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往回到家,不都会先拍个月凨发给我看?今天没拍,我就猜是加班了。”
心里莫名有些酸甜,闻人律不由勾唇,沉迷地低下头:“嗯……开会,折腾了两个多钟。”
“你在车上?”
“没有——我,”闻人律下意识抬起头,又看向那个亮灯的窗户,撒了个谎:“我在训练馆的车库,准备回家了。”
“噢。你回去赶紧休息吧,反正月凨肯定也睡觉了。”洛城说。
“好。”说到这儿,对话似乎可以结束了,但闻人律拿着手机,久久不舍得放下来。洛城也陪着他安静了几秒,半晌,轻咳一声,道:“昨天……KSP忙完了活动,找我逛街。我想着,两次叫人家来帮忙备赛,也没尽地主之谊什么的……就陪他逛了逛,顺便聊聊天。”
没想到他居然跟自己主动汇报这件事情,闻人律错愕一瞬,心里隐约有些高兴,:“……是吗?你们去逛了哪儿,聊了什么。”
“就随便聊聊。”洛城的声音又变得含糊了:“我才知道他家庭出身很不错,父母都是教授。他刚开始练习格斗的时候,爸妈也阻挠过呢。”
“对,他家境挺好的。”不知他为何提到这一点,闻人律下意识坐直了些,认真地听着他的话:“是不是有钱人都觉得格斗是低人一等的事? KSP父母是当教授的——应该够开明了吧?居然也会阻挠他。”
“这个也可以解吧,毕竟格斗是一项有损身体的运动,父母肯定会担心孩子。就像月凨——假如以后她也想走格斗的道路,你会放心地支持吗?”
洛城没有吭声。
“……作为家人和作为旁观者,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往往是相反的。家人考虑的是你的身体健康,旁人才会考虑你的荣誉。”坐在安静的夜色里,闻人律声音低沉,娓娓道来,仿佛在给女儿讲睡前故事。
良久,洛城道:“——那你呢?你觉得我在八角笼中的表现怎么样。就是那种——野蛮的,原始的,像野兽那样想要将对手置于死地的行为,你觉得粗俗吗?”
他的语气中好像透着犹豫,又透着一股想要确认什么的忐忑,鼓起勇气向自己问询。闻人律惊异地沉默了两秒,道:“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登峰这个格斗经纪公司是我执意要开的,平常我自己也在练拳击和柔术。如果我觉得粗俗,又何必沾染它们呢?”
洛城在对面“唔”一声,又不说话了。
仿佛终于发现症结所在,闻人律瞬间精神大振,追根究底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含糊地哼道:“就……那些网友说我配不上你,说你跟褚云争门当户对,更加般配。”
“般配个屁。”闻人律言简意赅地否认:“这世界上的事哪有这么简单?又不是买东西,符合要求就能往框里丢。我对他没有喜欢的感觉,再般配也是白搭——就像他们觉得你跟KSP很般配,难道你们就能在一起?”
“对他没有感觉,怎么对我就有感觉啊……”这句话洛城问得瓮声瓮气的,好像极不适应如此直白的话语,一边说一边犹豫着想把它往回吞。但闻人律还是捕捉到了,失笑道:“喜欢这回事,谁能说得清楚?”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洛城的。现在回想一下,好像不知不觉中,心里就一直想着他了:“有些人之间就是存在着吸引力,科学家也说不出原因。”
“……噢。”沉闷地应一声,洛城对他的回答好像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再问。闻人律却被他撩拨得心痒痒的,忍不住沙声道:“洛城……我来接你好不好?新房那边都布置好了,我们明天就准备搬过去……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你们先搬吧。”洛城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沉闷的含糊感:“这两天磊哥他们准备帮我办个小型庆功宴,我要跟他们去喝酒……等这事儿结束了,我再过去。”
说着,那扇亮光的窗户熄灭了,变成一片黑沉。闻人律不禁大为失望:“你要休息了是吗?”
