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同雪被他吓了一跳,仓促地回头笑笑,道:“丹尼尔和莱拉都要早训,就起早一些,给他们做早餐。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昨晚让帮佣包了些饺子,胡萝卜芹菜牛肉馅儿的,待会儿给你们做煎饺……你大概吃几个呀?”
“煎饺啊,我要吃二十个!”洛城豪迈地道。他看着桌上那三份整整齐齐的西多士,心里想到昨晚闻人律说的话,便忍不住对齐同雪道:“阿姨,你帮闻人律也做西多士吧,他喜欢吃那个。我一个人吃煎饺就行。”
“是吗?”惊异地停顿一瞬,齐同雪赶忙去冰箱里又拿了几片面包出来:“我还以为你们都喜欢吃中式早餐呢。”
走到桌旁坐下,洛城打个呵欠,还有些困。昨夜搂着闻人律的那条胳膊有点儿酸胀、僵硬,连带着肩膀也木木的。他不得不把双臂展开在桌边,左扭扭、右扭扭,拉伸一下。
齐同雪瞥见他的动作,没说什么,就歉意地笑笑,似乎误认为他在自家床上没睡舒服。洛城看着她缄默的侧脸,沉吟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替闻人律问出了那个问题:
“阿姨,当年你跟闻人律的爸爸闹离婚时,完全没考虑过将他带走吗?”
闻言,齐同雪的后背一颤,在灶台前僵住了。她像个逃犯终于被发现是似的,心虚地垂下头,手上恢复了匆忙的动作——甚至比一开始更加忙乱:“……怎么没有想过呢?毕竟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我想着,不能把他留在那里,长成他爸爸那副德性。但他爸爸似乎很看重他,一口咬死不让带走……我也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吗?洛城注视着她逐渐迟缓的动作,眼神清明:“婴儿在三岁以内,父母离婚,法律都是站在妈妈这一边的。如果真心想要,抢到抚养权还是很容易的吧?”
这时,齐同雪将培根煎好了,逃避地转过身,将它们一一分到盘子里,随即开始制作闻人律的西多士。她沉默很久,迟缓的声音才在热油的“滋滋”声中响起:“……那时候我太年轻了,心中又有气,根本没有想太多。领离婚证那天,我看到他半岁的样子……毫不夸张地说,跟他爸爸一模一样。那一刻,我彻底没了牵挂,第二天就登上飞机,来了美国。”
爱屋及乌这个词,其实反过来也成立。
一个在争吵之中孕育的孩子,一个不被期待着出生的孩子,想要爱他实在很难。二十三岁到三十三岁,长达十年的时间里,齐同雪并未刻意地忽略闻人律,但这个孩子确实极少出现在脑海之中。直到女儿出生后,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兵荒马乱场景,她才终于想起,自己曾有过一个儿子……他好像十岁了。
“那时候,我才开始问我爸要小律的照片。他还是那么像他爸爸,五官、脸型,一模一样,但我比以前成熟些了——我终于可以摒弃偏见,比较公正地去看待他。可是……感情不是那么好培养的,尤其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缺少亲密的相处,一切转述、描摹都像隔着毛玻璃,只能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心里对这个孩子依旧陌生,只多了一个平平的印象。他的面目与神情,甚至不及女儿班级合照中的其他同学生动。
有时候看着父亲发来的照片,她会忍不住想:算了吧?反正缺席了那么多年,继续逃避也顺成章。但突然有一天,在某一年的五月二十五日,父亲打电话说,小律想跟你说生日快乐。
那一刻,齐同雪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孩子有多残忍。
“我为了自己的新生活抛弃了他……我以为只要一开始没有参与,他就不会想念我,但我好像想错了。”
“他原来一点儿也不像他的爸爸。他像我,总对一些缥缈的感情抱着期望。如果早一点知道的话,我肯定会把他抢过来的……他这样的孩子,不应该待在那个人身边。”
锅里的油热得飘出了油烟,厨房里弥漫起黄油的浓香。她赶忙将火关小一些,好半晌,才如梦初醒一般,拿起吐司浸到蛋液之中,再放进锅里。
听着那“刺啦”的声音,洛城静静趴在桌边,注视着她始终没有转过来的背影,良久,勾起唇道:“……有这一句话够了。”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小姑娘莱拉和丹尼尔陆续下楼,哈欠连天地坐到桌旁。莱拉还惦记着大哥哥,期盼地问他:“Seth呢?”
“还没醒吧?”洛城说。话音刚落,闻人律就穿戴整齐地从走廊那端走了过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怎么也不叫我起床?”
