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命不凡 第44章

门内“当啷”一下,是金属锁栓弹开的声音。

“行了,你进去吧。我去台口看看他们。”萨曼莎朝柏然抬了抬下巴,转身离开时带起了一阵风。试衣间那层薄薄的门板随之晃了晃,和墙体错开了一条细缝。

柏然的手指紧了紧,正想推门;里面的谢桑榆却先一步把门拉开,直直和柏然四目相对。

谢桑榆只换了裤子,上半身不着寸缕,皮肤几乎白得耀眼。柏然像是被晃了眼睛,正想躲闪,却对上了谢桑榆满脸公事公办的平静。

极具诱惑力的美好肉体,和极其板正严肃的表情;柏然愣怔,一时有些茫然。

“别发呆了,进来啊。”谢桑榆伸出一只手握住柏然的手腕,将人有些踉跄地拉了进来,又很快关了门,落了锁。

这间Livehouse的试衣间很宽敞,没有堆放杂物,头顶的灯光也还算明亮。两人相对而立时,也可以很轻松地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

谢桑榆轻飘飘地转转手指:“转过去,我帮你解衣领后面的扣子。”

柏然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听着谢桑榆所应当的语气,就配合地转过身去。直到谢桑榆微凉的手指碰到他后颈的皮肤,柏然才忽地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我手上有静电?”谢桑榆的语气仍旧平稳,一丝不苟地解着那颗球形的扣子。

“唔……”柏然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模糊回答:“嗯。”

“这样吗?我好像没感觉到,抱歉。”谢桑榆移开手指:“好了。”

柏然把新的衣服挂在墙面的挂钩上,小心翼翼地回头。

谢桑榆正把衬衫披在身上,伸手穿进袖筒。前胸和腹部的肌肉袒露无疑,随着屈伸的动作轻微跳动。

许是柏然的视线落点太明显,谢桑榆对上柏然的眼睛,稍稍抬了抬眉毛:“还愣着?”

柏然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被上紧了发条的玩具,迅速扯起衣服下摆脱掉,手忙脚乱地把新衬衫套上。直到要扣扣子的时候,柏然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新衣服本就很紧的扣眼一个也扣不过去。

柏然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手掌出了一层汗,捏着扣子甚至有些打滑。

“还有三分钟——”化妆间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大家快点就位,抓紧时间!”

柏然更着急,贝壳制成的纽扣从指间滑了出去。

“谢……谢桑榆,”柏然抬起头,眉眼间全是焦急:“可不可以帮帮我?”

谢桑榆朝柏然走近一步,默默地看着他。与柏然的慌乱相比,谢桑榆显得过分平静;注视着柏然的眼睛如同平静无波的深潭。

“柏然,”谢桑榆的嘴唇轻轻张合:“我已经在尽我所能地,帮你合化你的行为了。”

“可是……”谢桑榆的食指轻点在柏然胸骨的皮肤上,视线也随之落下去:“跟我用一个试衣间而已,为什么会脸红到胸口都变了颜色?恐怕我无法替你想出合的解释。”

柏然的眼神颤抖起来,快且重的心跳一次一次撞击着谢桑榆的手指。柏然微微张嘴,喉咙却被剧烈的喘息声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谢桑榆继续说下去:“你想说是因为太热吗?可你甚至连衣服都脱掉了。还是过敏?压力性荨麻疹?那你今晚还能上台吗?如果都不是,那就只有……”

“你少自说自话了!”千钧一发之际,柏然总算喊出了声,整个胸腔随着剧烈的呼吸快速起伏着。

“哦?”谢桑榆微微一笑,收回了那根贴在柏然胸口的手指:“好啊,那你来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我真的很困惑。”

柏然对上谢桑榆的眼睛,炽热涌动的激流源源不断地汇入深潭,却激不起哪怕一丝浮于表面的波纹。

“两分钟!所有人,还剩两分钟!”工作人员的提醒又一次在走廊里出现。

谢桑榆呼了口气,抬手帮柏然扣起扣子:“没有多少时间给你了。”

柏然好郁闷,为什么几乎要让他沸腾、将他灼伤的事情,谢桑榆却可以表现得这样淡然?

明明谢桑榆也是当事人之一,可眼下在动摇、纠结的却只有他一个。

要怎么解释脸红的原因?

这样昭彰、这样羞耻、这样难以言说却热烈滚烫的情绪,本就无法用具体的词句传达。

谢桑榆却要他解释。

谢桑榆感觉不到吗?还要他怎么做呢?

“谢桑榆……”柏然小声叫谢桑榆的名字,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正随着气息不住地颤抖。

谢桑榆停下了扣扣子的动作,在不过十几厘米的前方注视着柏然,像是说他在听。

到最后一刻,柏然也没想出该说什么。他抓住谢桑榆衬衫的尖领,抓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那片布料捏碎一样;可拉过来的力度却无比轻柔,无比小心。

柏然闭上眼睛,睫毛可怜地颤抖着,用自己的嘴唇轻轻贴上谢桑榆的。

柏然闻到了谢桑榆的鼻息,潮湿温热,几乎完全不像他平时的味道。

柏然贴了四五秒,缓缓撤回来,耳朵红得像那晚一号公路的晚霞,自此再也没有了直视谢桑榆的胆量。

谢桑榆轻笑,有种难掩的餍足意味,手顺着系扣子的动作抚摸下去:“这就完了?你不会接吻?”

