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昨晚凌晨的飞机回来,落地后分别回家拿户口本,早晨天一亮就到民政局排队办结婚登记。
一番折腾,邱遂辰是真饿,冉星过来和王雪说话的功夫他就把半大碗的面解决了。
他赶冉星去吃面:“你去吃,我付。”
冉星讪讪收回手。
王雪朝他俩小声说:“不用付,这顿饭我请你们。”
邱遂辰好笑地:“你舅妈都没说请。”
王雪在医院见过邱遂辰几次,王雪记性好,脑子转得快,刚她隔着玻璃门远远就看到班主任和这位邱医生从民政局出来,举止亲密,手里捏着两红本,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冉星也小声着说话:“你等等要自己垫钱啊?”
小丫头嘴甜,“老师,这是你们领证后的第一顿饭,”说着,低头看打石膏的脚,声音放缓,“而且我还要感谢你们在医院对我的照顾。”
小姑娘不是白眼狼,谁对她好她都记在心里。
冉星看了邱遂辰一眼,这种煽情的剧情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
邱遂辰表情比冉星自然,不提付钱的事情,说另一件:“打石膏的脚不要一直垂着,血液都堆一块,”他把旁边的空凳子踢过来,叫王雪:“翘凳子上,”顿了几秒,又说:“有条件还是尽量不要下床。”
冉星补充:“伤筋动骨一百天。”
王雪慢吞吞地点头,道:“好。”
冉星回位上把面吃了。
临走时,王雪叫住冉星,她问:“老师,明天的谢师宴您会去吗?”
冉星脚步停顿,啊了声,“谢师宴?”
“昨天班长在群里说的,”王雪目光在冉星和邱遂辰之间转了转,委婉表达:“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领证后就休婚假的事王雪明白,何况现在不提倡什么谢师宴,就怕冉星会拒绝。
冉星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怎么看手机,错过不少消息。
他再次扭头看邱遂辰,想听邱遂辰的意见。
两人等下还要赶飞机。
这事邱遂辰不好说话。
王雪怕他们为难:“您没空也没事的,其他科任老师我们也请了。”
冉星斟酌:“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再说。”
王雪说明白。
离开小吃店后,他们往地铁站走了一段。
上班高峰期,行人、摩托车和自行车一个比一个急。
地铁口附近都是人。
太阳升起后,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邱遂辰让冉星停下来。
两人站到马路边。
冉星从店里出来就没说话,闷头走路,脑子里在思考下一步路。
邱遂辰伸手,把冉星下巴抬起来,逼着冉星看他,他唇角抿成线:“想说什么就说出来。”
邱遂辰的动作很轻,边说还边用指腹摩冉星下巴那块嫩肉,冉星觉得痒,扭开头。
冉星说:“这是我带的第一届高三。”
邱遂辰撵着指腹上残留的丝滑触感,“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冉星哼唧唧:“我最想和你一起回学校。”
邱遂辰眉峰一挑。
冉星:“但是那群小屁孩,没赚钱就想要请客。”
邱遂辰嗯了声。
冉星在两件事上摇摆不定。
最后还是邱遂辰替他决定:“去吧,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冉星:“可是……”
邱遂辰看时间:“现在不去机场,我就赶不上下午的课。”
冉星诶了声,“可是你还要去四天。”
邱遂辰:“这么不舍得我?”
冉星挽了下额前碎发,不去看邱遂辰。
这事基本就定了,冉星留下来,邱遂辰去C市。
邱遂辰给冉星叫了车,并从包里拿出属于冉星的那本红本本,还有一张银行卡,一并递给冉星:“现在给冉老师结工资,密码是我生日后面再加28两个数。”
银行卡半旧不新,应该是工资卡。
冉星心头一紧,嘴上开着玩笑,手没敢去接:“我才上一天,被迫下岗了还有工资拿啊。”
邱遂辰直接把东西塞冉星手里,“下学期再请你来。”
冉星推了下,没推开,把东西收下,嘴上说:“下学期要涨价。”
邱遂辰:“行。”
刚领证不到半天的新婚夫夫就这样水灵灵地异地了。
邱遂辰带着冉星“帮我把房间退了行李收了那朵红玫瑰枯萎就丢了”的任务回到C市。
冉星则坐上邱遂辰打的车回家,把银行卡和红本本锁进柜子里藏好。
躺在柔软的床上,冉星还觉得不真实。
起身又去把红本本翻出来,左看右看,越看照片里的邱遂辰越英俊,两人真般配。
冉星敲了敲红本本封面,没碎。
是真的。
不是他癔想出来的。
他将红本本放在心口的位置,从胸膛里长叹出口气。
天花板白花花亮堂堂。
他居然,真的和邱遂辰结婚了。
昨晚赶飞机时一路吹的夜风仿佛还在耳畔嗡嗡嗡。
到机场过安检前邱遂辰给过冉星反悔的机会:“不愿意我们就不回去了。”
冉星抓着邱遂辰的手说不:“是你说要回去的,要反悔也是你来反悔。”
额头就被邱遂辰点了一下:“你看我像会反悔的样子吗?”
两人的目光相碰,是火光遇到了纸张,仿佛要烧掉对方的疯狂。
飞机冲上云霄,失重感给冉星带来片刻清醒,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多冲动,多不智。
可那又如何呢。
飞机已经载着他朝幸福的方向飞驰。
喜欢是不智,是克制不住。
满心满眼的喜欢一个,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从来都是不正常的。
被多巴胺支配的头脑是不清醒的。
两颗不清醒的头脑挨在一起,下意识想做什么,是由内心深处发出的真实反映。
邱遂辰说要领证,冉星毫不犹豫的说可以。
用肾上腺素来支配行为,爱就变得克制不住,令人毫无智。
一宿飞跃两座城市。
***
因冉星没再跟来C市,后面几天的考试还是学校派的男老师来帮邱遂辰。
按照教学进度走,邱遂辰给学生们授课与考核内容是患者的一般查体、运动系统及脑神经系统查体,实训考试题目随机抽取。
邱遂辰作考官,男老师负责学生的抽签分组和维持秩序。
都是做学生过来的,也不为难大家,能过就让过,邱遂辰不卡分,甚至出最多的题型是简单的肌张力分级和反射检查。
学生之间找搭档,两两合作,互相饰演病人和查体医生。
邱遂辰就这么看着大伙表演。
老师有老师的教学素养,即便学生半桶水硬着头皮笨拙地演,邱遂辰也不会笑场。
可是今天邱遂辰不知道为什么,按不住胸口那股愉悦,在一同学敲不出膝反射搭档假跳时,邱遂辰没憋住,低笑出声。
俩学生:“……”
邱遂辰干咳一声,坐直身:“继续。”
俩学生:“……”
失态了,不笑了,把和冉星领证的快乐揣兜里收好了。
邱遂辰板起一张脸,导致排后头考试的学生提心吊胆,逢人就说:“老师肯定是心情不好,好严肃。”
考完后归整成绩单的活是男老师在做,邱遂辰自己的东西。
和昨天一样,旁边有留下来打扫教室卫生的学生。
今天没有冉星做辅助,男老师成绩单花了不少时间,转身看邱遂辰也还在,便走到邱遂辰身边问:“你男朋友今天怎么没来?”
邱遂辰闻声抬起头。
男老师戴着副金框眼镜,镜片在白炽灯下反了小块绿膜的光。
邱遂辰表情一动不动,男老师的话他听到了,并做了几分钟的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