“见你睡得那么香,就让你多睡一会儿呗。”洛城斜睨他一眼,看上去正直得很,完全不像是个抱着人家睡了一晚上的人。闻人律将信将疑地走到他身旁,正要坐下,那张空凳子却被洛城伸脚一勾,不让他碰:“坐我旁边干嘛?你坐你弟弟边上去。”
不明白这人闹什么幺蛾子,但洛城不容反抗地瞪着他,他也只得莫名其妙地坐到丹尼尔身旁。
低头看,眼前摆着一盘香喷喷的黄金西多士,边上还有三片培根、两个煎蛋和一杯牛奶,丹尼尔和莱拉也是同样配置。对面的洛城倒是抱着一盘煎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左右打量一会儿,闻人律不禁面露疑惑。这时,洛城又瞪他一眼:“啰嗦什么,吃饭啊!”
他这才犹豫地拿起刀叉,低头切割那个完整的西多士。
一时间,大中小三个孩子齐齐埋头吃早餐,整齐划一。齐同雪在主位上看着,不禁咬住唇,神色恍惚,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洛城斜睨着他们,忍不住想到自己没能多享几年福的妈妈,心底也涌出淡淡的酸涩,赶忙叉起几个煎饺,大口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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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一家人齐齐出动,去莱拉的学校看她踢足球。也许是有两个大帅哥助阵的缘故,莱拉在场上格外兴奋,带着球在边路哐哐突破,连过了三个人。
齐同雪不禁期待地站起来,双手握拳,希望她能射中球门……可惜最后的射门打高了,皮球擦着横梁飞了出去。她遗憾地叹口气,默默地坐了下来。
冷不丁见大儿子定定地望着自己,五十三岁的omega有些汗颜,不好意思道:“莱拉平常踢球懒洋洋的,今天终于拼一把,搞得我有点儿激动。”
“是吗?”闻人律不禁意外地勾唇:“我以为她很争强好胜呢。”
“她跟丹尼尔都不大争强好胜,米娅更是懒得出奇,能躺着绝不站着,一点儿也不像我。”说到这儿,齐同雪不禁面露憾色,眼神微微惆怅。闻人律注视着她,张张嘴,犹豫半晌,忍不住道:“妈妈……其实,我有孩子了。”
“……嗯?!”震惊地扭头望向他,齐同雪瞠目结舌的,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都有孩子啦?多大了,男孩女孩?”
深吸一口气,闻人律稳住心神,低声道:“女孩,叫月凨,二月初刚满一岁。她很聪明,运动天赋也很高——可能比妈妈还要强一点,是可以当职业运动员的程度。”
“这么厉害啊?那她的妈妈……”
闻人律下意识朝不远处的洛城看一眼,犹豫几秒,摇头道:“……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给你看宝宝的视频。”
说着,他掏出手机,翻出前两天敏姨发来的视频给妈妈看。只见屏幕上,刚起床的月凨头发乱糟糟地飞翘着,穿着身白色包屁衣,在床边往下一出溜,轻巧地站到地上,随即兴奋尖叫着追着路易跑出去,速度快得简直像两岁的大孩子!
望着她灵活的身手,齐同雪不禁睁大眼,叹为观止:“她跟你长得好像啊!不过运动天赋确实厉害,是遗传了妈妈吧?”
“对,”闻人律不禁微笑,“是像妈妈。”
“难怪这么灵活呢。”爱怜地又看了几遍,齐同雪心想,孩子的妈妈是运动员,生日又在二月初……咦,好像之前新闻报道洛城怀孕生产,日期也是在二月初?
再想到他对孩子爸爸的身份缄口不言,而自家儿子正好是他的老板,两人又如此亲密……齐同雪默默地倒吸一口凉气,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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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两人吃过简单的晚餐,终于决定打道回府。
丹尼尔抱来许多海报、T恤、拳套给洛城签名,并千叮咛万嘱咐:“回去见到KSP,记得让他也帮我签个名,再把东西寄回来!喏,这是我家的地址!”
齐同雪则拿了一枚金镶翠的冰种翡翠戒指给闻人律,叮嘱道:“这个是给洛城的,你先帮他收着。以后要是有空,你再带他过来小住几天……还有月凨,一起带过来,我再做饭给你们吃。”
望着妈妈柔软的眼神,闻人律恍然感觉自己身在梦里,美妙得不真实:“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儿子长大了,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但他垂着脑袋,齐同雪还是可以轻易地摸到他的发顶。她生涩地摸一摸这个高大的alpha,半晌,试探着伸出手臂,笨拙地抱住他——三十年前那个小小的、哇哇哭着往自己怀里拱的小婴儿,居然已经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
拉着儿子和女儿不舍地与他们告别,闻人律望着后视镜里那三个久久伫立的人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得仿佛能牵绊住自己的脚步。
洛城歪着脑袋靠在副驾驶上,扭头瞥见他愉悦而酸楚的神情,不禁笑道:“哟,终于高兴啦?”
