回神,青年唤了一声,在得到回应后笑起来,露出锋锐牙尖:
“在看我么?”
诸伏景光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僵,用力将皮质捏出了细纹。
又是这样。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
就是这张嘴,比那双眼更可怕、更能控制人心,无往不利。
身为卧底,诸伏景光当然知道自己需要谨言慎行,一步步离开椰奶酒这种疯子的兴趣范围。
只是在听到那轻浮的话语时,却总是不受控制,想要让对方吃个大亏。
因此在得到对方要去的位置后,诸伏景光在头脑中迅速找到了一条路线。
他记起不知哪次任务去过的牛郎店也在附近,看着朝自己释放满满笑意的人眯了眯眼。
这么喜欢泡男人是吧?
行,你等着:)
*
二十分钟后,五月朝宫终于察觉到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貌似被放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前,他还觉得苏格兰见到自己时扇形图般复杂的表情是重逢之喜。
况且对方身上的欲望确实是如此表示,还往他这边凑近了些。
可是……
为什么自己明明报了车站,苏格兰却给他半路放生到了这里,说要买些东西,然后就开车扬长而去?
有什么东西是他看着不能买的!
总不应该是讨厌自己,毕竟欲望会坦白一切。
那么就是这样吧——
黑发青年摘下眼镜,将之卡在衬衫胸口的口袋上,看着旁边仅是走马观花就能看到五六七八家的牛郎店,认为对方应是为上次的‘初次见面’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