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帆也看到他。
刚才在地铁上那种无助的感觉迅速回笼。
往前走几步,不到半米的距离,轻轻向前一扑。
手抓着对方侧腰上的衣服不松开。
刑向寒没像前几天那样不理他,伸出手,把人牢牢禁锢在中间:
“去哪儿了?”
森冷的神情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松动,却又迅速被掩住,转而被身体底部那层最严重的怒意替代。
“我发烧了,刚打针回来,手机也摔坏了。”
岑帆说这些还怕刑向寒不信,把手抻平,让对方去看上面泛青的针眼,小声道:“你看看这个。”
刑向寒看着他没说话,只在人手背上轻摁了下。
好久没抱到这个人了。
岑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酸,又有些想哭。
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襟,小声道:“你有事要出去么?不然你先去忙,我......”
“闭嘴。”话没说完就又被冷声打断。
刑向寒深沉的像是一座死火山,表面看和平常无异,却随时都会爆发。
起初只半搂着他。
后来觉得这样上去太慢,直接扯住岑帆的胳膊,把他整个人半拎起来,拖着往楼上走。
楼道的声控灯一层层亮起。
岑帆躺到床上时下意识想抬手抓他袖子,临到半空中又没抓出去。
刑向寒先给人量了体温。
因为打了退烧针,36.8。
站在旁边问他,“想不想喝水?”
岑帆:“不用......”
刚才送他去医院的人给他倒了几次热开水。
想到这儿岑帆忽然才意识到,他好像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屋里窗户被关上。
岑帆往被褥里缩一下,闻到自己身上的木屑味,立马想起什么。
赶紧撑着床榻坐起来,去柜子里找换洗的衣服。
刑向寒正在外边给人煮粥。
听到动静后折回来,见刚裹在被子里的人正半蹲在衣柜旁边,底下还光着脚,好容易压下的怒火又涌上来。
眉头死拧着,语气算不上好:“你又要做什么。”
“......我准备去洗个澡。”岑帆回头道。
刑向寒深吸口气。
一把扯住他胳膊将人拽回床上,完全忽略了对方手上刚扎过的针眼。
岑帆疼得一皱眉。
“发烧不能洗澡,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么?”刑向寒沉声冲他。
从下午回家等不到人,他一贯的冷静自持全没了,连组里晚上的文献讨论都没心思,提前叫了结束。
刑向寒需要自己身边人的绝对服从,对他提出的要求不能有任何反驳。
乖顺听话守规矩,别给他惹麻烦。
这样的顺从才是刑向寒想要的。
而非像现在这样——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岑帆变得太独立了,总是在他的掌控之外。
要不是仅存的那点理智,刑向寒都快忘了自己上次情绪不受控制是什么时候。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从二十年前就不喜欢。
而让他变成这样的人就在眼前。
岑帆没想到对方会生这么大气,赶紧道歉:“对不起......”
刑向寒看着他没说话。
岑帆又稍微坐起来点,扯住刑向寒底下垂着的手:“对不起,我本来也没想麻烦你。”
在他这儿就是自己晚回来又找不到人,给添麻烦了对方才这么激动。
刑向寒先是没回应。
后来看着自己被扯住的手,淡声道:“现在说这个有意思么。”
“自从我们认识以后,你给我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岑帆一怔。
一个猜想浮现在脑海中。
慢慢松开手,用极低的声音道:“你是说,我当年追你......还是说现在住在一起,让你觉得我是个麻烦。”
窗外有东西打在窗台上,淅沥沥的。
似是下雨了。
刑向寒冷笑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你觉得呢?”
第16章
屋里只剩下岑帆一人。
他现在已经退烧了,刚自己起来摸了两颗消炎药吃。
盯着房间的天花板,岑帆两手轻轻抓住底下的床单,维持着一个平躺的动作,不左右转动一下。
这瞬间岑帆想到了很多。
想起自己追人的那段时间,又想起他们在一起之后,他始终像个黏人的废物,永远跟在对方身后。
岑帆曾经问自己究竟喜欢对方什么。
从一开始的悸动,到后来鼓起勇气踏出的第一步,又到现在,剪不断的关系。
这可能变成了某种坚持,带着偏激的执念。
从自己的角度,只是荷尔蒙作祟,情感上头的一次勇敢。
可对方看来,自己不就是个麻烦么。
谁都不喜欢死缠烂打,包括以前的他自己。
虽然已经深夜了。
岑帆又喝了药,此刻却完全没有睡意,逐渐地侧过身,去看旁边,床铺另一侧的位置。
那里没有人。
原本在家都不跟他说话的人现在也不愿意跟他睡一张床了。
岑帆把手往前抻抻,放在旁边的枕头上。
是不是该结束了。
有些事情本来一开始就该想清楚的。
岑帆眼睛睁了大半个晚上,直到窗外的天边露出白肚皮,才实在没法承受住药力。
脑袋越来越重,后来眼皮向下沉着,沉沉地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直至深夜房间门才从外边开开。
刑向寒刚才一直坐在书房里,看着电脑里的一个程序从头到尾地跑完。
等到自己心绪全部平复下来之后他才回了房间。
工作可以让暂时麻痹神经,理智回归,很多东西不用再考虑得多么清楚。
有些话说就说了。
刑向寒从不后悔。
反正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做,做什么,床上这个少年都会承接下来。
过段时间还会跟先前一样,重新黏到他身边。
刑向寒在床边站了会,伸手去探岑帆的体温。
不发烧,却冰凉像是蛇的皮。
空调已经关了。
刑向寒拿了床毛巾被,搭在对方身上,接着又自己睡到岑帆的旁边。
想像过去那样把人揽进怀里。
睡梦之中,岑帆却不像过去那样,感受到熟悉的热源后,直接顺着他的胸膛靠过来。
而是更加用力的缩了下身子。
像是睡得不安稳,欲往更远的地方挪去。
刑向寒眉头微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