闻人律来不及收回嘴角的笑容,下意识掩饰:“嗯?没有……还好。”
“什么还好!你来的时候整张脸紧绷绷的,坐得跟雕像一样,我说话都听不见!现在见过妈妈,她的手艺也尝过了,能恢复正常了吧?”洛城揶揄地啐他。
“什么恢复正常,我一直很正常好吗?”闻人律还嘴硬呢,抿紧唇角不肯承认。洛城不禁用力翻个白眼,心道:昨晚不知是谁喝醉了,在我怀里委屈巴拉地嘀嘀咕咕!早知道你翻脸得这么快,我就该用手机把那副傻样儿录下来,看你还怎么狡辩!
鄙夷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洛城平息一会儿怨气,倒是想起了这个赖皮鬼昨晚的念想。
没好气地眨眨眼,他思忖半晌,斜过眼睨着闻人律:“那个——今早我跟你妈妈聊了会儿天,其实这些年来,她挺想你的。她说,她这几个孩子里,你的性格最像他。要是时间可以重来,她绝对会把你的抚养权从你爸那里抢走,把你带到身边照顾。”
“……嗯?”似乎没预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些话,闻人律开着车,恍惚地在脑海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他刚才说了什么。
霎时间,窗外的夕阳与微风仿佛穿过前挡风玻璃,直直铺洒到他脸上,将他飘飘然地吹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深呼吸着,双手微微颤抖,在智的竭力控制下勉强把着方向盘,内心极度激动。注意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洛城在一旁坐直了身体,紧张道:“不是……你别激动啊,好好开车!老子的命可在你手上!”
长呼几口气,调整失序的呼吸,闻人律不敢看他,只眼帘密密眨动着,克制着澎湃的心情:“她……她真的这么说了?”
“我亲自问的,还能有假!”洛城的声音都劈叉了,“你放一百个心吧,她一直惦记着你呢!以后你就放心大胆地跟她联络,别忸忸怩怩的了!”
“好……好,”闻人律的声音带着隐约的颤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终于艰难地冷静了下来,但手指关节处透出的淡淡白色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无法,洛城只得靠过去,拍拍他的手,同时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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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抵是闻人律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精神抖擞地穿越黄昏,沿着海岸线开车回到迈阿密,他的心依旧剧烈地跳动着,体温居高不下,血流在体内欢快地奔腾。
洛城好像有些累了,一下车便僵硬地伸展腰背和腿脚,呻吟道:“嗷——肩膀痛,背也痛。早知道昨晚就不在那里睡……”
闻人律停好车,把钥匙交给酒店客服,小跑着跟上去。洛城在前面走得歪歪扭扭,仿佛一个街头混混,腰背弓着、肩膀塌着,站无站像。但此时此刻,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去见妈妈、又帮他解开心结的人,闻人律好想紧紧地拥抱住他,再用力亲吻——激动的心情全部化为磅礴的爱意,他现在急切地需要与这个人紧密相贴、甚至唇舌交缠,仿佛这样才能释放心中无处安放的喜悦。
走进电梯里,洛城本来疲惫地揉着后颈……冷不丁从镜子里看见他热切的眼神,不禁吓了一跳,浑身悚立,瞪着眼不再吭声。
电梯内的气氛自顾自地热烈着,洛城敏锐地感觉到他朝自己移动了一步,又轻咳一声,声音沙哑:“这些T恤和拳套……帮你放到房间去哦?”
“昂。”洛城感觉自己像一只紧张的驴,发出的声音短促又可笑。不一会儿,电梯到达楼层,他俩不约而同地向外走去,一个前一个后,急促的脚步有种你追我赶的意味。闻人律跟着他来到房间门口,安静地站在后面等待他开门,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屏着呼吸掏出房卡,将门划开,洛城犹豫地扭头看他一眼,双眼立即被他眼底的火焰灼伤,忙不迭收回视线走了进去:“你……你放在门口吧,待会儿我自己。”
“没事,我帮你弄。”闻人律这样说着,双眼却死死地黏在他身上,仿佛无形的触手,慢慢地将他包围、收紧。
细碎的窸窣声像野兽捕猎前的靠近,一点点骚扰着洛城的听觉。他如芒在背地脱下外套,转进卫生间洗脸。冷水不断泼到脸上,降低灼热的体温……他心里不由默念着,不行,不行;不可以,不可以……可当他抬起头,映在镜子之中的却是一张被情欲侵染的困顿面庞。
情难自抑的又何止闻人律一人?
在卫生间里磨蹭良久,外面的Alpha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了,迟疑地道:“你准备洗澡是吗?”
洛城赶忙打开莲蓬头,在水声中回答他:“啊,对!累了一天,我洗个澡就打算休息了!”