“嗯,我准备睡觉了。”
“好吧,那我过两天再来接你。”
电话挂断后,黑色宾利安静地驶出了望海街,只在地上留下两行淡淡的车辙。居民楼昏暗的四层走廊上,一个身影探头探脑地从柱子后头露出半个脑袋,见车子走了,他站在那儿眺望了好半晌,这才默默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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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四点,洛城穿着夹克来到曹教练订的酒吧。一进门,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就在角落的卡座里冲他招手,还大声吹口哨:“我们的冠军来啦!哟,伤好了啊,真是英俊潇洒哦!”
KSP也在,一口白牙极其光亮,让人想不注意都难。洛城失笑地走过去坐下,道:“搞这么大阵仗,待会儿别把狗仔引来。”
“你怕我俩又被别人拍到吗?”KSP促狭地问。
洛城皮笑肉不笑地斜他一眼:“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拍就拍,我不在乎。”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喝起酒来,各种烈酒、鸡尾酒轮着上,洛城却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敞开喝。
KSP满脸兴味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啜饮了半杯长岛冰茶。半晌,他凑近洛城,低声道:“虽然你忧郁的表情也很吸引人,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大大咧咧的样子——怎么,跟Seth发展得不顺利?”
洛城一听,不禁警告地瞪住他,瞬间变回了之前那只警惕的野兽。KSP大笑,促狭地道:“别这样嘛!有什么苦恼,你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你准备帮自己的情敌?”洛城狐疑地眯起眼斜他。
“No no no,我不是帮Seth,我是帮你。”KSP郑重其事地道,“帮你认清自己,说不定我能有更多机会呢?”
他前天就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应该是闹了什么小情绪。这种时候正是自己乘虚而入的大好时机,KSP简直要激动得双眼发亮,活像一只即将捡到大便宜的鬣狗。
认清自己?洛城失笑地摇摇头:我不需要认清自己,我只想认清闻人律。
心事重重地啜饮一口冰冷的酒液,他失神良久,半晌似乎动了心思,忍不住瞥向一旁跃跃越试的KSP,犹豫着道:“如果一个人……他以前很讨厌我,后来却对我很热情,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什么“一个人”!KSP了然地笑起来,直接问:“Seth以前很讨厌你吗?”
洛城懊恼地挠挠头:“……唔,他以前很讨厌我的。我跟他的堂妹谈恋爱,他很不高兴,觉得我配不上人家。”
闻言,KSP认真地思索一会儿,诚恳地道:“虽然以前我跟Seth交流不算多,但从仅有的几次合作中,我并没有感觉到他讨厌你。相反——我感觉他很看重你。”
……是吗?洛城不大相信,坐在桌前狐疑地、难以置信地拧着眉,甚至用怀疑的眼神看向KSP,一副“你是不是被闻人律收买了”的表情。
KSP不禁再次大笑:“我是个诚实的人,不会说谎,更不会被情敌收买,你应该相信我的话。”
洛城思索着低下头,慢慢啜饮了一口酒,陷入了沉思。
又喝了一会儿,约莫五点多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洛城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闻人律?
下意识瞥一眼周围,曹磊和KSP他们兴致高昂地喝着酒,并未注意自己。他便低调地接起来,掩着麦克风道:“喂,干嘛?”
对面闻人律的声音有些缥缈、模糊:“你在家吗?”
“我不在啊,出来跟磊哥他们喝酒了。”刚说完,曹磊就在对面大笑了几声,闻人律显然是听到了。他停顿一会儿,哑声问:“你能过来找我吗?”
“怎么了?”洛城拧眉,站起身正要出去说,曹磊醉醺醺地揽了过来,捞着他的肩膀道:“阿城!你今天怎么回事,酒都没喝几杯?……今天可是我请客,你不给我面子?”
“等会儿,等会儿!”洛城艰难地把他推开:“等会儿跟你喝!”说着,他离开卡座,走远一些,耳边终于清净不少:“你怎么了?”
