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撒谎了?”回过身朝他怒目而视,洛城破罐子破摔地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单手在里头急躁地翻找,同时恶狠狠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在酒店套间里睡着了?2906号房?你的房门没关,灯也没开……之后你派人追查,是不是还查到,对方是个金发的外国人?”
闻人律的面色逐渐变得僵硬:“……是。”
这时,洛城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将它紧攥在手里,抱着女儿走过来,恶狠狠地扯了扯唇:“那是我放的烟雾弹!……我听说有人在查那晚的事,怕露了馅,故意跟李志明这样说的!”说着,他抬起手,一条眼熟的金棕色袖箍垂了下来,在两人之间轻轻摇晃:“那天晚上,我走得太急,不小心卷走了你一条袖箍,难道你没发现吗?”
这……脑子里顿时划过一道惊雷,闻人律想起自己不翼而飞的袖箍,以及那晚之后洛城莫名其妙的表现,还有他执意休假一年……霎时间,所有疑窦都变得通明,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第69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闻人律不记得自己……
闻人律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洛城家的。
洛城似乎给他解释了很多, 但他的脑子浑浑噩噩的,最后只记住了一句话,“我是AO双性体质。”
听到这话的那瞬间, 闻人律用自己已近呆滞的视线将这个人高马大、肌肉丰盈的格斗选手上下打量了一遍—— “omega”这个词, 似乎跟他完全没有联系。
见他这副震惊到失语的模样,洛城心烦意乱地叹口气,抬手将他推了出去:“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好好消化吧!等你想明白了, 我们再商量其他的事。”说着, 还顺手摸走了他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唰唰”几下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
……接下来的画面就转到了家里。
闻人律忘了自己怎么上的车,忘了自己怎么乘的电梯, 脑子里乱七八糟全塞满了洛城的事。用指纹打开门后,敏姨紧张地穿过客厅迎上来,圆胖的脸庞被担忧下垂的五官拉扯出许多细纹, 小心翼翼地问他:“少爷,你跟阿城谈得怎么样啊?”
木然望着她, 闻人律张张唇, 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在玄关呆立了几秒,这时路易凑上来嗅闻他的裤腿,他才终于从梦中清醒,躬下腰搓了搓狗狗的长毛。起身再看敏姨,闻人律的眼眸总算活泛了些, 含糊道:“还没商量好,我……我明天再去找他。”
随后他视线游离地走进房间,一直没有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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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律始终记得第一次遇见洛城时的场景。
那时公司刚刚创立, 他跟陆庭风四处观赛,企图签下几个极具潜力的自由拳手。彼时国内的综合格斗赛事“传奇之战”尚未式微,闻人律在一个暴雨的夜晚赶到比赛现场,却因堵车晚了几分钟,并未看见洛城的精彩表演。
当整场赛事结束后,他与赛事经一同来到后台。繁杂模糊的人声中,一个爽朗高亢的声音如火光在黑暗中亮起,令人无法忽视:“庆哥!看见我那记高扫KO没有?帅不帅?哈哈哈哈哈哈哈胡说八道,老子明明是最帅的!”
循声望去,闻人律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红衣斗士,微卷的黑色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一双深邃的大眼睛闪耀着雀跃的光,深蜜色的皮肤被汗水浸润,仿佛涂了油彩,晶晶发亮。那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口被重击了一下——视觉上的强烈震撼令他立即拽住赛事经,迫不及待地问:“那是谁?”
“哦,那个啊!是黑虎拳馆的洛城。他天赋很不错!就是人有点吊儿郎当的,不服管教……我叫他过来?”
闻人律点点头,经便走过去,揽着洛城低语几秒。接着,那个笑容明朗的人抬起脸望了过来,浓眉一挑,面露惊艳,随即又大大方方地挥挥手。彼时的洛城还没有太多纹身,蜜色胸口干干净净,看上去像个刚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少数民族大帅哥。看着他灿烂的笑颜,闻人律不由也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这样高大帅气的一个人,怎么会是omega呢?