“……好吧,那我也回去了。”门外隐约传来关门的声音,洛城竖耳听着,却不敢出去,而是老老实实留在卫生间洗了个澡,再捆上浴巾,悄悄地打开门,探出脑袋——外头空无一人,闻人律确实回去了。
他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那家伙放弃了……如果他真的莽上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心烦意乱地解下浴巾,胡乱搓一搓头发,洛城从衣柜里找出内裤穿上,又系好睡袍,整个人脱力地往躺椅上一摊,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酒液冰凉,他神情恍惚地啜饮着,努力平息骚动的心情,但大脑却不由自主地回想昨夜阳台上的亲密——他从未见过这种“高岭之花”脆弱而寂寥的模样。闻人律就那样不设防地靠在自己肩上,在夜风里,在温暖的包裹之中,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还有刚才他那直接而热忱的眼神,那双夜星般亮晶晶的眼睛……洛城感觉,自己再被多注视一秒,双腿就要软倒在地了。
心悸地喝下一大口酒,这时有人敲门,笃笃笃。以为是闻人律帮他叫的客房服务,洛城心不在焉地走过去,打开门,却见闻人律浑身透着热腾腾的潮气,情难自抑地、精疲力竭地支着双臂撑在门框上。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猛抬起头,露出一双被情欲折磨的灼热双眼,直直逼着洛城走来:“我……我想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好?”
他近乎急切地走进门里,反手关上门,将两个人困在这个房间之中。洛城立即屏住了呼吸,简直说不出话,只双眸紧张无措地瞪着:“不是……你待在我这里干嘛,不用休息吗?开车一百多公里也累了吧,你快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不累,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他越拒绝,闻人律便越急切。两人一个后退,一个紧逼,直到洛城身后抵住沙发,再无处可逃。闻人律沉沉喘息着,失控地抓住他的手臂,仿佛渴水的野兽一般越靠越近。
那一刻,洛城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战栗地张开了。
热切的、祈求的视线像某种爬行动物的舌头,一点点从他的脸上滑过。闻人律的目光最终落在他急促呼吸的嫣红嘴唇上,再无法移开:“洛城……”他的呼吸灼热地扑在洛城脸上,“我想吻你……可以吗?”
第107章 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过近的距离让洛……
过近的距离让洛城看不清他的表情, 眼中只有他那双迷恋的、痴嗔的眼睛。他张口结舌地支吾一声,手臂下意识抬起来,想阻挡闻人律的靠近——但这一点儿距离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闻人律已经吻了过来, 迫不及待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仿佛小狗般转瞬即逝的亲吻,但又比小狗多了几分灼热。洛城所有拒绝的话瞬间胎死腹中,喉咙只能紧张地咽着唾沫,直到他再次亲上来。
这种时候, 没有及时拒绝, 那就是接受了。
闻人律突然无师自通了这一点,双手急切地拥上去,闭上眼用力亲吻。动作之迫切、舌头之主动让洛城不得不抵住他的胸膛,这样才能将他破竹一般的势头减缓一点点。可与人唇舌相交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他本来就是个喜欢亲吻的人, 现在喜欢的人还在不顾一切地亲吻自己……感觉双腿被蛮横地挤开,有那么一瞬间,洛城脑子里自暴自弃地冒出了“算了, 就随他折腾吧”的想法。
推拒的力道一放松,两人的胸膛立刻紧贴在一起, 剧烈的心跳声交杂成一片混乱, 震得双方都意乱情迷。这一刻,两个人都失去了智,像野兽一般迫切地相互撕咬,手上也开始迫不及待地游移、拉扯。
宽松的睡袍实在太好对付了。几乎还在接吻的时候,洛城的肩膀就完全露了出来。衣襟滑到手肘以下, 饱满的胸肌就那样直白地招摇着,立即被闻人律的五指压出深深的凹痕。
放松的肌肉像汹涌的浪花,看似强劲, 摸上去却是柔软的,一触即化。洛城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亲吻一路滑到肩膀上。两只雪白的大手嵌在蜜色脊背,仿佛皮肤被划开,露出了白皙的内里。
睡袍的衣襟完全滑落下去,被腰带系在腰间,像一条柔滑的裙子,掩盖着修长结实的腿。自己的上半身已然被摸了个遍,洛城仰起脸喘息几秒,感觉这家伙在自己的胸前作乱,他不禁怒从心头起,伸手去扯闻人律的衣服:“你穿这么严实干嘛!”
闻人律立刻直起身,反手拽住T恤下摆往上一拽,白腻结实宛如石膏雕像的身体出现在眼前。
洛城看直了眼。
下一秒,他被轻轻松松地揽住腿根抱了起来,朝床铺走去。
慌乱地撑住闻人律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质疑对方的力气,身体就失去重心,被丢到了柔软的床垫上。感觉自己只弹起来一下,便被更紧实地压进去,洛城的面颊烧起来,忍不住掩饰地骂他:“重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