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朝日那家伙最近出没在附近!原来这家伙也早就盯上了普拉米亚,提前发掘出对方的身份、潜伏在了隔壁!
真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竟然再次重合,而对方依然快了自己一步——比自己行踪更隐蔽、更不被察觉,甚至都能巧妙地利用警方的力量了。
“……”风信子不知自己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复盘一下,之前朝日和那位名为萩原的警察搭话交好,恐怕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吧……说不定琴酒的出没也是他计划的一环,为了借势拖延自己的行动。
在如此缜密的一环又一环的计划之下,自己输了,倒也不亏。风信子呼出一口气。
慕强是人的天性,风信子本身也想和朝日夕秋交好。于是斟酌过后,他决定去找一趟对方,把这次从雇主那边拿到的薪酬递送给对方,算作示好。
况且,普拉米亚事件本身也是对方解决的。
没等风信子说什么,朝日夕秋便眉眼凝聚,率先开口:“还我。”
——还给他最温暖最好看最漂亮的焦糖面包筷子!没了这双筷子,最近吃饭都不开心了。
风信子神色一顿,紧接着笑了下:“……哦,我懂,我正是为此而来的。”
——看来朝日早就知道雇主把钱打给了自己,才用这样的质问语气。还好他这次自觉来了,不然下次见面可就没办法交好了。
风信子腰间绑着一个便携式道具包,他用手从中夹出一张卡片——上面最普通的字体写着【上村钱庄】。
“这次的钱都在里面了。”风信子递出那张卡,他竭力装作不在意,实则还是有些肉疼。
但正所谓有失必有得,说不定下次,他能和朝日夕秋有个合作的机会。
朝日夕秋看着风信子递出来的那张卡,眼睛眨巴了下。隔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
啊、他知道了!这是给他的赔偿金。
看来眼前这人还是有点道德的,知道拿了别人的东西要还——虽说也没真正还回来,但知道赔钱已经很好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面前人都主动提出要赔偿了,那自己也就大度地原谅吧!
再说,不知被怎么用过的筷子再拿回来用,心里也膈应。收钱是最好的解决措施。
朝日夕秋原本绷紧的面颊舒缓了些,微笑唇重新清晰显露。
他接手那张卡,内心约莫有些困惑:怎么赔偿还要用钱庄的卡?直接给钱更方便吧。
不过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问出口。不然就太像是质疑了。
风信子没有多留,他从窗而来,也打算从窗而走。
单手攀着窗棱,撤离前一秒,他好似忽地想起什么,又偏头补了句:“哦,对了。卡里的钱,我也取了一部分自用——毕竟这段时间,我总不能白忙活吧。抽成了一部分作为成本,希望你别介意。”
朝日夕秋怔了下,猜想对方说的应该是路费。好吧。他不介意对方抽一部分赔偿金出来作为路费。
风信子:“现在里面不多不少,还剩下两百万美金。”
哦,那还行啊……不是等等、多少?!多少钱??
两百万美金?那不就差不多三亿日元??朝日夕秋内心轰隆炸起一道惊雷。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也许对方说的是两百万日元——当然,这个数额也远远超过了筷子的价值。
哪怕是镶满了钻石的筷子也不至于这么贵啊!难不成这是什么[你掉的是金筷子银筷子还是铜筷子]的诚信考验?
“这钱……”朝日夕秋张了张口。
风信子低叹一声,抬头回答说:“我知道,这钱应该是全部转交给你的。不过我也只是从中抽了一小部分,不过分吧?就当给我一个手续费。”他又笑起。
朝日夕秋从中捕捉到一个重点的词“转交”。意思也就是,这钱不是对方赔偿给自己的,而是代送?
难不成,自己其实是个富二代??朝日夕秋大脑里冒出了一连串的戏。
神秘爹妈全世界忙碌、没空照顾孩子,平日里打回家的只有钱,面前这个国际刺客实际上是自己的全能管家,暗中保护自己同时会来给自己送钱……逻辑越来越清晰了!
朝日夕秋天马行空的时候,风信子已经翻窗跃出,不见踪影。现场只留下还攥着那张卡的他。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卡,觉得一切还有些魔幻。
但到手的小钱钱总没有不要的道。朝日夕秋默默想。这一周……不、明天,明天他就去看看这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总不至于是冥币吧!
等第二天,真正将钱转入银行,反复确认了数额三四次后,朝日夕秋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哇哦,我好像真的一夜暴富了。
太好了,这下子更有底气去开一家瓜店了!
朝日夕秋心情颇好,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出国进修。
——目的地正是夏威夷。
拿到审核通过的路边摊位许可证、又收获了一大笔小钱钱后,朝日夕秋就开开心心打算申请店主证了。
想要成功申请,最主要的一步就是去夏威夷[米花特别培训学校]攻读完全部课程。
即将前往异国他乡,虽说他脑子里掌握着[英语]这门学科,可朝日夕秋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就如同第一次接触湖泊、要横渡河流的赤狐。即便知道自己会狗刨式游泳,第一次下水还是难免紧张。
只是没等他忐忑多久,好消息就传来了——他新交的小朋友也要去夏威夷!