这个秘密的揭露仿佛在他心里下起了雷暴雨。洛城曾经的表现的和那些后知后觉的醒悟是雷暴,但雨呢?……雨是某些嘈嘈切切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线一线将他茫然的心穿割。
他难以自控地反复回想去年五月初那个昏暗的夜晚,那具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身体,强壮得如同水蟒,高热似太阳。还有那个数次在午夜梦回时侵入脑海的渴切亲吻……那张柔软的厚唇,原来是洛城的。
闻人律顿时感觉一股颤抖的酥麻从脊梁窜上了天灵盖。
不行……不能再想这个了。用力拍几下额心,将那些旖旎的念头强行赶出去,闻人律赶忙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冰白兰地,狂饮几口,终于将虚浮的心思压了下来。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他脱力地靠到躺椅上,仰头望向天花板,开始一点一点回溯洛城去年的异状。
盛筵是五月初举办的……那意味着,洛城回归训练时就已经怀孕了。念及那阵子他所遭受的击腹训练,闻人律明明躺在温暖的房间里,却感到浑身发冷,心脏也后怕地抽搐了一下。
洛城在桑拿室里晕倒,肯定也是怀孕的缘故吧?还有他总是想吐,胃口不佳,脱水效率差……以及发布会那一天,他突然消失,想必就是在医院被查出了怀孕和AO双性体质。
……也难怪他会跑到酒吧里约炮。
荒诞的林林总总突然有了充足的由,而自己正是那个导火索——那一刻,闻人律匆忙放下酒杯,忍不住扶着脑袋,懊恼地呻吟了一声。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发觉,洛城就不用以怀孕的状态走进八角笼了,也不用在输掉比赛后仓皇逃离现场,引来万人谩骂。闻人律控制不住地想,那时他害怕吗?无助吗?名没有了,钱也没有了,事业也摇摇欲坠——谁都知道在那关头请假一年意味着什么,但洛城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与所有人对抗,他肯定很期待腹中的孩子吧?
而那时自己说了什么?——“你是不是想逼我主动解约?”
闻人律不禁用力掩住面庞,懊悔地沉默了许久。
站起身在房间里如无头苍蝇似的踱步两圈,又郁闷地转回来坐下,闻人律将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整个人陷入了懊悔的漩涡中。他止不住地脑补洛城独自养胎的无助场景,没了房子、没了钱,只能住到望海路的两室一厅里,冬天连个暖气都没有。记得去年十一月,自己曾见过他一次。那时他胖了些,穿着一件廓形大衣掩盖身体,身边……嗯?
闻人律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当时洛城身边有个医生!他说是“我老婆的主治医生”,恐怕就是负责他的医生吧?!
看来这事儿不止他们两人知道。甚至,自己不是第二个知道的,也许是第三个、第四个……第N个知道的!
忽然意识到这个情况的严重性,闻人律猛地站起身,心乱如麻地又开始徘徊。然而在那股危机感之中,一股怒气也不由自主地隐隐升腾:那个医生知道多少?他整个孕期都陪在洛城身边吗?生产之后,是不是他照顾的洛城的月子?他们……他们之间亲密到何种地步?
思绪及此,闻人律已经无法再在家里待下去了——他想马上冲到洛城楼下,一一问清这些问题。但是现在才……抬起手腕一看,居然才晚上九点!
闻人律突然有一种把太阳从地平线下拽出来的冲动。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地等待了几乎八个小时,他不时焦灼地走来走去,不时瘫在躺椅上反复脑补洛城的孕期生活,连晚饭也没吃。中间闻人律也曾尝试过睡觉,但都以失败告终——他根本没有睡意。眼睛一闭,洛城的身影便在他脑子里跑来跑去,一刻不停。
凌晨五点,闻人律终于妥协了。
拿起汽车钥匙冲下楼,他开着车穿过申城清冷的夜,一路杀到了望海街。停在老居民楼前那棵高大的泡桐树下,望着四楼那扇漆黑而静谧的窗户,闻人律终于感觉到一丝踏实,疲倦逐渐蔓延而上。将座椅放平,他最后睨一眼洛城的家,心事重重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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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他不安稳地蹙着眉,逐渐听见有人在敲窗户。
睡梦中,闻人律以为是敏姨在敲房门,便准备下床开门。脚刚踩上木地板,却听得床上气息恹恹的洛城轻哼一声:“别去……我不想被敏姨发现我们的关系。”
被他这话弄得心头沉闷,闻人律短暂地住了脚,想:难道我这么拿不出手吗?难受片刻,他还是返身回了床上,对着洛城赤裸的上半身和疲惫的面色,默默无语。
然而敲击声仍在继续。
终于感觉到不对劲,闻人律猛地从梦中惊醒,赫然发现洛城就在窗外,怀中还抱着懵懂的月凨。赶忙打开门,他几近手忙脚乱地站到洛城面前——又或者说,迫不及待。以往熟悉的人如今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关系,闻人律张口结舌,一时间只能紧盯着洛城,喉咙里千百句话在争执着哪一句先说出口。
洛城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凌乱的头发和眼下的青黑,半晌被他盯得撇开眼,含糊道:“进车里再说吧……眼多耳杂的。”
见他毫不犹豫地走向副驾驶,闻人律心里隐隐失落,抿着唇坐了回去。但他不知道,洛城其实也是在车外徘徊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来敲他的车窗。这名头发乱卷的高大斗士只是看上去一副镇定的样子,仿佛无所畏惧,完全不把之前的阴错阳差当一回事——这让闻人律的心不禁有一丝漂浮。
两人并排坐在车里,他忍不住瞥向洛城怀中懵懂的月凨:粉白的婴儿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爸爸,仍旧自顾自地东张西望着,纯真而懵懂。闻人律看得痴迷,忍不住想用力抱住她,好好亲昵。但当前还有另一件事更为紧迫,他只得强压下亲近的欲望,喉咙酸涩道:“……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是AO双性这回事?”
