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遂辰的这位师兄姓王名航,从/政的人气质就是不一样,他们在一间私/密性强的包厢碰面。
一进包厢冉星就看到里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朝他俩打招呼,说话声中气十足。
要不是时刻记着人家的身份,冉星都想马上和邱遂辰说悄悄话:为什么总是会有人大夏天穿西装打领带啊不热吗?
当然,这些话只敢在心里蛐蛐。
冉星在外人面前保持体态,端正大方,不给邱遂辰丢脸。
师兄弟俩打完招呼,邱遂辰主动介绍:“这位是冉星。”
王航也是十七人群里的一员,群待办任务还挂手机上呢,王航看冉星,越看越满意,师弟这单脱得质量高。
冉星朝王航点头:“您好。”
王航赶紧招呼:“来,坐,都坐下来,今晚好好吃一顿。”
邱遂辰才拉着冉星落座。
菜是先点好的,这边人到齐,厨房那边就陆续把菜端上来。
王航师兄性子随和,和冉星对领导的刻板印象差距挺大。
服务员上好了菜,王航介绍这些当地有名的菜色,并叫他们动筷吃,尤其对拿下师弟的冉星更关心:“我们这儿的野山药炖鸡很不错,小冉,多吃点。”
冉星瞅那山药块一眼,斟酌着要不要伸筷子,邱遂辰就替他挡下来:“他山药过敏。”
“过敏啊?”王航啊了声,“那盘转我这儿来,你俩都别碰。”
冉星不敢动。
邱遂辰和王航没客气,真把那盘菜转给他。
王航看这一桌的菜,又问冉星:“还有什么忌口的吗?”
冉星张了张嘴,还没说,邱遂辰:“他虾过敏。”说完直接把那盘河虾也转给王航。
王航开玩笑道:“我今天是得多吃。”
邱遂辰:“你工作压力大,是要多吃。”
冉星目光在邱遂辰和王航之间打转,进包厢时绷着的情绪舒缓开。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俩师兄弟感情好。
不是冉星猜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
主要是王航和邱遂辰话多。
两人不在一城市,能见面坐下来好好聊天的机会不多,不知不觉就聊久了些。
冉星吃饱后放下碗筷,邱遂辰边和王航谈工作,边回头柔声问冉星:“喝不喝饮料?”
山城食物重口,冉星是有点渴,但又不好说来瓶三块钱一听的冰可乐,他摇摇头,想着晚点结束后到酒店附近超市买。
邱遂辰看冉星吃辣红的唇角,转头让服务员上瓶牛奶,给想当忍者神龟的冉星解辣。
冉星睨了邱遂辰一眼。
王航目睹全过程,哈哈一声笑,师兄性子爽朗,招手又让服务员再上几瓶饮料,全给冉星喝。
冉星更不好意思了,连连和王航说谢谢。
等牛奶和饮料都上了后,王航又问邱遂辰上回在群里打听兰夏州师范的事。
冉星在旁边咬吸管大口喝牛奶,邱遂辰把冰可乐放旁边,回复道:“他们学院有个退休老教授,连写五六封信到市长热线投诉我。”
冉星放开牛奶,表情诧异,这事他没听邱遂辰提过。
王航抬下巴:“说说。”
邱遂辰就把15床那事简单描述了一遍。
这班啊,上得,有时候挺无奈的,无奈到什么程度,邱遂辰玩笑说:“我也只能尽力把病人的费用控制在DRG范围内。”
冉星睁着大圆眼,听得都想冲去揍老太婆。
王航知道这事无奈,但实话实说:“她闹不大,”又问:“查她单位做什么?”
冉星插了句:“你也要写投诉信吗?”那绝对不能让邱遂辰自己写,就他那写作水平。
邱遂辰被冉星逗笑:“她胡闹我还要跟着她胡闹啊?”
冉星,抿嘴,“哦。”
邱遂辰回王航:“就知道下,心里有个底。”
王航点头,没再多问。
结束饭局后,王航要派车送他们回酒店,被邱遂辰拒绝,他指了下冉星,说:“我们附近散散步。”
冉星朝王航:“谢谢您的晚餐。”
王航也就没再耽误两人的相处时间。
***
从饭馆到酒店有段距离。
两人都不急,手牵手漫步在陌生的城市里。
邱遂辰又在摩挲冉星虎口的胎记,找话题:“以前和你们领导参加过应酬吗?”
冉星回忆了下:“没带高三前经常有。”
邱遂辰嗯了声,看向前方的路。
夜晚的道路带着片宁静。
邱遂辰的声音和这段路一样安静:“很难受吧,那时候。”
冉星也看向前方:“嗯。”
那时候的饭局形式和今晚类似,私人饭馆,领导们西装革履,戴着严实的假笑面具,觥筹交错,香烟缭绕。
冉星人微言轻,没有一次是没被灌醉的。
后来带了高三,才稍微从那些七七八八的聚会里解脱。
现在想起来,感觉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邱遂辰何尝不是从那种阶段爬上来的,但大家鉴于邱遂辰背后的邱家,对他不敢太造次。
邱遂辰握紧冉的手,停下步伐,他说:“再遇到那些事,你不要怕。”
冉星昂头。
邱遂辰眼眸里掺着一抹亮闪的星辰:“以后我给你撑腰。”
冉星眼前染上一层雾。
行道树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洒在两人肩头上。
牵着手又走了大段路,终于走到酒店附近的大学路。
大学村路边有卖小吃和卖花的小摊贩,排排成堆。
他们刚吃饱,对小吃没兴趣。
邱遂辰放开牵着的手,去买了支红玫瑰,送给冉星。
冉星借着路灯打量花,花瓣明显不新鲜,一朵还卖五块钱,冉星啧声:“那些商贩就爱骗你们这些有钱人。”
邱遂辰纠正:“是浪漫的有钱人。”
冉星说不过他,趁着红玫瑰还在花期,给它拍了张照,随手往朋友圈里发。
外婆抢评论区沙发:这朵花和上次的向日葵都是你家白月光送的吧。
冉星暂时没空猜对事情真相的外婆。
他拿着花,跟邱遂辰走剩下的一段路。
酒店就在不远处。
邱遂辰侧目,看冉星在转手里的花,“花枝上有刺,你小心点,别扎到。”
冉星不是三岁小孩,懂得回避花刺,他抬起手,让邱遂辰看他没被伤到皮肤,这么近的距离,冉星突然感慨起来,“其实我没想过还会和你再有接触。”
他们分别六年,相逢在今年初春。
再遇见的回忆里带着冰冷刺骨。
冉星想起那一天,在没有夕照的冰冷房间,邱遂辰作为学生家长,一脸漠然。
明明窗外是片绚丽的春天,冉星却悲痛地认为他们不会再有下次相见的那天。
邱遂辰再次停下脚步。
周围有飞驰过的电动车。
邱遂辰拉了下冉星,让冉星站里侧。
冉星还在说:“更没想过,你会说我们去领证这种话。”
邱遂辰把冉星手里带刺的红玫瑰拿走,免得伤到冉星的手。
红玫瑰回到邱遂辰手里,他沉着音,早上在飞机上说领证的话并非是玩笑:“后来这些年,我除了学业和科研,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冉星用指腹去点红花瓣。
邱遂辰叫他:“冉星。”
冉星亲昵:“嗯?”
邱遂辰的话语坚定:“因为对象是你,我才有了要谈恋爱的想法。”
第20章 领证
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回酒店。
收尽街头的寂静与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