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衬衫里边是丝质睡衣,头发也没完全梳齐整,前边有几根微微翘起来。
但神色依旧是淡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又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彼时岑帆的木头小鸡还在不停啄米。
陈开发来两个版本,岑帆不记得自己点开的是哪个,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眼见最后一秒没自己的照片才松下来。
“录这个做什么?”等到视频结束,刑向寒收回目光。
“这个是我之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做的,录下来以后放到网上,这样看到的人就会更多些。”
岑帆说到这个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他,“是不是还......挺有趣的?”
他声音放得比较轻,也怕从对方嘴里又听到什么做这个没前途,没有意义之类的。
刑向寒起初没说什么,后来绕到厨房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走过来的时候说,“短视频挣得多是广告商的钱,有时候还需要背靠大厂,很少有人能靠这个直接商业变现。”
他低头抿了口温水,继续说,“但只要是能变现的都可以尝试,不过前期成本需要控制,也不用报太大期望。”
直白的话不好听,但没再听到像之前那样的讽刺,岑帆已经很庆幸了。
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要紧......我们也才刚刚开始,能做成什么样以后再说。”
他眼里闪着亮光,刑向寒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往冒着热气的厨房看了眼,道:“等会我有两小时的会,你不要进书房,没什么其他事也别来打扰我。”
“噢......好。”岑帆立刻说,接着又道:“那排骨汤等你出来以后再喝。”
“恩。”刑向寒点点头。
垂眼睨了岑帆片刻,手放在他头顶的部分揉两下。
多的也没再说,拿着桌上的资料进去了。
等他进了书房。
岑帆先是在电脑跟前呆了会,又和陈开商量了一下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
聊木雕的事时间总过的很快。
陈开说他要煮泡面了,岑帆才想起自己的莲藕排骨汤刚熬好。
炖煮锅里,莲藕绵密软烂,排骨上的肉已经扒拉下来了,浓郁的化在汤汁里,连冒出来的热气都是香的。
岑帆给自己盛了碗,端到电脑跟前吃,又随手拍了张照片,给远在木雕室吸溜泡面的人发过去。
偶尔回头看眼不远处的书房。
刑向寒起来以后一直没吃东西,现在肯定饿了。
岑帆刚要拿手机看眼时间。
叮——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岑帆以为是什么垃圾短信,刚要直接删掉。
但仔细一看:
[你好,我是今天上午过来送资料的,有个事忘说了......就今天我替我室友过来跑腿的事,能先别告诉刑教授吗。]
岑帆有些失笑。
看起来这么叛逆的人居然会有怕的。
他想了想,决定先拒绝对方,让他们自己跟刑向寒说。
消息码了一半,旁边电脑又响了,陈开居然打了个视频过来!
连在电脑上的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扯掉,里边声音挺大,直接外放出声,吓了岑帆一跳!
想起房间里还在开会的人。
岑帆消息也顾不上回,立马将笔记本电脑一把阖上,端着想往房间里面冲。
结果电脑连着充电线忘了拔,连着旁边的插座,搬起来的时候瞬间掀翻旁边那碗热汤!
“啊——”
桌上的滚烫直接掉到他大腿上,随之是瓷器碎掉的哗啦声。
岑帆被烫得一闭眼。
先没管自己,而又是下意识去看不远处的书房。
门开了,刑向寒从里面出来。
见他这样眉头微拧,快步走过去,一把把地上的岑帆拽起来,沉声问他,“烫到了?”
“没......”
岑帆摇摇头,见人还戴着蓝牙耳机,赶紧推他肩膀,想让人回去,“你先去开会,我不要紧的。”
刑向寒没管人说什么。
抱着人到旁边的独立沙发上,把他的鞋袜裤子都脱下来。
膝盖连着大腿根部的地方全红了,但因为有裤头挡着,汤汁没有全部渗进去。
刑向寒在那块红的地方摸两下。
快速和对面说了句,“抱歉,我这边出了点状况。”
蓝牙耳机没关。
对面似乎有人调侃了句什么,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其他人的笑声。
都说刑向寒家里藏人了。
今天的会是内部会,同组的几个实验室老师彼此都很熟悉,偶尔也会这样互相看看玩笑。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耳机里的声音不大不小,旁边的岑帆也听到了。
脸瞬间爆红,大气儿都不敢出。
所有人都在等个说法。
刑向寒抬头看了眼岑帆,只说,“不是。”
“就一个远房亲戚,暑假来家里玩,刚没看住,不小心把汤撒了。”
接着站起来,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个烫伤膏,丢在沙发上,“药给你。”
“自己收拾一下。”
第12章
线上会议还在继续。
岑帆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
从茶几底下的医药箱里拿了烫伤膏和棉签。
回房间,默默给自己上药。
天气热,他在家里只穿了条居家衣裤,好在裤头比较厚,虽是给烫一下,但有层布挡着,没烫得太严重。
只是——
比起腿上的刺疼,更多是精神上的恍惚。
这种感觉,一部分是懊悔自己扰了对方开会,而另一部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岑帆跟刑向寒生活了五年。
知道对方在他和工作之间肯定会选择后者。
岑帆本来是应该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规则。
但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大腿上的感觉从疼意变成火辣辣的的酸胀,岑帆又想起对方刚才的那句:
——只是远房亲戚。
是啊。
在外人跟前,他可以是刑向寒的朋友邻居亲戚,却唯独不会是他以为的那种关系。
即便是这种隔着屏幕,看不见他本人的情况下对方也不会承认。
隐隐约约,岑帆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刑向寒对冯小垒说是临时住在朋友家。
岑帆当时躺在他旁边,累得直不起腰来,半闭着眼问他:
——我们只是朋友么。
刑向寒没正面回答这个,只是手来回在他腰上游移,暗哑的嗓音覆在他耳边:
——朋友之间会做这个?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
岑帆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就知道,这段感情是很难宣之于口的。
他可以接受刑向寒对身边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毕竟以他的身份,他们俩的事其实不见光对两个人都好。
只是......
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刑向寒也都很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们是恋人。
岑帆拢起腿,抻开双臂轻轻抱住。
鼻尖上是烫伤膏的涩呛味,浸在空气中,一点点传进他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