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养大的真少爷强取豪夺 第49章

谢行从小其实也算是分担过不少家务,会做饭的手艺便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西京出产的冷水鱼其实在全国也算得上是有名,冬天从河水里现捞出来的鱼肉质更加紧致,加了各种香料之后被烤的外酥里嫩,香味浓郁,饶是宁柯这种平时并不太喜欢吃鱼的人也难得有了胃口。

其实他不喜欢吃鱼的理由也相当简单,仅仅是不爱挑刺而已,尤其是鱼刺更细小的淡水鱼。

因为他习惯把一块鱼肉里的所有刺都先挑出来再吃下去,不过如今在光线有些昏暗的篝火旁,这件事就变得比平常还要麻烦了。

宁柯拨弄了一会儿就有些失了耐心,他仰起头看着夜空眨了眨有点泛酸的眼睛,本想着缓一会儿再接着挑,但还没等他重新低下头,自己面前的盘子就被抽走了。

……?是谁想抢他的晚饭?

但是下一秒,谢行便把另一个一次性的塑料碗推到了他面前,里面装着的是已经被挑好了刺的满满的肉质细嫩的鱼肉。

宁柯下意识偏头去看,就看见少年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即便是在昏暗的夜里也十分显眼。

青年轻笑了一声,把那碗鱼肉拉到了自己面前:“阿行,你这样会让我有一种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感觉。”

少年似乎是愣了一下,但转瞬便急急地开口说道:“不会的。”

他本来还有后半句话要说,但到底还是咽进了肚子里。

就算是哥哥以后一直需要他做这些小事,他也是愿意的。

谢行一直知道,他和哥哥相差了六岁,有太多东西他还不懂,不知道。这么久以来面对哥哥的关照,他能做出的回报简直太少太少了。

所以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见这一幕,段原不禁暗暗“啧”了一声,用筷子敲了敲段瑶的盘子边:“瑶瑶,你怎么不给我挑鱼刺?”

段瑶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几秒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想得挺美。”

段原:……他自己这个妹妹,就是来向他讨债的吧。

宁柯一边慢吞吞地吃着碗里的烤鱼,一边又看了一会儿对面那对兄妹的打打闹闹,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回过头和谢行说道:“阿行,如果我对你一点都不好,你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不好?”谢行似乎不太理解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才终于开口说道:“哥哥一直对我很好。”

宁柯不觉被谢行的话逗笑了,他抬手拿起纸杯抿了一口温热的奶茶,这才接着说道:

“我是说如果,比如我什么都不会教你,不会让你插手公司的任何事,更不用说为了方便你上学和你住一起。”

少年似乎愣住了,但不知为何,他似乎拒绝想象这种可能:“哥哥不会的。”

谢行有些执着地接着说道:“就算这样,不管哥哥在哪我就也在哪。”

“……”,宁柯又轻笑了一声,不禁无奈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眉骨,细长的手指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剔透莹润。

他轻声说道:“可是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啊,阿行。”

宁柯微微仰起头去看那晴朗的淡紫色夜空,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对面少年倏然变得有些惶然的眼睛。

“我比你大了好几岁,这么多年日子一直过的很乏味,身体也不算好……”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就响起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宁柯刚要回头去看,自己的腰却又被一把紧紧地抱住了。

宁柯的腰极为细瘦,即便隔着一件加绒的冲锋衣,谢行也能单手揽住,双手环抱着的时候,便能轻易地让他动弹不得。

谢行把额头抵在他半敞开的衣襟里露出的羊绒毛衣上,闷声说道:“哥哥别说了。”

……好可怜啊小家伙。

但是宁柯也拼命让自己硬下心肠,他低头看着少年头顶的发旋,接着说道:“我没和你开玩笑,阿行,以后总有一天……”

少年猛地抬起了头:“哥哥,我以后一定听话,你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公司我可以管,哥哥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就是,就是……”

你别抛下我一个人……

过去十八年,他踟蹰独行良久,终于拨开重重荆棘望见了月亮。

他也曾自卑又彷徨,渴求光明却又不敢奢望。

但是后来发现,那月光却是长久地照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现在想要月亮永远留在他身边。

第67章

这不是谢行第一次抱宁柯, 但是他依旧被这一下弄懵了。

不过和上一次宴会上喝醉时不一样的是,谢行此时此刻是十分清醒的。

他线条俊郎的下颌压在宁柯的外套前襟上,黑亮的眼睛里居然还带了点哀求, 好像不想宁柯再把刚刚的话继续说下去。

“……”

宁柯有些无奈地闭了下眼,抬手轻轻摸了下谢行有些支棱着的发顶, 半晌才叹息着说道:“以后再说吧。”

他到底还是没把自己的心思完全说出来,也许是因为谢行祈求一般的话, 又或许是那对自下而上仰视他的眼睛。

其实宁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会有弱点的人, 比起其他人,他总是那个最能狠得下心来的。

但是这个他从前最引以为豪的性子, 却是屡屡在谢行这个男孩儿面前夭折。

面对着那双总是全心全意望着他的眼睛的时候, 宁柯好像总是束手无策, 以致于最后就会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忘个一干二净。