“……没事。”那头的声音暗下去,模模糊糊的:“你喝完再说吧,我在旧房子那边。”
“哦。”听着他挂了电话,洛城狐疑地盯着屏幕,心里感觉不大对劲。正要走回去继续喝,可想到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像生病了似的……洛城拧起眉,犹豫几秒,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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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来到闻人律家楼下,天色已暮,空中满布着紫红色的霞云。洛城跑进电梯厅里,摁下六楼。当来到门前时,他闻到了一缕淡淡的兰花香气,缭绕在指纹锁上。
……闻人律易感期了?
试探着摁下手指,大门应声打开。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一股浓烈的香气,仿佛十数盆兰花在家里同时盛放,香得有些熏人。洛城嗅得整个人都精神了,晕陶陶地被这股香味浸泡着,不禁屏住呼吸,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向主卧。
房门开着。
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他看见深灰色的大床上,一个身影裹着乱七八糟的许多东西躺在那里,仿佛一个五颜六色的衣服堆。定睛一看,那堆衣服里有自己穿过的黑色睡衣、T恤、用过的浴巾,甚至还有一条蓝色细纹的床单——操,是那次自己在安德玛发布会突发热潮期时,那间公寓的床单!
他瞠目结舌地定住了。
听见动静,那堆衣服迟钝地移动一下,半个脑袋茫然地转了过来,露出一双湿润的凤眼:“洛城……?”
沙哑的、期盼的、眼巴巴的声音,仿佛找不到主人的大型犬,正茫然地低呼着。那一刻,洛城感觉自己的心被猛然射穿了,一股怜爱和酸涩涌上来,将这几日的彷徨盖了下去。
算了,糊涂就糊涂吧,想得太清楚有什么用?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望着闻人律眼里那一汪幽深的湖水,他轻吸一口气,义无反顾地溺了下去。
第118章 留下来好不好 双脚似乎有自己的意识,……
双脚似乎有自己的意识, 带着他走进昏暗的房间里,来到床前。闻人律迷离的眼光难以置信地凝聚了起来,恍惚地支起身望着他:“……你不是在跟KSP他们喝酒吗?”
身上那堆衣服山“哗啦啦”地滚落下来, 那股氤氲的兰花香变得更加浓厚了。洛城瞥一眼滚到自己脚边的黑色睡衣, 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也变得晕乎乎的:“我听你精神好像不大好,就过来了——怎么易感期也不跟我说?”
面色酡红的Alpha贪婪地、忠诚地看着他,视线在他逐渐消退的伤痕上来回打量,仿佛一只很想舔舐主人却又心有顾虑的大狗:“人家给你办的庆功宴……我总不好把主角叫回来。反正我一个人待惯了, 撑两三个小时也不要紧。”
“是吗?”见他这么替自己着想, 洛城不禁起了坏心,眉毛轻轻一挑:“好吧,那我继续去跟他们喝酒喽?”
说着,站起身作势要走。身后立即传来迅如疾风的动静, 一双结实的胳膊牢牢搂住了他的腰,后背也被撞了一下:“不行……回来了就别想走了。”
瓮声瓮气的声音,似乎在气恼恋人的恶作剧。洛城忍着笑容, 双手攥着他的手腕拉开一点点,自己再转过身, 搓一搓这颗埋在胸前的脑袋:“想要我陪就直说嘛!装什么大度。”
“太黏你的话, 又怕你说我不给你空间。”灼热的呼吸透过蚕丝T恤,热乎乎地喷在皮肤上。这人好像很委屈,一张脸在他胸肌里用力地蹭。洛城搂着他,心虚地抿抿唇,双手轻轻摸着他后脑勺硬扎扎的头发和热乎乎的脖颈:“……特殊时期不一样嘛。”
正想着如何安抚这个被自己晾了一个多星期的男朋友, 胸口便传来一阵酥麻,屁股也被迫切地触碰了。洛城轻啧一声,立刻捏住他的脸颊:“干嘛, 这就吃上了?!”
