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个周围其他老师也看过来。
岑帆把这事儿应下。
虽然给人讲课不是他的强项,但刚好他现在手里没活,去学校跟些年轻的学生艺术家交流交流也挺好。
吃完早餐以后,一伙人一块儿往外走。
江大坐落在山上,周围全是高大的松树,上上下下,连绵起伏的却都是些小路。
岑帆原是站在高导身边。
走着走着身边又多了个人。
“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帮你跟华大那边说。”不知道是怕听见还是怎的,刑向寒说这句话声音很低。
低下头,脸几乎朝向他的耳朵。
一下突然被靠得这么近,岑帆下意识往旁边挪半步,直接走到底下的石子路上,道:“不用。”
他刚才躲人那一下是埋着头,这句过后脚步又瞬间加快,没注意前边有个没种树的深坑,一脚踩进去!
往前踉跄瞬,差点脸着地,被旁边人揽住腰一下给拎起来!
又改成去牵他的手,把他带到旁边的人行道上。
“你——”岑帆下意识想喊出声。
但只一瞬刑向寒就松开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两个人很快落到人群的最后面。
岑帆走在人后边点的位置。
站稳以后脚脖子突然有点酸,但他没太当回事,只道:“谢谢。”
“到时候我去你那边接你。”刑向寒又说。
岑帆直接拒绝:“我知道你的学校在哪儿,就不麻烦了。”
刑向寒扭头看了他眼。
低声说:“你可以不用跟我这么见外,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那都已经过去了。”没等他说完就被岑帆打断:“以后别再提这个,对我们都好。”
刑向寒眉头微拧,不赞同地看他:“可那是事实。”
岑帆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干脆一句也不说,往前多走几步,回到高导旁边,跟其他老师说话。
刑向寒站在人群后边点的位置。
两束光穿过树杈打下来,把路边前后人的影子都打在地上。
刑向寒先是看着前边这个人,又低头去看自己方才揽住对方腰侧的手,微微握紧,深吸口气又呼出来。
树影斑驳。
地上原本隔着几人的影子,其中一个完全被另一个拢在底下。
这条路走完岑帆就准备出学校。
他今天来这儿也没其他什么事,纯粹就是看老师。
要是上午在食堂没有碰到刑向寒,他可能还会去高导办公室再聊聊天。
现在却觉得如鲠在喉,只想赶紧离开。
“那岑老师,等我这边定好几点钟再跟你发微信。”柳老师说。
“行。”岑帆冲着她。
说完也没往人群里多看,先是道别了高导,又是边上几个老师,碰上个岔路口就往前边走了。
他今天是开车来的。
车停在学校南门的停车场,但经过上午这一折腾,他现在不远处是北门,要回停车场需要穿过整个学校。
这条路他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走,没觉得有多远。
但因为刚崴那一下,岑帆开车回到小区,还没走到楼栋底下,脚腕中间就像被开了个洞一样疼!
进电梯时手里还抱着几个一路顺回来的快递。
临到家门口时没忍住。
身体一歪,两手下意识往旁边墙上一撑,怀里抱着的几个中小件全部掉到地上。
其中有个特沉,在走廊中间发出砰的一声!
第52章
岑帆下意识回头。
对面门锁着,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没有要出来骂人的意思。
岑帆原地呆了会。
先把地上的快递拿回家,又从其中一个装有茶叶的盒子里拿出一包,放到对面门口的鞋架上,在上面贴了张贴纸。
[我这几天脚有点不方便,拿快递上来的时候要是吵到您了,提前说声不好意思。]
[我大概还有两周东西就都搬完了。]
贴完以后岑帆回了家。
照旧先去地上撸猫。
又把电脑打开,继续去画之前没做完的存稿。
从白天一直画到半下午。
屋外传来呼呼的风声。
岑帆现在画木雕稿都不会把手机放旁边,虽然以前也这样,但这回是直接关机了。
等画得差不多。
抻抻脖子,去床头找手机。
刚摁亮屏幕,发现里头有五个未接电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机又响了,上面的一串号码让他有眉头微拧。
原本想直接挂掉。
思虑片刻还是接起来。
“在家么。”男人的声音顿时出现在对面。
原本平稳的语气有些急促。
岑帆在这边顿了瞬,还是回答说,“在。”
对面先是沉默。
后来一道极短的吸气,马上又道:“你两年多没回江城了,要是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岑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刚准备拒绝。
临了又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有两年没回来?”
跟上午一样警惕的语气。
刑向寒坐在屋子里,半个身体靠在后边的门板上。
嗫嚅片刻,手一下撑在旁边:“那天的拍卖会,你说你有一年半都在灵山做木雕,后来还出国了半年。”
“我在下面都听到了。”
他这话像给人喂了颗定心丸。
“嗯,知道了。”
紧接着说:“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小帆。”
刑向寒一下握紧手机,扭头看了眼背后,身体靠上去,“你在灵山的那段时间,有想过我么。”
电话那头有十几秒的沉默。
走廊外面的风声更大。
接着传来岑帆的声音,“我们之间说不上这个。”
这个答案刑向寒并不奇怪,心里要说半点没触动那肯定是假话,但还是在这边道:“那你早点休息。”
“我还是那句话,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无论是多早还是多晚都可以。”他说这句话很容易叫人起疑。
但刑向寒似乎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对面一声极轻的吸气后,没应他这句。
直接挂了电话。
刑向寒握紧手机。
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和疏远,让他这两年的刻意保持距离显得更加苍白。
像是收敛起利齿巨龙,明明多次看见无价之宝,近在咫尺,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放手,看着对方越跑越远。
不过也不用觉得委屈,因为这都是他自找的。
刑向寒抹了把脸。
回到屋内的里间,先是坐了片刻,接着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穿起黑线的小木马。
这个木马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做工更粗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没磨平,摸在手里特别扎手。
也就是那次,刑向寒才意识到木雕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想起那些曾经被自己忽略的那些木雕小摆件......
他太蠢了。