真情, 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自己好像总会被它打败。

宁柯又不觉想起了之前萨拉和他说过的话——拥有情感是人类最伟大之处。

……可真有道理啊。

但是下次, 下次绝不能再心软了。

宁柯的这句话其实也给自己留了些回旋的余地,所以并没有真的安慰到谢行多少,他的心里依旧有些惴惴不安。

但是他又分明知道,他的哥哥在一些事情上向来是不容置喙的,也许从前他还不太清楚,但是在公司实习的这段时间里,他见过了哥哥太多的,从前从未展示在他面前的另一面。

所以谢行自然知道,此时他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

他微微抿了下唇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终于还是放开手,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宁柯的腰, 离开时还有些留恋地轻拈了一下指尖。

不过谢行依旧没有起身,而是半蹲在宁柯身旁,垂眸有些出神地望着不远处还燃得热烈的篝火。

他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都有点泛起了酸涩感,这才慢吞吞地起身,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里。

两人的气氛就这么凝滞了很长一段时间,宁柯正低头看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另一边的段原和段瑶已经不知道和严姝和段夫人打了几轮纸牌,谢明珏在一边看着热闹。

谢行窝在折叠椅里,一直都在偷偷地看着宁柯,但是他又怕青年发现自己在偷看,所以只是偶尔抬眼瞥宁柯一眼。

不过宁柯看手机看得格外专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处理工作,又或者是周围的环境太过安稳,总之即便是平时都极为敏锐的男人也并没有发现他的偷看。

看着看着,他就开始有些犯困,这段时间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生怕自己在工作上有半点差错让哥哥失望,感觉比没有被保送之前的精神压力还要大。

耳边还有不知谁弹的吉他声,是一首舒缓的古典乐,但是在深冬的夜色中莫名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谢行正迷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又或者是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身边却突然响起来了人群的沸腾声,还有段瑶叫他的声音:“谢行!快别睡了!”

少年下意识仰起头,紫红色的晴朗天空上,正有几条银亮色的闪光从人群头顶划过,身后还跟着长长的拖尾。

几乎每年的十二月中旬,它们都会在北半球的夜空上如约而至,母体来自距离地球一千万千米的小行星3200法厄同,名字取自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赫利俄斯之子,因为它比任何一颗已经命名的小行星都更接近太阳。

宇宙可真是奇妙,它们可以那样远,远到以千万来计数,但又可以那样近,近到仅仅用肉眼就可以与它们相遇。

谢行只是仰头看了一会儿,便又看向了对面的宁柯。

青年正单手支着下颌,抬眼出神地望着夜空,也许是因为喝了奶茶之后全身都热乎了起来,那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便被扯了下去,冲锋衣领口半敞着,露出半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因为微微扬起下巴的缘故,下颌便拉出一道极为漂亮的线条。

其实很少有男人的长相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但是宁柯就是其中之一,在谢行第一次和他见面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这就是他对这个男人最为直观的第一印象。

宁柯的长相在平时看起来都是极为有冲击力的秾丽和温雅,如今在昏暗的夜色和跳动的火光边上时,便显得有几分虚幻。

明明离自己那么近,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但却好像又那么远,自己似乎永远都走不进他的心。

想到这里,谢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觉有些慌乱地蜷缩了一下。

不……他一点都不想这样。

谢行的手指攥得更用力了,指尖掐进了掌心的皮肉里,传来一阵刺痛,但他却依旧没有放手。

他黑亮的眸子还垂着,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那浓密睫毛遮掩住的深色瞳孔里,漫上了一股执拗,配上他本就深邃又有几分凌厉的长相,便无端显出了几分沉郁。

而且那几分郁色还在变得越来越浓。

“阿行,你不想许个愿吗?”

清亮悦耳的嗓音从头顶响起,谢行怔愣了一下,便有些慌乱地抬起了头。

但是宁柯倒并没有看他,青年依旧保持着微微仰起头的姿势,自顾自地说道:“之前我听说,在流星下许愿总是更灵验的,你要不要试试?”

谢行紧紧攥着的手指缓缓松开了,他看了一会儿面前的青年,倏然便又别过头去看天边划过的流星。

……去害怕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干什么呢?至少此时,至少此刻,哥哥就在他面前,在关心他。

谢行轻轻拈了一下被西京冬日里的寒风吹得有几分凉意的指尖,却是在心里默默念道:

希望他的哥哥能一生顺遂平安。

……

明明谢行觉得自己已经想得很开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段原和宁柯对他说的那几句话的原因,他又做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梦。

但也许那时候他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总而言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身处何方,因为那好像是一条极为昏暗的长长的走廊,只有看起来很远很远的尽头,尚还留存着一点亮光。

而他几米开外的地方,却是有一道熟悉的背影,是哥哥。

没有什么比在陌生的地方见到熟悉的人更有安全感的事了,谢行心下一喜,便想抬步追上去。

但是不知为何,他又好像全身都动弹不得。

谢行正拼命挣扎着,但下一瞬,身后却突然响起来了一道声音,音调比起耳语来大不了多少,就像有人贴在他的耳侧同他说话:

“就算你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你没办法真的和他并肩,你只会远远地被抛在身后,”

……他是谁?又在胡说些什么?

但是那道声音依旧没有就此作罢:“想想吧谢行,宁柯是那样矜傲的人,如果他知道了你对他抱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什么心思?他怎么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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