“马上就要放暑假,老爸说要带我去开拓一下视野、学习一些新东西。”小新一将书包酷酷地单肩背,认真说着,“我老爸去过那边很多次了。我们可以一起,让我老爸领路。”
“真的吗?那太好了!”朝日夕秋眼前一亮,没有客套着推辞。
他正愁人生地不熟的问题呢,现在,只要跟着有经验的新一爸爸就可以了。
而且经过他这么多天的观察,他确认主线君真的没有雇佣童工的意思。因为和小新一和小兰快乐玩的每一条,镜头都没出现过。
——就是偶尔会碰到些许无伤大雅的小案件。不过只是些情节不严重的日常,朝日夕秋没放在心上。
这次夏威夷之行,小新一本来还打算邀请小兰一起,但小兰这个暑假要跟着妈妈回老家、还约好了要去园子家玩,不打算出远门。
因此,这趟夏威夷行程,便是朝日夕秋、小新一还有小新一的父亲工藤优作一同出发。
工藤优作戴着副黑色全框眼睛,整个人自带某种沉稳的气质,看起来颇有智慧。
第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靠谱老前辈的感觉。他面向朝日夕秋,露出礼貌微笑。
朝日夕秋连忙回了个笑。他是大人,可在别的大人面前——尤其是这种大家长气质的人的面前,总有种作为小孩的局促感,不怎么能放得开。
工藤优作似乎留意到朝日夕秋的局促,他善意地没有多问什么。
直到登上飞机后,他才从包里拿出一本小说和一本诗歌集,偏头友好示意道:“需要一本吗?飞行中可以打发时间。”
坐在两人中间位置的小新一不看书,他手里有一张解谜图,此刻正在兴致勃勃研究着。
朝日夕秋刚刚扎好飞机的安全带,听到工藤优作的声音,他侧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与《英国诗歌精选》。
前一本朝日夕秋脑子里有印象,记忆中有关于福尔摩斯的常识。于是,他选择接过另一本诗歌精选。
这本书是硬壳包装,整本书不厚,大小刚刚好。朝日夕秋随意翻开一页,书页的清香淡淡弥漫开。
翻到的那篇诗歌名字是《夜莺颂》。
[*我在黑暗中倾听你的歌声,
我多次想到死亡,它可以给人安宁。
……
永生的灵鸟!你不会死掉,
贪馋的时间不能把你踩倒。
……
这是幻觉,还是梦?
歌声远了——我是在睡,还是醒?]
油墨印刷的日英双语在上面优美地排列呈现,宛若一串漂亮的音符。
旁侧的插图绘制着一只小巧的夜莺,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流畅得仿佛能够在下个瞬间振翅、跃上天空。
轰鸣鼓在耳边,飞机起飞了。
朝日夕秋单手抚着那张夜莺,他看着这首诗,一些朦朦胧胧的东西缓慢浮现出。
……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狐狸眼少年包扎,这是一个面容温和的微胖男人,他动作专业又温柔。
似乎是为了转移疼痛注意力,他和狐狸眼少年搭话:“我最近又买了几本新书,你要看吗?”
医生这里总是有很多外面的书,狐狸眼少年是跟着医生学习识字的,也慢慢在这里看了许多书。
少年每次训练受伤,都会来这里包扎治疗,然后看一会书。
只是这一次,狐狸眼少年没有和以往一样回答得那么干脆,他稍垂头:“……书里的东西和我接触的东西都不一样,它们是真的吗?我学过的人是货物、和书上说的尊重生命,哪种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一连串的问题接续冒出。
医生闻言怔了下,他没有急着回答。
在给狐狸眼少年包扎后,他才回:“书里的描述,有些是真的,有些不是。什么是正确的事,什么又是错误的,总有一天你会明晓。”
他的目光很温和:“因为真永远在那里。”
狐狸眼少年依然感到困惑,但他还是喜欢看书——透过书,他能看到蓝天、大海、戈壁、绿洲、极光,所有他现在看不到的东西。他喜欢想象那些美。
他和医生的关系很好,医生不仅给他买书,有时还会让他在医疗室多休息一会。
狐狸眼少年看的书越多,想的也就越多,一个人的思维和视野是随着输入不断提升的。
某一天,他躺在床铺上,和他的舍友聊天:“你说,我们现在训练的内容是对的吗?”
银白发的舍友此时正坐在床边擦拭匕首,闻言动作稍顿,墨绿狼眸看过来:“什么?”
隔了半秒,他似乎反应过来,哼了一声:“与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想一下明天的对抗赛。”他把刀利落地收进刀鞘,“正确错误都无所谓,我只在乎活得畅快。”
狐狸眼少年望着天花板,隔了两秒,才接话:“我觉得——这些不对,也不自由。”
银白长发舍友本来都起身准备出门,听到这句,他停住脚步,偏过脸,眉头挑起,表情有些冷:“管好你的嘴。”
“……”
“你最好和那些边缘服务人员保持距离。”银白发少年声线低沉,“这些非正式的组织成员都是外面招进来的,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混着老鼠。”
舍友的话一语成谶。
下半年,组织进行了一次清洗运动,那名医生被发现是警方卧底,被带走后再也没回来。
狐狸眼少年手里还有一本没有归还的书,那是他最后一次从医生那里借书。
那天,医生似乎已经感知到了自己不久将要迎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