没想到他一来就问这个,洛城身子一僵,莫名有些不高兴:“很多啊!医院产科的医生、护士,他们都知道。”
……自己果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闻人律沉重地叹气,胸膛数度起伏,最后只能接受这一事实:“你是在配合他们做研究吗?”
“要不然呢?那会儿我以为没钱用了,只能配合他们科研,换取免费的产检。”一说到这个,洛城就不禁想起自己损失的一千四百多万,脸色顿时更臭了。闻人律瞥见,还以为他是在记恨自己的袖手旁观。那瞬间,他默默有了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
低头望着自己的膝盖,闻人律心情沉闷,但又不能抽烟,只得用力揉揉眉心,艰涩道:“你怀孕那阵子……有人照顾你吗?”
这才像句人话。洛城轻哼一声:“有,就我那个主治医生,姓宁的,我住在他家里。”
一直住着吗?孕期,产后,月子期间?但闻人律不想再问了——他的面色已经难看至极,心里只有迫切的肃清欲望:“……带我去医院。”
不由诧异地看过来,洛城狐疑道:“干嘛,你怕他们泄密啊?整个科室都签了保密协议的,赔偿款高得很,没人会乱说。”
“——但你作为登峰旗下的运动员,公司总得掌握你的身体情况吧?不然我以后怎么维护你的健康,怎么安排你的比赛?……快带我去,我要问他们拿研究资料!”一上升到公事,闻人律的语气就变得直气壮起来。私心在冠冕堂皇的借口后头张牙舞爪,仿佛一个狐假虎威的小丑,只能借此发泄自己的不安。
洛城心里虽然不舒服,但闻人律这话也有几分道,他只得不情不愿地配合:“……那好吧,你导航去交大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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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医院之前,洛城强硬地要求闻人律必须戴口罩:“科室里那些人都是人精!要是被她们看到你这张脸,你跟月凨的关系就暴露了,所以——把口罩带上!”
你是怕我跟月凨的关系暴露,还是怕我跟你的关系暴露?闻人律烦闷地想。但为了不横生枝节,他也只得强压下心里的不甘,取出一个黑口罩戴到脸上。
在进电梯之前,洛城给宁祁打了个电话。对面一接通,他不打招呼,也不问好,直截了当地就问:“你现在有空吗?我在医院大堂等电梯,马上上楼。”
这遣词用句让一旁的闻人律不禁皱起了眉:他们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
对面的宁祁似乎很高兴洛城来找自己:“怎么,你不去找性别科张主任,居然来找我?”
“问你拿点资料。”言简意赅地说完,洛城挂了电话,毫不拖泥带水。闻人律心里总算舒服了些,跟他上楼去。倒是月凨有些不安,依偎在爸爸怀里哼哼叫着,似乎在害怕什么。
忍不住伸出手,拉过小丫头的手掌轻轻抚摸,闻人律牵挂地问:“月凨怎么了?”
“……我以前带她来这里打疫苗,她害怕呗。”说着,洛城瞥他一眼,警惕地将女儿的手抽回来,不让碰。闻人律心里顿时腾起一股怨气,忍不住想:之前防着我就算了,现在还防着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一会儿到了产科,两名高大帅气的alpha抱着个漂亮的小女婴出现在走廊里,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相熟的护士看见洛城,本想打个招呼,但见他身后杵着一个面色不善的口罩帅哥,便默默地闭上了嘴,装作不认识。
二人穿过廊子大步走向副主任办公室,还没走到门口时,宁祁就笑容可掬地开门迎了出来:“真稀奇,你居然有空来……”
愉悦的声音在看见闻人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怔在门口,下意识望向洛城——这个面色略显疲惫alpha心虚地挠了挠鼻梁,视线撇向别处:“这……我老板,你见过的,他有事要问你。”
宁祁于是又望向闻人律——他记得这位闻人老总俊美过人的脸庞,可今日这张脸却莫名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充满敌意的、带着黑眼圈的丹凤眼。心里不由一顿,他下意识感觉不妙,但踌躇两秒,还是侧身将二人让了进来:“先过来坐吧。”
看着这二大一小在沙发上并排坐下,一个野性不羁,一个俊美优雅。而洛城怀里的小女婴却奇异地与闻人律更相似,尤其那双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的!霎时间,宁祁心中电光一闪,忽然有了一个猜测:难道,那晚跟洛城上床的alpha就是……
这时,洛城挠挠眉尾,含糊不清地道:“我性别的那事儿……他知道了。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些细节,看看会不会影响我今后比赛……”话没说完,闻人律便不疾不徐地抬手打断了他,冷眼睥睨着宁祁道:“宁医生,我想你也清楚,洛城是登峰旗下的运动员。有关他身体的任何事,我都拥有知情权。”
……是吗?看着他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宁祁虽面无表情,但嘴角已经默默地绷紧了。他突然明白了洛城以前说的,“那些人都眼高于顶,总是看不起人”的含义——闻人律确实是一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讨嫌家伙。
见他不吭声,闻人律眉心一蹙,越发觉得这人不怀好意。他不由加重了语气,冷厉道:“在合约存续期间,按说洛城是不能跟别的机构私下签订合同的。但事出突然,你们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他,这个责任我就不追究了。只不过,你们的研究报告,需要交给我审核一遍,以确保这件事不会伤害登峰的利益。”
这时,宁祁终于抬起脸,不疾不徐地反问了一句:“所以你今天来,是要以公对公的形式交涉,对吗?”