闻人律死死埋在他的胸口不肯松开,双手也紧扣着他的身体,把人往床上拖:“洛城,洛城……”他着迷而狂热地一边亲吻、一边低喃:“我想你想得要死了……”
“巢”的主人回来了,这些筑巢的次等品变得不再紧要。倒塌的衣服被那两人陆续踢下床,寂寥地东散西落。不一会儿,洛城身上的外套和T恤也被脱了下来,露出依旧带着浅浅淤痕的身体。
感受着微凉的空气,洛城不禁深呼吸着,一股高热和晕眩慢慢从胸膛深处扩散开。闻人律像一只饥饿的猫科动物,觅食一般四处寻找……他不禁难以置信地屏住呼吸,随即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抓住了闻人律后脑勺的头发。
天花板好像在旋转,缓缓地压下来。突然,那家伙又坐了起来,一言难尽地错动一下下颌,郁闷道:“……下巴酸。”
洛城一怔,随即失笑:“谁让我还是alpha呢?算了,别为难自己……”
不料,闻人律固执地又低了下去。
惯于成功的人似乎不允许自己有失败,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好。洛城感觉自己像一个精疲力尽的登山者,一会儿艰难地向上攀去,一会儿脚下一滑,跌落谷底。他忍不住无助地攀住闻人律,祈求他拉自已一把……下一刻,这家伙似乎找到了方法,推着他爬上了峰顶。
洛城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前一片雪点似的花白,沉浸在力竭的晕眩里。闻人律像一只斤斤计较的白狮,抛出诱饵之后,开始筹谋着收取利息:“以后别走了,好不好?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一睁眼就能看到彼此……好吗?”
“嗯……”洛城被亲得神魂颠倒,一时间也不记得自己答应了什么,只会急迫地哼哼:“好……”
不止是闻人律想要确认什么,他更是想要寻求某种肯定。闻着爱人身上失控的味道,洛城环着他的肩膀,忍不住用力地回应他的吻——体面又怎样,高贵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像野兽似的渴求我?
脱下衣服之后,两个人又有什么的分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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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姨和月凨已经搬去新家了,路易也跟了过去。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空旷而自由,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只要尽情地享受就好。
上一次闻人律易感期时,洛城也深陷在热潮期的热度里,头脑浑浑噩噩的,已经记不大清恋人的具体表现。但现在他清醒着,很轻易地便能感受到闻人律易感期时的失控与执着。
他总是用力攥着自己的手,时而举过头顶,时而控制在枕头上,仿佛不这样做就不放心。可即使这样,洛城的脑袋还是会不时撞到床头的软包靠垫。随即又被他轻柔地护住。
床脚被巨大的力道带得“咯吱”作响。洛城听得崩溃,忍不住道:“你轻一点……”
“好。”闻人律答应得非常乖巧,一边在他脸上啄啄啄,一边心满意足地拥住他。结束后,洛城虚软地把人推开,双腿强撑着走进浴室里,打算洗去身上的汗腻。可不一会儿,一双烫热的大手穿过水流伸进来,又搂住了他:“……不要洗去我留下来的味道。”
感觉这家伙在自己后颈上危险地亲吻,洛城不禁警觉地用手肘抵住他的胸膛,叮嘱道:“不准咬这里,知道吗?”
……不可以吗?闻人律不甘地退开一点,双眼灼热地盯着腺体处,陷入天人交战。
感觉到他直勾勾的注视,洛城只得叹口气,转身搂住他,递上自己的唇:“想咬就咬这里好了……”
闻人律就像一只狗狗竖起了无形的耳朵,迅速将恋人抵到墙上,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第二轮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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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才睡着。
两个人都没精力做饭,晚饭当然是叫的外卖。闻人律随便披了件睡袍去拿吃的,拿到之后关上门,又直接把袍子脱在玄关处,祼着走回去——反正这三天内,他们都没有穿衣服的必要了。
睡觉的时候,他就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缠在洛城身上。像一只抱着抚慰玩具的小狗。初夏的天气里,洛城硬生生被搂得出了一身热汗。没办法,只能去开空调:“你别搂那么紧,松开点……我要热死了!”
闻人律不甘不愿地松开些许,双眼郁郁地眨动着,视线依旧盯在洛城的后颈上。几分钟后,洛城睡着了,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立即小心翼翼地又搂上来,环住恋人的腰……洛城身上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麦穗炙烤香气,闻人律不动声色地嗅闻着,逐渐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