柏然的语气毫无说服力,他自己同样清楚:“因为嘴上有妆……”

【作者有话说】

呜呜纯情小柏

第56章 13.在等你亲我

从上台到下台的那一段记忆,几乎全在柏然脑海中蒸发掉了。

再确切一点,他的记忆从他和谢桑榆一起出更衣室开始,就已经陷入了一种云朵一样松软的恍惚;台上喧嚣的掌声和呼喊,传到他耳边时只剩“嗡嗡”的余波。

柏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擂鼓一般;他也清晰地知道它在为谁跳动。

柏然控制不住总想朝谢桑榆转的脖子,也控制不住总想望着谢桑榆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谢桑榆明明还是谢桑榆,柏然却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认真地看着平日里从未看仔细的一切。

谢桑榆一直都这么好看的吗?高挺却柔和的鼻骨、笑起来弯得恰到好处的眼角,唇角时隐时现的虎牙……莹白的射灯落在脸上的时候,就连下颌边的汗珠都漂亮得像宝石。

“柏然?柏然?”

丹尼尔喊了两遍也没见柏然有反应,跨步过去拍他的肩膀:“柏然!”

“啊?”柏然猛地转头,像是才发现丹尼尔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怎么了?”

“怎么了?”丹尼尔有些不可置信:“你问我怎么了?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没发现自己最后一首歌弹错了两小节solo吧!”

柏然很认真地回想了一阵,表情仍旧懵懵的:“是吗?”

丹尼尔震惊,做出了一个下巴脱臼的夸张表情。

“啊,那次啊。”换好衣服的谢桑榆从化妆间出来,靠着走廊的墙壁朝丹尼尔笑笑:“是我的cue给晚了,昨晚休息得太少,在台上反应有点慢。”

丹尼尔仰仰脖子,轻哼一声:“当时多亏我反应快,不然我们就有演出事故了!我不管,弹错了要有惩罚,今晚聚餐算你俩头上哈!”

柏然正想答应,谢桑榆却先出了声:“实在抱歉,我真的太累了,想回酒店随便吃点东西就休息。如果要聚餐的话,我就不去了。”

谢桑榆说完,视线不动神色地移到柏然的脸上,停留了一阵,又转回丹尼尔的方向。

柏然意会:“啊,我也不去了。那个……我……我也想休息。”

“喂,”丹尼尔故意拉下脸来:“桑榆是因为昨晚开了一晚上车,到了酒店又失眠才说要休息;你是怎么了?我看你不是想休息,是想赖账!”

“谁赖账?”杰西卡也收拾妥当了,从化妆间探出头来;睫毛一闪一闪的。

“我没有……”柏然百口莫辩,暗中朝谢桑榆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谢桑榆的嘴角抬起一瞬,很快又变回平常的表情,说:“结束之后账单照片发给我就行。一顿饭而已,确实是我和柏然在台上弹错了,没什么好赖的。”

柏然重重点头:“对,就是这样。”

“嗯……”杰西卡皱了皱眉:“是我太敏感了吗?怎么感觉柏然今天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柏然和谢桑榆的眉心同时跳了一下,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柏然硬着头皮,梗着脖子:“所以我才说我需要休息……”

“呃,好吧。”杰西卡耸耸肩:“我相信了。”

一行人兵分两路,萨曼莎和汤姆带着三个成员去吃宵夜,柏然和谢桑榆回酒店。

这一区夜间经济还算繁荣,Livehouse演出结束后,周边还有不少餐馆和小店在营业。街区内灯火通明,仍是一副闹市景象。

谢桑榆和柏然一路逆着人流行走,转过一个弯,总算将那些纷闹抛去脑后。夜色静谧如水,两组脚步声交错着,在一盏接一盏的路灯下默默走着。

酒店很快就到了,自动门朝两边打开。前台的员工仍旧是昨晚那位,看到柏然和谢桑榆,笑得有些僵硬,却也礼貌。

柏然这次不再执着于走楼梯,低着头跟在谢桑榆后面,一溜烟快步跑进电梯里。

柏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刚想刷电梯楼层,却忽地被谢桑榆拉住了。

柏然纳闷,转头就见谢桑榆拿出自己的房卡,在感应区“滴”了一下,按了八层。

谢桑榆对上柏然的视线,眼角不算明显地笑了笑:

“真想回自己房间休息啊?”

柏然微怔,眼神有些紧张地闪着。

谢桑榆眼中笑意更浓:“就算想回去休息,也得先来我这里一下。我们还有件事没做完,你应该没忘记吧?”

柏然当然记得,心脏像被轻轻揪了一下,条件反射般跳得更重。

两人停在809号房门前,谢桑榆拿出房卡,房门“滴”一声打开。

房间尚未给电,一片漆黑。门锁咔哒一声落下,两秒后,玄关的灯亮了起来,很柔和的米色。

柏然站在灯下稍稍抬着头,眼中落入两粒轻柔的光点,很安静地注视着谢桑榆。

柏然的眼神太清澈、太纯情,像无人照料的山野中天然熟透的果实,那样馥郁饱满,不住地诱惑他咬下第一口。

谢桑榆的嘴唇动了动,喉头有些干渴:“柏然,你干站着做什么?”

柏然的脸颊飞上些许红晕,可或许因为房间不是公共空间,柏然比之前更坦然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桑榆:

“在……在等你亲我。”

谢桑榆说他们之间有没做完的事,柏然想了想,接吻应该算一件。

谢桑榆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种话,眼神微颤,心跳也跟着乱了节奏。

谢桑榆的指尖有些发软,搭上柏然的脸侧,缓缓朝耳际滑动。

柏然的脖子轻轻缩了缩,抬起眼帘看着谢桑榆,瞳仁湿湿的:“有点痒……”

谢桑榆压抑着声音吐出一口气,看着柏然:“闭上眼睛。”

柏然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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