闻人律紧盯着他透着笑意的双眼,心里忽然感觉一丝不妙:“……对。”
果然,下一秒,宁祁好整以暇地笑了出来,摊手道:“那你们的函件呢?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的就来我们这边调资料吧?……这未免太不符合程序了,是不是,闻人老总?”
不由深吸一口气,闻人律被堵得无话可说,怒瞪的双眼几乎要把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家伙生吞活剥!宁祁却依旧不紧不慢地笑着,仪态自如,仿佛对惹怒对方事实感到十分愉悦,甚至……乐在其中。
洛城在一旁看得分明,心里忍不住奇怪:搞什么,这俩怎么莫名其妙地斗上了?他的嘴角无语地抽搐一下,忍不住侧过脸小声对闻人律道:“要不,你先回公司拟个函件来?”
闻人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拽住他手腕把人拖了出去。
第70章 孕期的记忆 一言不发地回到车里,闻人……
一言不发地回到车里, 闻人律显然气得不轻,坐在驾驶座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发动车子。洛城默默地把女儿放到后排的安全座椅里头,心想自己要不要到副驾驶坐呢?可念及二人尴尬的关系, 他犹豫一瞬, 默默地也坐到了后排。
……这不由让闻人律更气闷了。
“你是不准备跟我去训练馆了吗?”他沉闷地问。
“我去干嘛啊。”洛城含糊地说着,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本来出门是准备去买早点的,结果一下楼就见你的车停在树下……你赶紧送我回去,我肚子还饿着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 闻人律才恍然想起, 自己连昨夜的晚饭都没吃,更遑论早点!但空荡荡的肚子却丝毫不觉得饥饿,精神也十足亢奋——也许是大脑明白正事还没完成的缘故。肾上腺素执着地发挥着效用,不达目的不罢休。
闻人律不禁失笑地扯了扯唇。
开车将这父女二人送回望海街, 眼看着洛城抱着月凨下了车,他终于忍不住降下车窗,着急地道:“洛城!……能不能让我抱一下月凨。”
他脸色疲惫, 狭长的凤眼下面透着青黑,眉心微蹙、菱唇紧抿, 配上苍白的面色和凌乱的发丝, 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感。洛城的心莫名颤了一下,略觉不忍,无法,只得将月凨递到他怀里:“只能抱一下哦。”
宝贝地将月凨搂好,闻人律压抑着激动, 但眼里透出的光却无法掩饰。他渴切地注视着这个即将满八个月的婴孩,这个眼神纯净、性格乖巧的小姑娘,俨然就是自己的翻版, 过分安静、过分听话。但不一样的是,她有一个日夜陪伴她的至亲,视她如掌上明珠,并不因为父亲的未知而慢待她分毫。
像明月一般皎洁的小月凨,她昨天已经会喊爸爸了,可惜喊的不是自己。忍不住闭上眼,轻轻贴一下小姑娘的面颊,闻人律不禁心怀期待,有朝一日也能被她这样呼唤:“月凨,我是爸爸……你知道吗?我是月凨的爸爸。”
见他如此爱不释手,洛城在外头看得焦心,终于忍不住伸手把月凨夺了过去:“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你也忙你的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楼里,仿佛怕他起了歹念,穷追不舍。
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父女二人的背影,闻人律失了魂似的塌坐在驾驶座里,只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被带走了。恍惚地呆坐良久,他忽然想起洛城的病例本还没有要来!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闻人律的面色又恢复冷酷坚定,发动汽车直奔训练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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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公司的大小函件都是文员或者秘书负责起草的,闻人律在其中的唯一作用就是批阅一层层递交上来的公章申请。
于是,当面对这种需要保密的特殊情况,他瞪着空白的WPS文档,大脑不由自主地宕机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